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中途背弃 令人不耻

他怔怔地抚着那细密的针脚，依稀中看见母妃好似就在自己的身边，垂头仔细地缝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不先避一避吧！”李公公急得额头都冒了冷汗，这会儿，这位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起什么呆了，这会儿情况危急，再不趁乱逃走，只怕会没命呢。这位殿下，不该在此时还分心想别的才是？在李公公的轻唤和焦灼之下，轩辕坤这才恍神回来。恍然一梦，果然是梦。他的母妃早已经离开他多年，他还怎么能再亲眼看见她的音容笑貌呢？看来，是他最近太过操劳，所以心思才会如此恍惚。“太子殿下，您看……”李公公急得双手放在宽袖下不停地揉搓，若不是这位太子殿子还在这里磨蹭，他早已经率先第一个逃离此地。他可不想死呢。然而，李公公还来不及再度劝说，外间的门，就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给踢了开来，随即是一阵侍卫们被如数放倒的声响。率先冲进来的轩辕澈，对上坐在塌边轩辕坤，前者眼神仇深似海，后者却委实不甘。“看，这个该死的太子还躲在这儿呢？终于被我们给追上堵在这儿了！”随后闯进来的青竹，得意的扬眉。看来，老天都在助他们！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外面还在继续厮杀，打斗声不绝于耳。“太子殿下……”平时在侍卫和宫女面前耀武耀威，好不神气的李公公，此时却耸拉个脑袋，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个秘洞，好把自己给藏起来，躲过这一劫难。“轩辕澈，你追来了！”轩辕坤面色出奇的没有惊慌。这人，背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使出来？对他太过了解，并在其手上吃过无数次闷亏的轩辕澈，不得不小心提高了警惕。轩辕坤低头斜了一眼为了今天，自己特意命人赶制的这一身锦衣。明黄的布料上，绣着几条栩栩如生的飞龙。他手下的大师，还推说今天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呢。鬼的黄道吉日！宫将军那边好半天还没有消息传来，预先商议好的鸣鼓之声，也尚未按时响起，他知道，宫中一定出事了，出大事了！鸣鼓之声，是他们太子**事先商议好的暗号。钟鼓一鸣，宏图大业成。而现在迟迟不响，事情已经出了不可预料的变数。宫将军去而不返，究竟是已经被人生擒，还是……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轩辕坤，今天将是你留在这宫中留在这龙啸殿的最后一次机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有什么想看的想记住的念想，现在抓紧时机好好观摩吧！只怕出了这殿，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兄弟皇室相争，又闹到宫变的份上，如今的轩辕坤，已经落败。惨败的下场，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才能为这场宫变彻底画上一个休止符。只有他这个太子殿下死了，所有惨死在其手下的冤魂，才能得到沉冤昭雪扬眉吐气。只有他死了，东凉的天下，才会迎来真正的太平。“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轩辕坤朗朗质问，“为什么我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可还是落得了个惨败的下场，轩辕澈，我不甘心，你说，我究竟是算错了哪一步？”轩辕澈冷着脸，不想回答。“论十八般武艺，我自幼拜在名师名下，所习所懂，不会比你轩辕澈差；若论治国谋略，我三岁起便熟读各类兵法古籍，虽然说不上是上知天下知地理，可是作为一个继承者，我自认我已经做得很好，并且时时刻刻都还在努力提升自己。这些年来，我从未敢偷懒放纵过自己，时刻都警醒着，告诫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再加倍！可是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我每次有了进步，总想着要展示给父王看，好得到他老人家的一番夸赞，可是他老人家夸是夸了，不过在夸赞我聪明能干的同时，却也不忘也跟着夸你。轩辕澈，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特别地卖力讨好，不用那么费尽心思地想引起父王的注意，就已经能得到他的偏爱。而我呢，少年时的我，如今看来，更像个跳梁小丑。”“父王不是不喜欢我的，可是在喜欢我的同时，他更喜欢你更看中的是你。父王当初立我为太子，也不太是一时心血**，存了想以此刺激你，让你奋发之用意，他以为我真蠢笨得看不出来吗？其实他既不喜欢我，没有相中我作为他的继承人，从一开始，他就不要给我任何的希望，也许，我还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无法收拾的一步。都要怪他，怪他给了我希望的同时，又让我感受到了绝望。”“你看这张锦被，你知道吗？这是当年我母妃亲手缝制的，是送给他的寿礼，当年的妃子当中，有哪一个，曾像我母妃这般倾心为他，快熬瞎了一双眼，他呢，左拥右抱，夜夜**。”轩辕澈蹙眉听着，或许也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他竟难得地没有出言打断。“我的母妃去得很冤，也很凄凉，自从她身患重病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寝房，母妃的病，那是劳累出来的，是胸口郁气积发，我恨他，我很恨他！”轩辕坤双目圆睁，脸上全是恨意。轩辕澈垂下眸子，半响这才应道：“轩辕坤，你这才是在替自己找理由开脱一切的罪责吗？就算父王有错，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无数个嫔妃，自有人争宠，父王对你母妃有亏欠，在所难免。这一点，我想应该在你母妃选择进宫，站上她那个嫔妃的位置前，她应该就要有心理准备的。若说不甘，受了冷落，落了个冷清无人关爱，那也只能说你母妃同样的太贪心。宫中妃子何其多，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如果她看得开一点，或许她还会在这宫中不沾是非争斗，清静与世无争呢？这何尝不是一种超脱呢。明知争不过，却还要去争，到头来弄得自己郁郁寡欢，我只能说她傻。但是，你更傻。”“你得不到父王的疼爱，你就拼命地逼迫自己，逼迫自己习字练功学习，逼迫自己不得不快速地强大。你被这满腔的恨意所操控，同时也被那高高在上的皇权给蒙蔽了双眼昧了良心，做出一些伤天害理之行！可是，你想过吗？那些惨死在你手中，或因无辜而受牵连枉死的人，他们又何其无辜？难道他们就该死吗？他们的命就比你的命更低贱吗？”“芸芸众生，都是爹娘生养的，你不过就是个太子，官位比他们高，一生下来，便有无数的荣宠，无数的光环照在你头上，你想过没有，倘若你不是身在帝王家，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你娘也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妾，你和你娘还会如此不甘吗？我想，依你们好胜争强的性子，还是会的。所以，不要抱怨你身在帝王家，不要抱怨别人对你不公，那些都是你为自己找的犯罪的借口罢了！”语落，沈端恰在这时，抬步踏进大殿之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去而复返的宫将军。轩辕坤先是看见沈端，惊得掉了下巴，后又见到了跟在沈端身后的宫将军，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好似突然悟出了什么。“沈端原来是你的人？哈哈，我还是没想到呢，从前在朝堂之上，你俩可是深藏不露，瞒得辛苦，居然连我的眼线都瞒了过去。”谁能想到这二人会联合到一块去。一个是毫不起眼的臣，大学士不过就是空有一个虚名罢了。而另一个则是低调处事的王爷。“还有你，宫将军，宫将军你能告诉本太子，你什么时候也和这群人勾搭在了一起？从一开始，你就是对方的人？故意为了打入我太子党的内部来，所以才屈尊降身的吗？”轩辕坤只恨自己平时太过亲信他人，却不料，亲信之人，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自己，恨恨地捅了自己一切，在要害的位置。宫将军自知心虚，中途背弃，这是令人所不耻的。他也不想这样，他也很想能一如既往的坚定自己的立场，从一而终。可是，现实总是有诸多不令人如愿之事。“抱歉，太子殿下！”此时多说什么，都是枉然。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释，华丽的迫不得已，他已经不想再提。背叛就是背叛，谁也无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他是个耿直的汉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有自己的一帮手下，需要他为他们谋划和考量。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妻儿老小。如果没有这些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没有妻儿老小，那他还是他吗？不，他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抱歉？一句抱歉，你以为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你说，到底是我轩辕坤哪里对你不好？我视你为心腹亲信之人，你呢，到头来，你是怎么回报于我的？”轩辕坤勃然大怒。背叛，最可耻。“本太子就是在府中养条狗，这好吃好喝的养着，时日一长，这狗也会有了感情，知道护着自己的主人，忠心为主，可恨你这人心，居然连狗心都不如！”宫将军听得面色发黑，这位太子殿子居然把他比作一条狗！他堂堂的大将军，没有劳劳也有苦劳，居然还不如一条狗。“太子殿下……您说话太过逼人！就算是条狗，一条狗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是会有苦处的，更何况是人？难道，您就把我们这些曾经忠心跟在您身边的人，都当成是您的走狗吗？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一味服从您的命令毫无条件地依附于您的走狗吗？”宫将军气得不行，原先还对背叛这太子，抱有愧疚之心，如今看来，他还真是侥幸。所幸，中途弃暗投明，所幸，没有一错到底。所幸，现在跟随之人不再是这位冷血无情的太子殿下。李公公面色极不自然的抽搐了下，走狗……他似乎也是这位翻脸无情的冷血太子殿下的走狗呢？多么恶俗的词，多么恶心的身份！“说实话，微臣在没有选择背叛太子殿下之前，就已经对殿下您私自囚禁陛下的事，不敢赞同。但微臣也知殿下想做之事，必然听不进任何的劝阻……”轩辕坤暴燥地打断宫将军的话，不耐烦地斥声，却是对着轩辕澈狐疑问出口的：“轩辕澈，你到底给了你身边的这些人吃了什么忠心护主的灵药？惹得他们一个两个，为了救你，为了帮你，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居然敢从我的阵营里背叛转而投向你？”他不明白，轩辕澈能给他们的高官厚禄，他轩辕坤一旦登位，他也给得起。可是这些人，为什么都不选择效忠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