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手里攥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心,另一只手夹了一株梅花,倏然用力射出,将那株盛开得绚烂的梅花钉在了一个平滑的竹竿上。绯月笑靥如花,“你知道那老头是谁吗?石仲瑾,柳桑山庄庄主。”叶姮全身僵直,四肢冰凉,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双眸恐惶地盯着竹林的那抹魅影。只见无影杀了人之后,并没有将手里的心扔掉,而是从衣袖当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匣子,打开,将那颗依旧血汁淋漓的心脏放了进去,再塞回自己的袖筒......再然后,他转身,步伐沉稳向她们这边移步而来。叶姮瞪着他那半边露出来的惨白得像鬼魅一样的脸,再想到藏在他袖子内的物什,肠胃依旧在翻腾,可血液却似结冰一般渐渐凝固。想当年她一睁开眼就看到牛头马面也没这么惊吓过。这厮,准备了一个精致的金匣子,专门收藏人心......这又是什么恶心的收藏癖?绯月看到他走近,不打声招呼就揽住了她的手臂,对那鬼一般的男子桀桀笑道:“无影,你快看这是谁?”无影在她们面前驻足,幽寒的目光不过冷冷瞥了叶姮一眼,她通体却觉得说不出的阴寒,仿佛冷不防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难受。他的声音如他的外表一样阴森冰冷,“莫情。”“是不是很吃惊,莫情居然没死,反而在外边逍遥了大半年。”绯月抬起手揉摸她的脸,笑得娇媚动人,“瞧这脸蛋养的,真是愈来愈水灵了,可见这日子过得甚是滋润啊!”叶姮一张脸被她搓圆捏扁的,无奈被点了穴动弹不了,心里简直是悔恨交集,默默泪两行啊!那张人皮面具不过是沾了点血,她忍忍不就得了,为啥那么迫不及待扔了它呢?这下可好,被认出来了,落入狼爪了,任人宰割了吧!她眼角的余光随着绯月的手指上下移动,心里挺膈应的,她可没忘记这个女人擅长施毒,万一手上不干不净,给她脸上留下一些要命的剧毒,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了!她曾深受过剧毒的毒害,至今不能忘记那滋味,这辈子怕是都要对其敬谢不敏!“咦?”绯月突然在她脖子上的牙印上按了下,好奇地问:“这是谁咬的?”叶姮被她这么使劲一按,疼得直抽气,没好气道:“畜牲咬的!”“你的功夫底子不低,是什么样的畜牲,竟能咬到你?”“关你屁事?”“啧啧,如今看来,莫情你在外边逍遥了半年,不但心都玩野了,就连性情亦是大变,与之前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本来就不是莫情。”绯月嫣然一笑,“这可由不得你,方才是你丢掉了选择的机会,现在我决定,将你带回梅杀宫向主子请罪,顺便见见故人。跟椴尘那么久不见,他定是对你思之若狂了。”无影什么都没说,依旧面若冰霜,但对绯月所说所做都是加以默允。她算是看明白了,虽同为梅杀宫的护法,但未必同心同德,还明显的拉帮结派了。绯月与无影的关系比较紧密一点,而椴尘则更在乎莫情一些,这二者虽非对立,但绝谈不上是其利断金的战友。估摸着梅杀宫的宫主就是看出这点来了,所以分配任务的时候,才总是让绯月和无影一起。想到自己一番凌云壮志,因倒了血霉遇上这俩阴毒狠辣的杀手而不幸夭折,叶姮内心就是一阵悲怆与畏惧。梅杀宫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个聚集了无数没有血性杀手的非法组织,那可是黑道上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那可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鬼营!她不敢想象,自己以负罪潜逃之身回到那个地儿,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梅杀宫的根据地,是一座磅礴大气而阴森的地宫,里边的构造偏鬼魅风,墙壁柱子上雕刻的,都是一些面目狰狞的鬼怪浮雕,且地宫光线偏暗,所以这地宫就更显得暗沉森寒了。梅杀宫由是绝杀门和暗杀门构成的。绝杀门是最上乘的刺杀,这梅杀宫当中只有三人隶属绝杀门,那便是两大尊者追魂和摄魄,还有一人,梅杀宫宫主夜殇。暗杀门略次于绝杀门,这其中囊括了除了绝杀门外的所有杀手,除了暗杀门门主外,四大护法算是最大了。而在护法下面,继续往下分了诸多职位,就像阶梯一样,一阶一阶下去,越分职位越小。叶姮被绯月带到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面前,听她说,这人就是这梅杀宫暗杀门的门主幽凤。幽凤很美,不但容貌,甚至体态,气质,甚至一颦一笑,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风流入骨的绝美来。这种女人,往往是最致命的。此刻她斜卧于软榻之上,身后有软枕垫着,榻边跪了一名面容秀气的男子,袒肩露背,正持扇替她扇着风,脚下也跪着一名只着一件几乎透明的薄纱的俊秀男子,垂首替她捶脚,还有一个清俊男子跪坐在她的身侧,细致地剥着手里的莲子,小心喂到她的嘴里。这、这这待遇,简直是女王级别的!当年的武则天受到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叶姮心底波澜跌宕,幽凤却一脸宠辱不惊,半阖着眼睑,娇嫩欲滴的红唇微微上抿,细细咀嚼着喂到嘴里的莲子,仿若根本没有看到站在殿前的绯月和她。叶姮听见身旁的绯月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回头一瞥,便见她唇角微微扯了一抹不屑的嘲意。几乎是在同时,幽凤幽幽睁开了双眸,那双仿佛噙了秋水一般的翦瞳似有暗芒一闪而过。“处置莫情之事......”她目光慵懒地瞥着殿前二人,声音不闻涟漪,“本门主也拿不了主,还是等宫主回来后再裁定吧。”绯月目光淡淡地望着她,“不知宫主何时回宫?”幽凤眸中厉芒一闪,“宫主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宫中人亦不得妄自打探,月护法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清楚这个规矩?”绯月握了握垂放在身侧的双掌,强自压下怒意,冷道:“是属下愈矩了!那么敢问门主,暂且如何安置莫情?”幽凤散漫的目光落在叶姮身上,片晌,道:“暂且将她安置在她原来的问情轩吧,多派一些人好生看管,若是让人给跑了,宫主怪罪下来,月护法可要一人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