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天才的噩梦 十

包主任走到何欣馨身边，叹气低声道：“何老师，我相信今天的你不是原本的你，如果换了我被冤枉成这样，我也会气得发疯，不过你还是需要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你现在说多说错，不如不说。”“包主任……”何欣馨眼泪滚落，声音抬高到：“这能怨我吗？就因为一个小孩子胡说八道，现在弄得大家都在怀疑我，我知道我年纪轻，在学校资历也不够深，沈老师和刘老师对我有意见也正常。可是不是我表功，张老师没退休前带美术生的成绩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不断发现一些值得培养的具有艺术天分的孩子，我们学校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引起教育局和市领导的重视。”陈校长本来想找包主任商量事情，看要不要安排大家转移到教室里去，如今听何欣馨这么一说，他站住了脚步。对于何欣馨的话，他是既感到不舒服，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何欣馨这样的老师离开他们学校后，凭她以前带学生的成绩和她自身的成绩，想到哪所学校就职都很容易，但他们学校缺了何老师却不止是缺一个老师那么简单。包主任不住点头，“你对学校的贡献，校领导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就像沈老师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事情查清楚和你没有关系，学校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嗯，那个装神弄鬼弄出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人太可恶了！”何欣馨目光扫向成舟父子，用一种说悄悄话的表情，但绝不是说悄悄话的嗓门道：“包主任，也许我多心，你们不觉得成红叶同学和他父亲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有点奇怪吗？他们不会是有什么特别打算吧？”成舟听到何欣馨提到他们，无奈看向她。我家大魔王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你还要故意针对他。这小子惟恐天下不乱兼人来疯你知道不？你都已经害过他一次，还想再来第二次？成舟此时真的很想跟何欣馨说：如果你没有把主意打到我家红叶头上，以他的性子，你就是把整个学校学生的天赋都吸取了，只要你身上聚集的怨气还不足以引起他的食欲，他恐怕都懒得管你。当然李加诚掏出三百万那又不一样了，不过红叶至少会看在那三百万的份上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偏偏……何欣馨看成舟摇头，冷笑一声。包主任也看了眼成家父子，皱眉问：“他们会有什么打算？”何欣馨状似犹豫了一下，才道：“据我所知成红叶同学的父亲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业务员，单身父亲，家境并不是多好。”蒙瀚在教室里也听到了何欣馨说话，这女人先是怀疑了李加冉家人陷害她，接着又怀疑是学校老师，现在则开始怀疑成舟父子了吗？包主任看向何欣馨，“你是说……？”何欣馨这次状似犹豫的时间更长，长到所有人都看向她，她这才咬唇道：“你们看，事情是从成同学早上上学开始起头，他父亲一来就质问我们，他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说会不会……成同学对周六的比赛没有把握，想要事先找个借口，而他父亲则害怕他儿子以后失去美术方面的灵性再也无法在美术方面有所成就，进而担心学校会取消对他儿子的特长生待遇，所以他才会配合某人特地到学校大闹一通，这样以后他儿子就算绘画方面的灵性真没了，他也有借口让学校无法取消特长生待遇。”说完，何欣馨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如此，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何老师这段话不少人听了进去，在不相信有鬼神的大前提下，大家对红叶的被附身说确实感到不太可信。而何老师这么似是而非的一分析，包括包主任在内，不少老师竟觉得相当合理。红叶抬头，有些伤心地要哭不哭地道：“爸爸，何老师是在歧视我们贫穷吗？”成舟摸了摸他的头，幽幽叹了口气。红叶这话一出，风向立改。本来开始怀疑成舟父子的人此时都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些窘迫。是啊，为什么怀疑人家？为什么相信何老师的这番猜测？就因为人家没钱吗？如果成家父子是有钱人，何老师这番猜测还能成立？她还会这样猜测人家吗？这样一想，在场众人的想法就变了。学生家境如何，平时在办公室里大家随意聊聊也就算了，但特地在这种场合挑明了说出来就未免有些过分。尤其家境同样不富裕的一些老师和警察心里都觉得十分不舒服，敢情我们孩子在学校才能是其次，家世和富有程度才是第一？何欣馨接收到了一些明显对她不满甚至批判的目光，本来就没有压下的怒火这次烧得更旺。偏偏红叶还在此时火上浇油，特认真地抬脸对他爸道：“爸爸，你放心，我就算不画画也可以拿全额奖学金并且免费上学，如果这所学校不要我，那我就去别的学校，我不会让你花很多很多钱养我，你也不要拼命加班赚钱，我会心疼的。”成舟感动得都要哭了……才怪！而其他大人则是真正被红叶感动了，连蒙瀚都欣慰地直点头，小警察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听听！这儿子多懂事、多体贴、多孝顺他父亲？关键是这孩子还这么小，而且人家说的还是实话。红叶班主任韦老师忍不住道：“成先生，其实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一件事，关于红叶的学习成绩，我觉得他已经不适合跟着一年级上课，我让他做过其他年级的卷子，如果不算作成绩，他……把去年的小升初试卷考了满分。”陈校长一惊，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陈校长觉得自己必须要出面敲打何老师两下了，但就在他要开口时，抬头却看到楼梯口出现了两名精瘦干练的男子。那两人站在楼梯口似乎已经有一会儿，其中一人对陈校长点点头。陈校长疑惑，往前踏了一步，正好看到两辆新来的警车驶进楼下空地，而在这两辆警车之前，除了蒙瀚来时的警车，还另有一辆有警牌的黑色轿车停放在那里。这些人是蒙瀚请来的市局刑警吗？陈校长头疼，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现在事情显然已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除了陈校长，成舟父子也看到了倪功和蔡学林。两名刑警对成舟笑。成舟很想捂脸假装这事跟自己没关系。有几位站在走廊围栏这边的老师也听到和看到了楼下动静，蒙瀚收到信息和小警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这边陈校长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其他老师也纷纷惊讶，体育王老师当即就问：“成红叶多大了？有没有五岁？”实习数学老师诚实道：“这是我建议韦老师的，我觉得成红叶同学应该去上某些大学开设的天才班，在小学浪费时间太可惜了。我给他做过一套初中生的数学卷子，他先是一点都不懂，但一个星期后初中生的奥数题目也难不住他。”红叶撇嘴，跟他爸咬耳朵，“初中生的数学题算什么，我现在已经开始研究天物理学和量子学，舟舟，你太弱了，等你修成神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打算做一艘宇宙飞船，方便带你到处玩。”成爸心情复杂，“谢谢。”红叶握紧他的手，用力道：“那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努力赚钱吧！”成舟嘴角抽搐，“我记得……你好像有座黄金宫殿？”红叶睨他，“舟舟，不要那么败家。那么多黄金流入市场会引起市场紊乱，贬值就不划算了。”成舟无语的同时突发奇想，“你应该知道地底下哪里埋有值钱的矿产吧？”红叶点头，“知道，但不可以，我们可以拿出来自己用，比如盖房子，但不可以流入该世界的市场，这是每一界的界主保护自身世界秩序的基本规则之一，所有魔神必须遵守，否则必会被该界界主列为不受欢迎往来户。”成舟囧，原来无所不能的魔神们也要遵守规则，怪不得地球能撑到现在还没被毁掉。成家父子的对话没有人能够听见，但几位老师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沈老师也推了推眼镜，略讽刺地道：“就算这世界上没有鬼，成红叶同学身上发生的事也不能就断定为人家父子在搞鬼，而且人家也没说孩子真的被鬼附身，成同学父亲怀疑的是何老师你点的蜡烛有问题。”何欣馨指甲陷进了掌肉里，恨得一字一顿地道：“沈楠，你跟成家父子什么关系，要你这么帮他们？”“我跟他们没任何关系。”沈老师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倒是何老师刚才的猜测很有意思，绘画比赛还没举行，成红叶同学今天也没有动过笔，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成红叶同学会在比赛中失利，甚至将来连绘画灵性都会消失？”问得好！成舟在心里给那位沈老师拼命鼓掌。何欣馨咬牙喊道：“我说了我只是猜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针对我？明明是有人在陷害我，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真有鬼，如果真是我害了李加冉，那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报仇？他既然有能力搞出这些灵异事件，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杀了你，太便宜你。”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在二楼突然响起，只是那声音十分飘忽，让人无法确定发声地点。“谁？谁在说话？”何欣馨猛地转身，却只看到身后几名老师和……一堆警察。何欣馨愣了愣，又转过身瞪向在场唯一一个孩子。“不是我说的。”红叶一脸害怕地抓住成舟的衣服，躲到他身后。就在成舟父子身边的陈校长也证明，“确实不是成红叶同学说的，这声音也不像他，除非这孩子会腹语。”小警察搓了搓手臂，心凉凉地道：“蒙头，刚才说话的孩子会不会是我之前拍到的那个……”“请闭嘴。”“老蒙。”倪功过来跟蒙瀚打招呼，并吩咐其他人分头到附近教室看有没有人躲在暗处说话，如果没有人就找录音设备。陈校长上前，双方自我介绍后，倪功便请陈校长把在场所有人全部集中到一处。刑警和协警分头进入各教室检查，美术二室则在蒙瀚示意下只有签证科的科员进去。“什么情况？”倪功问。蒙瀚低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可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一声尖叫：“你们看何老师的头发！天！那是什么？”包主任就站在何欣馨身边，他也看得最清楚，在听到何欣馨身后传来的尖叫后，他第一个抬头看向何欣馨的头发。只见何欣馨发间爬满了无数比蚕子还要小的黑色小蠓虫，这些黑色小虫子在她的头发里进进出出，有些已经顺着她的头发爬到了她的背上。包主任当场就受不了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怎么了？我的头发怎么了？”何欣馨抬手摸自己的头发，结果摸到一大把黑色小蠓虫……“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何欣馨疯了，拼命抓挠自己的头发。黑色小蠓虫不断从何欣馨头发上掉落，密密麻麻落了一地。可是何欣馨头上的蠓虫似无穷无尽，又好像那些蠓虫都是从她头皮里生出来一样，不但爬满了她的头发，更向她的背后延伸，不一会儿她的背部就被数不清的黑色小蠓虫给覆盖。“呕！”有些女老师已经受不住，个个搓着脸皮往后退。男老师也受不了，这景象简直太考验人的神经。一直在注意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蔡学林迅速走到何欣馨身边，可是也不敢轻易接近。“爸爸，何老师长虱子了吗？好多哦！”红叶捧着脸蛋做惊恐状。成舟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这简直比看到大量的密集的蚂蚁还要恶心人！倪功立刻叫来一名经验丰富的签证科员，那名老科员瞅着何欣馨瞪大了眼睛，直道：“这不可能！这根本有违生理！”“倪功！”蔡学林忽然大叫。倪功的目光从何欣馨身上挪开。“起雾了！”蔡学林的话音刚落，就见漫天大雾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笼罩了整座楼。人群惊慌。“怎么会突然起雾？”“好大的雾，都看不见对面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小心！雾里有东西！”“进教室！快进教室！”这时谁也顾不上保留现场什么的，所有人都往最近的美术二室跑。蒙瀚、倪功、蔡学林等刑警面色惊疑，有枪的纷纷掏出枪支。几名刑警断后，所有人都跑进了教室，蒙瀚最后进屋，进去后就喊关窗。不用他喊，教室里所有窗户都已经关上。成舟跟着红叶被众老师一起挤进了教室。进去后，他就拉着红叶站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处。“你弄的？”“嗯。”“雾中是什么？”“生魂。”“生魂？！”成舟声音拔高，差点让旁边的人听到。红叶摸了摸黑色的眼眶，阴笑道：“失去天赋的孩子们特地离魂来寻找自己丢失的宝贝了。”“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美术刘老师忽然指着窗户大叫：“王王王芸！是王芸！”“王芸是谁？”倪功立刻问身边的陈校长。陈校长呆滞地看着窗子，被倪功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是我们学校四年级的学生，两年前曾参加过几次有分量的美术比赛，都获得了比较好的名次，她的画曾被世界知名画家彼得逊赞为精灵之作。”蒙瀚下意识地问：“现在这孩子还活着吗？”陈校长苦笑：“活着，不过自从她画出了那幅被赞为精灵之作的油画后，她就好象失去了绘画方面的灵气，虽然还能画画，但后来的画却都已失去了魂魄——这话是某位老画家说的，不是我。”“如果那孩子还活着，那趴在窗户上的东西是什么？”蒙瀚走过去就要打开窗户。“老蒙！小心！”倪功一把拉住他。继王芸之后，一个又一个面色青白的小孩子贴到了窗户上。没有人认为这些孩子是活人，因为活人不可能双脚离地的漂浮在半空，也不可能把整张脸贴得那么平，就好像不怕疼似的。还有那些孩子的神情，僵硬中带着愤怒，死气中带着怨恨。“王芸，刘晓晓，席天，龚泽岚，郑兴华……”刘老师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孩子的名字，最后他看着趴在最中间窗户上的一个男孩，喃喃道：“还有李加冉！”“不，这些都是假的，假的……”何欣馨一步步往后退，所有人都避开了她。她的头发、身前身后都已爬满了黑色小蠓虫，只有一张脸白生生的没有任何虫害侵袭，这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晰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