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说的是不是本市建筑业龙头双友建筑公司总裁的事?”通道对面的销售主管老张搭话道。“对对对,就是他!看到没有?那死得惨呀!电视台说为了怕影响太大,都不给播放现场。”陈颜不住摇头。“它不给播又怎样?网上还不是连照片都贴出来了。啧,这女人的样子好丑!”办公室剩下的另外一名职员卫巍起身到饮水机边倒水,顺便就走到陈颜身边凑头一起看网上的照片。“哪里丑了?人家可是两年前的本市选美小姐第一名!当时市长公子和几个财商界光棍为了她,争风吃醋弄得满城风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卫巍耸肩,“我又不像你,尽对这些小报绯闻感兴趣。”陈颜一肘子捣向身后。卫巍反射神经好,腰腹一收,嘿嘿闪过。“人死了,再漂亮也看不出来。”老张也凑了过来,科长不在他最大。又死人……这世上死人怎么这么多?成舟一边翻资料一边嘀咕。“废话!不死人地球早爆了。”老张张口就骂。哎?成舟抬起头。“成舟,不是我说你,你要说话不要含在嘴里说好不好?这样又听不清楚,又感觉你像在说人坏话一样。有什么就当着大家面大声说出来嘛。”陈颜叹气。我本来就不想说给你们听!谁知道心里嘀咕嘀咕嘴里就冒出来了。“小陈你说再多也没用。成舟这人就这样了,我看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少出息。你看他那个搭档小李,人家才来多长时间?现在都可以单飞。成舟你说你在一科做多长时间了?快四年还没一次升迁。我们这科就连科长都没你在这时间长。”老张冷笑。我真他奶奶的讨厌这只章鱼!老子不能升职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尽在人背后说人坏话!你还不是四十多岁就才混了一个主管,有什么了不起!“话不能这么说,成舟也很努力嘛,只是我觉得他可能不太适合做业务。”卫巍瞅着电脑荧屏随口道。切!就会做好人。我不适合你适合?老子祝你做一辈子业务员!“我也这么觉得。成舟,你说你要不要和公司说说看帮你换个部门?比如总务或会计什么的,或专门坐办公室的工作也行,况且你现在又有孩子要养。”陈颜的态度看起来颇为认真。“这个……”成舟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是想做业务员才做这份工作,如果不是当时找工作除了业务员的工作最好找……“咦?万祥玉和肖彬彬不是一起被摔死的?”卫巍惊叫。“当然不是。”陈颜推开卫巍握住鼠标的手,找到该新闻打开。“看!”“恶!”卫巍老张两人同时发出恶心的呕吐声。成舟看看对面三个人,再看看自己的电脑,一大堆不下百封的工作电邮!想凑热闹也没了兴致。“成舟你来看,来啊来啊,包你看了晚上做噩梦!”陈颜连声招呼。那我为什么要看?心里虽然这样想,人已经离座走到陈颜办公桌前。张余“好心地”点了放大健。成舟眼睛直了!这人也死得太惨了吧?!一副照片占了屏面一大半。一根粗粗的木棒,看起来就像工地上建筑材料的一部分,方方正正被刨得雪白平滑大约有一米长。一个男人,一个无法看清他长得是俊是丑的男人,勉强可以从衣着分辨出这人大概属于青年期。为什么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不是照片照的模糊,相反还清晰得让人想吐!男人大张着嘴巴,那根粗粗长长的木棒就插在他的嘴里。木棒从男人的颈后穿透而出。张开的嘴巴嘴唇向上大大翻开,上排的牙齿几乎全没了,牙床一片血肉模糊。撕裂的嘴角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一种很做作的笑容。“这不是合成照片?”成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声音竟然还很平和。“不是。”陈颜摇头,把画面缩小。这照片看了实在让人很不舒服。“昨天这照片一登出来就给人删掉,八成是网警。今天打开竟又登出来了。成舟你没事吧?”陈颜拉拉成舟的衣袖。成舟一个激灵,随口回道:“没事没事。”随即赶紧把目光从屏幕上强行挪开。挪开是挪开了,但不到一会儿,目光又不由自主再次扫过去。明知可怕,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给他看看那肖彬彬的照片。”老张坏心道。“算了,别看了。小心等下中午吃不下饭。”“给他看给他看!成舟怎么会吃不下饭?他一顿能吃三碗。”老张朝着成舟嘿嘿笑。看就看!怕你不成?陈颜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见成舟没有离去,依言把该页面点开。“这个还好一点啦,就是摔死时的样子太难看。”还好……。成舟瞄了一眼放下心来。也就是普通从高楼上掉下来摔死的照片。照片上只能从裙子长发上看出死者是女人,但基本上看不出死者的原貌。“肖彬彬,我听过这个名字,两年前电视里经常放她。真的是她么?自杀?”成舟觉得有点可惜,这肖彬彬可是个大美女。“不知道,现在还在调查。”陈颜回答。张余、卫巍看离午休没多长时间,跟陈颜打了招呼,一起拿钱包下楼吃饭去了。成舟抬头看了看办公室墙壁上挂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十二点。他也想走,又不敢。“这两个死人是什么关系?”成舟想问陈颜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据说是情侣。一个死在自己公司的楼顶,一个摔死在该楼楼下,怎么想都有关系吧?”陈颜说着,弯腰从包里掏出一个便当盒来。成舟望之,苦笑。那两张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谁这么大胆敢拍惨死人的照片?应该不是记者吧,否则照片早就被拿去登在杂志报纸上赚钱了。也不可能是警察。到底是谁呢?成舟一边想,一边迈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成舟——!”陈颜尖叫。怎么了?成舟转身,一盏日光灯从他鼻前划过,“砰”地打碎在墙边的立柜角上。碎了一半的日光灯的电线还连在天花板上……这天中午,成舟中午吃饭吃到一颗大沙砾崩了牙。摇头一晃,常有的事!回到公司,倒水泡茶烫了手。吹吹,自己不小心。下午和李加诚出门跑业务,刚出门,就撞翻了总监张恒手中的咖啡纸杯。嘿嘿,成舟傻笑,开始有一点点疑心是鬼来找麻烦了。之后,成舟与李加诚跑了一下午业务没出任何事。可刚回到办公室,刚站到科长面前汇报工作,就被柜子上掉下来的纸箱砸到肩膀。成舟满脸黑线,还好纸箱里没放多少东西。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成舟路过小街商店顺便买了一袋零食哄儿子,转头出门才发现商店老板娘没给他找钱。找老板娘要,老板娘眼皮一翻,你当老娘好欺负啊?给一块说给十块?再胡闹就叫警察!成舟气急,钱已入钱箱,他总不能因为十块钱让警察验指纹吧?结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时气昏头过马路不看红绿灯,被隐藏在暗处的交警逮到说教三分钟……轰!成舟炸了。“你他奶奶的什么烂鬼?有你这么整人的嘛!”成舟垂头丧气回到家,把一天发生的大小意外说给家里的两只听。红叶在他身边嗅了嗅,哼一声,晃走了。何生比较好心,还知道安慰他:“成哥你别担心,你今天碰到的真的都是意外,我没从你身上感觉出任何负面的力量,看样子那厉鬼还没来找你呢,你再等等吧。”成舟,“……”成舟醒来后第三天,清晨八点半。“你真的真的不要我陪你去上班?”成家大门口这两天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出现类似的话题,说话的人也一直都是一个还不到门锁高的小毛头。“你当我跟你一样才四岁?你送我?我送你还差不多!好啦,快点去上学,不要说让人笑掉大牙的话。”成老爸大手挥啊挥,要小何把不听话的小毛头领去上学。都几点了还不去学校?以前是没办法,因为他上班时间和小学的上课时间不一样,每次都拖到八点半才把人送出门。现在有据说吸了他的阳气后可以变成实体的小何接送小鬼,结果这小子竟然仍赖到八点多还不去学校。“啊呜!”“哇啊!”成老爸惨声大叫,右手连甩,可怎么甩都甩不掉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的可怕小孩。“松口松口!你属乌龟啊?痛死我了!快松口!小何,快把他拉开!”如果不是担心小孩不经揍,成舟老早一拳头挥上去。这两天他已经够倒霉,这小子还添乱!何生哪敢上前把红叶拉开,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你说这小孩好好的,干吗张口就咬呢?“发生什么事了?”成舟一家三口齐齐向声音发出的对面望去。是九一三室的住户,门只开了一条缝,缝中勉强可以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藏在门背后。“没事没事,小孩调皮而已,不好意思哈。”成老爸强颜欢笑。搬来快一个月,对面邻居的脸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不是鬼吧?“这样啊……”对面的中年男人似乎安心了些,脸又多露出一点,“你是刚搬来的?这是你孩子……啊啊啊——!”“砰!”九一三室的大门紧紧关上。因为关的太用力,门上有些灰都被震落了下来。成舟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这邻居……不会是神经病吧?何生咳嗽两声,摸摸自己的脖子讪笑。猜想那可怜中年人惨叫的原因八成是看到了他,谁叫自己当初活着的时候跟他打过不少次照面呢,呵呵。“你要咬到什么时候?”成老爸目光落回咬住自己手腕不放的小小头颅上,忍怒皱眉。小孩终于松开口,抬头的瞬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很快就恢复了血色。成舟看着自己手腕上一圈椭圆形的、完整深刻的牙印,都渗血了!“你小子到底犯什么病?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砰!”成舟脸都气白了。那臭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何生尴尬地站在大门口,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成哥,时间不早,你不是还要上班?”上班?啊!成舟抬腕一看时间,大骂一声,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丢下句“再见”,飞奔电梯而去。赶到公司恰巧九点整。抹把汗,还好赶上了。一路急赶倒忘了恐惧。还没坐下,李加诚已经把一天的工作安排扔了过来。汗,自从病假归来,本来应该是他每天安排的工作日程表就被能干的李加诚接手,到现在还没换过来。成舟见他没有换的意思,提了一次也就不再提起。今天主要是跑外务,下午四点半和一个客户约在公司见面。这个客户还是李加诚单方面开发出来的。成舟概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业务员?可现在换工作,他适合做哪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结果大半天的外务跑下来……居然安然无事?下午四点,两人往公司赶。地铁上,李加诚抬眼扫了扫成舟拉着吊环的手腕。“你女朋友?”“哈?”“你女友很热情嘛。”李加诚小声轻笑。成舟一头糊涂。顺着李的目光望去才明白对方在调侃什么……赶紧把袖子往上拉拉。“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是我家那个小捣蛋,早晨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张口就咬!”“你儿子?”李加诚惊讶之余不禁笑出声。“对了,你儿子现在怎么样?我是说他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成舟想了想,自动把营养不良那段意外排除在外,摇摇头。“真的?他难道没有头昏目眩?或者变得嗜睡,或者无精打采?”成舟很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加诚。“你很希望我儿子生病是不是?”成老爸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了些怒意。他那儿子再捣蛋,可也是他儿子!李加诚连忙摇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只是什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小堂弟?”“嗯。”“他在临去之前的一段时间,就……突然变得很不健康。原来他身体很好的,可是……”李加诚低下头。看对方那副颇为伤心的模样,成舟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路沉默,直到到站。从地铁站出来时,李加诚忽然开口:“那个何老师……叫你儿子离那个图画老师远一点。”“什么意思?”“我不喜欢有人和她太亲近。”“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他妈直接,也不想想我儿子才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