轩辕澈也睡不着,本想踱出房间来透口气,不料,一仰头,那一对坐在房顶之上共同仰头望天的亲密身影,勾起了他的羡慕。此生,若能得此一佳人,足矣!只可惜,他出现得太晚太迟。他只恨,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认识她呢,若是早一点,兴许现在能呆在她身边的人,能陪她一起看星星的人,就会是自己。房顶上的人,抬头望天,浑然不觉,他们已经无意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这一天,僻静的宅院,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那位贵客,正是轩辕澈之前提及并求助过的内阁大学士沈端。沈端可谓是连夜赶路披星戴月不远万里偷偷赶到这里的,他的出现,让轩辕澈惊讶又动容。“你怎么赶来了?你可是堂堂的内阁大学士,皇城那边怎么少得了你?”这个**的时刻,沈端的出现,反而让轩辕澈隐隐担忧。那太子既然不惜追杀他至此,那么想必皇城那边更是有他不少的耳目,沈端这一出走,就算是秘密出行,皇城少了他的踪影,总会引起那群人的猜疑。往日两人交情不浅,可是也限于私底下称兄道弟,把酒谈诗,明面上,两人都极为的低调,偶尔在朝堂之上相见,也是遥摇一望,避而远之。“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都这样了,我能不赶过来看看吗?”沈端是当今东凉人士中的名士,无论是其穿着还是谈吐,都而不俗,颇有学者之风范。“可是,眼下风声正紧,你不怕被太子党抓到什么把柄然后给你也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沈端爽朗一笑,并不担忧,“放心吧,澈王爷,我沈端虽然不是武将,没有一身的好武艺相助,可是,我沈端也不是怕死之辈!而且在来之前,我都安排好了,皇城里不会有事。”听他如此一说,轩辕澈这才稍稍安心。“你怎么安排的?”沈端神秘一笑,凑近轩辕澈耳语道:“我已经让我夫人抱病称恙,在外面放出消息,我要回祖籍故居为我夫人祈福。”“你这祖籍故居可是与东闵方向正相反,一个南,一个北,万一他们要是真起了疑心呢。”经过几次交手,轩辕澈已经深刻认识到现在的太子,早已经不是从前心地质朴的太子。为了争权夺位,连杀兄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跟踪一个小小的内阁大学士呢。“不管,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在这里孤立无援,万一你要是遭遇什么不测呢。”沈端倒也算仗义,“太子已经被名利权势冲昏了头脑,这样下去,实在令人堪忧!倘若这样的继位者承位来管理整个东凉,只怕我东凉的将来堪忧!百姓将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恰在这时,夙莺等人寻声从厅内走了出来。轩辕澈急忙为沈端介绍,“来,沈兄,介绍一下,这位是莺姑娘,抚月公子……”“这位是我先前和你们提及过的内阁大学士沈端。”“沈端见过各位,这次澈王爷能险中脱身,我都听说了,还多亏了各位相助!”沈端倒也不含糊。“沈学士客气!这乃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夙莺倒是对这位沈学士莫名的就有些好感,还是苏暮烟时她才名在外,最仰慕的便是那些人士,想当年,她也是有些听说过这个沈大学士的才名。如今一见,果不负盛名在外。夙莺等人一进来,沈端倒是闭了嘴只字不提东凉朝堂上的那些事儿,他是一代贤臣,自然懂得,不得在外人面前随意议论那些机要的政事,更有心想替轩辕澈保留几分澈王爷的颜面。夙莺也算了然,“外面园子里的花好像开得很好,走,我们出去赏花吧,就不在这里打扰王爷和学士大人!”轩辕澈倒不必介会,只是,沈端看着好像还有些拘束,所幸也就由着夙莺等人离开。“澈王爷,这莺姑娘等人的来路,你都有仔细打探过吗?”沈端瞧着这夙莺等人一身的正气与坦然,看着并不像坏人,但是,哪有坏人往自己脸上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尤其是现在四面楚歌深受危机,更要注意身边之人。沈端的意思,轩辕澈懂,不过,他并不赞同,也不担忧,“沈兄,多虑了!这莺姑娘一行他们并非是我东凉人士。”“不是东凉人士,那就更加小心留意!其他三国的能人志士,最近些年虎视耽耽,表面上看着太平盛世,谁都知道,背地里,谁都紧张不安。”沈端劝慰道。“别人或许会,他们舍身救了我两次,他们不会,我相信她!”一句“相信她”,让本来就对“咬嚼字”特别**的人沈端,一下子抓住了重要讯息。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劝慰的话,也咽回到了嘴边。“那接下来,王爷你还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太子党一计不成,定然还会再次反扑,王爷这回大难不死,可是后面的境遇更加堪忧,他们岂可善罢甘休,还请王爷早日另做谋划!”作为志同道合的好友,沈端不希望轩辕澈倒下;而作为东凉的一名臣,他更希望这位澈王爷可以深谋远虑,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沈端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别人不清楚我轩辕澈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了解吗?你不是不知道,我对那朝堂权利之争,根本就没有兴趣。”沈端叹气,“可是眼下,是王爷没有兴趣退让就可以躲得过的吗?据臣最近一段时日的留意,太子党已经在积极拉拢朝中的一些老臣重臣,与之来往密切,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啊?不可不防,很有可能就快要变天了!王爷,我看,咱们还是要早点打算,否则,到时,丢的就不是王爷一个人的性命,受害的将是我东凉千千万万的百姓……”一番挑灯长谈,直到夜渐凉,才各自散去。从那天里,这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密谈,而有时候,轩辕澈还会跟着沈端一起出去办事,有一回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几个带刀的侍卫。“看来那小子开窍了,似乎在做防范准备!”老婆婆火眼金睛,一点道破玄机。“被逼至这个份上,想来就算他不愿意为自己安排后路,只怕他身边的这些支持者,也断然不会任他如此轻易枉送了性命,那条艰难之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不往前继续,当然除非他死,可他是个性情中人,自己死没什么大不了,可不能拖累他的那些手下和支持他的人。”这澈王爷,实则重情重义。多年的低调为人,克已安份,不过是不想卷入争夺之战,而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相反,他沉稳的性子,缜密的心思,坚韧而镇定,这些都是那个冲动高调的太子所不能具备的优势。“看样子,莺丫头,你很看好他哦!”老婆婆自己其实也是看好这位澈王爷的。“老婆婆,你见到过被大雪压垮的竹子吗?只要没有被积雪压断,那么太阳一出,积雪稍有松化,这翠竹便会逆袭而返,势如冲天!”夙莺对轩辕澈有信心。“哎,这段时日,我们在东闵也去过不少的地方,更向不少的人打听过,可是这结魂灯到底在哪里呢?”青竹愁眉苦脸,腿都快跑断了,半点线索都没有。“在东凉确信无疑,至于是不是在东闵,那老身也不清楚了!”古籍上能提供的讯息,就只有这么一点点。“那看来,应该不是在东闵了,我们差不多都把东闵上下跑了个遍。”彩凤瞧一眼蹲在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傻儿,跟着叹气。若是早一点儿找到这两样法器,便意味着可以早日用禁术医治傻儿的痴傻,让他恢复成正常人!她还真想早点儿看到傻儿恢复成正常成年男子的样子呢?一定也不会差的。而傻儿压根就不懂这些人正为他愁苦,正为他四处奔波操劳。傻人有傻福,有时候,痴傻,未必不是一种幸运。夙莺却和彩凤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见解,她盯着傻儿,只盼望这傻儿,能在最后恢复正常之前,尽情地享乐这种痴傻无知给他带来的快乐无忧。一旦恢复正常,和普通人无疑,也就有了更多纷纷扰扰的困扰和忧心。半月过去,居然意外的平静,再没有追兵,更没有杀手闯进这座僻静的宅院。难得的安宁,只是这份安宁之外,总有隐隐的担忧,好像这暂时的安宁是偷来的。五月的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夙莺正在一棵花树下面剪花枝,将一簇一簇剪下来的花枝,修整好然后插进一个古色古香的瓷瓶里。那个瓷瓶是轩辕澈有一次外出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是东凉出产的上等的瓷器,她见了爱不释手,寻思着这空瓶子摆着,也不好看,更不应景,今天见这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就兴起了剪枝之意。“莺姐姐,不好了!”彩凤从小园外急匆匆地赶过来,惊了这一园的静谧和清香。“你这丫头,说你什么好呢,我不是和你说过多次,出了什么事不要这么惊慌失措的,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长得比你高大的,替你在前面顶着,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夙莺抬头向彩凤望去,见彩凤跑得一脸的汗,就忍不住数落她几句。“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一着急,我就把这些全给忘光光。莺姐姐,真的大事不妙了!”彩凤惊魂未定。“说吧,什么事?”夙莺等她喘了两口气,气息稍微平定些,这才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