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成舟把姚芳清母子托梦看他的事说了。何生一听诅咒两字就皱起了眉。红叶不满,非常没礼貌地用筷子戳他爸的嘴巴,“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那对母子,尤其是做母亲的那一个,在停留在阳世还能保持灵魂不散、记忆不丧失的鬼魂中算是力量不错的一个。而且其杀过人,怨气也够重,离恶鬼也就只差一步,完全可以当作小零食吃。如果李加诚把那对母子送往地府重新轮回也就罢了,如果那对母子从李加诚手里逃脱,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食欲?成舟把筷子从自己的嘴巴上挪开,训斥儿子道:“吃饭的时候别这样做,不好,不尊重人。”不等儿子发怒,他又安抚地给他夹了半条红烧黄鱼,“吃这个,何生烧得可好吃了,小孩子多吃鱼聪明。”“有刺。”“黄鱼能有什么刺?小懒虫。”从蠢爹模式中还没有切换回来的成舟一边唠叨儿子,一边任劳任怨地给儿子把黄鱼里唯一一根主刺挑出来。司徒看着强大的红叶堂而皇之地在他们面前,向这里最弱小的一名人类做出疑似撒娇的言行,很镇定地喝了口汤,然后转头对何生道:“我喜欢吃牛肉羊肉,喜欢喝浓浓的野生鲫鱼豆腐汤,大米喜欢东北的,要米香味很浓、吃到嘴里很糯的那种。水果都爱吃,除了榴莲,你买哪种都可以。”何生从思考中回过神,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成舟一听司徒不喜欢吃榴莲,急了:“榴莲很好吃的,买回来当天,全部挖出来放速冻柜里镇着,皮都扔了,保证家里一点味都没有。”成舟又看向儿子,努力拉帮手,“相信我,榴莲真的非常好吃!”“榴莲?”红叶在回忆这玩意他吃过没有。“下次我买给你吃,包你好吃!”司徒顿时露出一个嫌弃至极的表情。成舟瞪他,你不想要精气了是不是?司徒看出来了,只好非常勉强地道:“好吧,你们买榴莲那天跟我说一声,我等你们吃完三天后再回来。”“司徒!”“成哥,你说那个诅咒的事情,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如果真像那对母子说的有人诅咒你,那这事真的不能当小事看。”何生大概是一家子最担心成舟安危的一个,就连成舟自己,都没把诅咒当回事。“有人诅咒他?”红叶揪住成舟的衣领,脑袋凑过去嗅了嗅,“没什么怪味,要么那诅咒没起效果,要么……就是下咒人的手段厉害到连我都无法察觉。”红叶很想接一句说这完全不可能,可是睡了太久的他,遗忘的事情太多,很多能力也是在摸索着恢复,这就让此时的他也不敢夸海口说没人能诅咒得了成舟。而这个事实显然让红叶很不高兴,所以他张嘴就在他爹的脖子上又留下一圈油乎乎的印记。成舟抽/出纸巾擦了擦脖子,对何生道:“姚芳清母子走得太快,不知道是被红叶吓的,还是被他们口中那个‘会转移诅咒的厉害家伙’吓的。不过我从陈颜那里得到姚芳清留下的一封信,那封信里也提到了诅咒的事情。”成舟说到这里,跑去把那份复印件找了出来。于是这家子就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传看那封相当于遗书的信件。“看姚芳清的信,她像是正式诅咒了三个人,用她自己的生命。”最后一个拿到信的何生边看信边道。“不是,是四个。”又去厨房添了第四碗饭回来的司徒开口道:“除了那个渣男黄宇及他的势利父母外,还有姚芳清的父亲,不过,对自己的父亲,她用的是另外一种不会致死的诅咒方法,诅咒她父亲百病缠身一直到死亡那天。”“那诅咒有效果吗?”成舟虽然亲眼看到了鬼魂及一些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对诅咒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是抱着一种怀疑态度。“姚芳清说有人把她下的诅咒转移到了蒙警官身上,是吧?”司徒道。成舟点头。“而你和红叶看到蒙瀚时,他还好好的,对吗?”司徒看向红叶。红叶“嗯”了一声,催促成舟切西瓜给他吃。“把你碗里的饭先吃完。”红叶不干,把自己小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全部倒入他爹碗里。司徒对自己老大极为符合他现在外表和年龄的幼稚行为视而不见,非常冷静地一点点分析给成舟道:“但是后来在火车上,本来身体好好的蒙瀚却突然吐血至昏迷,在他被送到当地医院后,甚至被初步判断为胃癌,可是等我们消灭了小和尚,姚芳清和她儿子相认后,蒙瀚却从胃癌变成胃溃疡,而且很快就恢复如初。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你是说……姚芳清的诅咒真的存在,而且有人成功把姚芳清对她父亲的诅咒转移到了蒙警官身上,但姚芳清清醒后发现诅咒对象有误,就解除了对蒙的诅咒,所以他才会一会儿危险,一会儿又转危为安?”“就是这样。”“你等等。”成舟被他儿子闹得受不了,只好先跑进厨房给他切西瓜。红叶见有西瓜吃,满意了。成舟给桌上的人一人分了一块,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开啃。“这个季节的西瓜最贵,成哥,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何生啃着西瓜,抽空问道。“够,我下周就发工资了,到时候我把前面借的三千块一起还给你。”何生很吃惊,“还我?干嘛要还我?”“那是红叶给你家用的,我只是暂时借来用一下,当然要还你。”“不用啊,成哥,红叶让我今天又去换了一块金币,家里钱暂时够用。”“那是红叶的钱,我……”成舟话没说完,就见他儿子突然丢下西瓜,噔噔噔地跑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又噔噔噔地跑出来,随手把一个小布袋扔给了他。“给你!就这么几个金币,让你啰嗦到现在!等哪天我用纯金给你盖座宫殿,让你住个够!”咦?纯金的宫殿?红叶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脑中闪过什么——在朝阳的照耀下,闪得可以刺瞎人眼的高大宫殿,全部用黄金打造,殿中……景象一闪而过,红叶不高兴地皱起小眉头,但随即他又笑了,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他现在很确定,他绝对拥有一座纯金打造、占地广阔的雄伟宫殿!等着吧,等他恢复记忆,找到那座宫殿,他要带笨蛋成舟去那里绕三圈,让他只能看不能摸,等他口水流一地后,再宣布——那座宫殿送他了,不知成舟那时会傻成什么样?哎呀,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他就极度期待。成舟此时已经傻了。他儿子竟然把剩下的七个金币都给他了!成舟……默默地把金币放在餐桌上,默默地想,他果然拥有世上第一好儿子,哇哈哈!谁人儿子有我儿子可爱漂亮英俊帅气冷酷炫吊又霸气?谁人儿子有我儿子那么天资聪颖智商高还有艺术细胞?谁人儿子可以像我儿子这么懂事又有本事?我儿子还会抓鬼,你们儿子能吗?我儿子还会保护他老爹,你们儿子能吗?我儿子会把他所有财产都交给他爹,你们儿子……不败光家产就不错了!哇哈哈!此时,所有之前留下的阴影都从成舟身上退去。他发誓,他一定要努力工作,赚更多更多的钱,让宝贝儿子过上小皇帝一般的生活!等将来儿子结婚了,他要买一套大别墅送给他做婚房!还要给他买一辆一百万以上的高级轿车!喔喔喔!男人,为了儿纸努力吧!“我们可不可以把话题回到诅咒上来?”司徒轻轻敲了敲桌子。一家大小一起看向他。“我对诅咒不了解,何生你呢?”何生吞吐道:“我听我母亲提起过一些,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妖书。”“陛下你对诅咒了解吗?”司徒看向红叶老大。“如果我记得没错,那玩意原本是符咒的一种。而在最远古时期,没有法律的时候,如果某个部落的人犯下重大过错,那个部落的祭祀会把这个人的错误用特殊的祭祀方式告诉天地,让天地规则来惩罚这个人。”红叶抬起脸,让他爹拿毛巾给他擦脸上的西瓜汁,又伸出小爪子抓了一丫西瓜。“后来这种祭祀的方法传开,有些人在遇到极为不平不公或者遭遇血海深仇时,也会自己用这种方式来祷告天地,希望天地规则对仇人降下惩罚。再后来,战争、天灾等各种原因,正确的祭祀之法失传,人们无法再利用天地的力量,只能求助一些力量强大者。”红叶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无数个断层,他竟然想不起来那些强大者都有谁。“而你希望那些大能帮你,自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于是就有了交换原则。你想利用大能的力量来达到你某个目的,那么你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听起来好像西方召唤恶魔。”成舟插话。哪想到何生竟然点头,“东西方发展虽然不一样,但剥去表象看本质,你会发现相像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的五角阵、六角阵,唤魔、除魔、请神的祭品和咒语等,就与我们东方的阵法和符咒很像,都讲究一定规则,都需要特殊的画阵材料,都需要一定祭品,而且祭品通常也是越有力量越好。”司徒加了一句,“祭品越高级,请到的大能的力量也就越发强大。”“是。”何生点头,和司徒一起看向红叶,又看了看成舟。成舟没有理解他们的目光含义,他把姚芳清留下的那份信的复印件拿起来又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关于诅咒部分。“姚芳清没说她请了谁,我怀疑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在信上写了两种诅咒方法,用死亡诅咒仇人的那种她说的不多,另一种她把诅咒需要的材料写得很详细,但并没有写如何利用那些材料的方法,可我看陈颜那样子,明明是已经用了第二种诅咒方法,陈颜怎么会知道?”“不管陈颜是怎么知道的,她如果想用第二种方法诅咒他人,就必须知道正确的诅咒方法,那方法就跟正确的电话号码一样,弄错了不但联系不到她想借用能力的那位大能,还很可能……找错不能找的某位。”何生担心道。“成舟,我建议你最好再去找一趟陈颜,看能不能问出她用了什么诅咒方法,而且如果可能,最好能让她早点解除的好。有些大能很讲究信誉,只要交换的祭品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不会多找祭祀者的麻烦,但有些大能……相当贪婪,他们恐怕不会满足于那一点点祭品,而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祭品,他们很可能会**你的同事一步步走向深渊。”红叶冷哼,“女人就喜欢这些东西,诅咒也好,符咒也好,都是她们发明出来的!而且还喜欢一个传一个。”对陈颜存了一点异样心思的成舟忍不住为女性说话,“那是因为她们天生在力量和肌肉上不如男性,明的打不过人家,当然只有走另外一条路。”红叶竟然没反驳,还一本正经地道:“的确,抛除**后,死掉的女人化作厉鬼的话,一般都比男鬼厉害得多,大概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太憋屈了,日积月累的,怨念都可以形成实体。说!你得罪哪个女人了,让她想要诅咒你?”成舟张大嘴巴,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是啊,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真有人在诅咒成哥,我们必须先要找出那个人。”何生问成舟,“成哥,你有没有什么印象,觉得周围认识的人中有谁会诅咒你?”成舟茫然,一向都是别人得罪他,他很少会去主动得罪别人,不过他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在无意间得罪了谁。司徒把盘子里剩下的西瓜一扫而空,这才抹抹嘴道:“其实我们想要弄清事情原委以及到底是谁在诅咒成舟,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姚芳清母子问个清楚。”“就怕我们已经找不到那对母子了。”成舟等三人一起看向说话的红叶。而这句话就像某种预兆,成舟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