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鬼?我机械地蹲下身,解开铃铛握在手里,他那边叹了口气,慢慢地消失。我呆了呆,猛然醒悟到果真如他所说地“回去了”就是回到这伞中,立刻连蹦带跳地逃到走廊与吴月月会和,留那把伞孤零零地支在地上。我紧握着铃铛跟月月呆在走廊,走廊一会亮一会灭的声控灯,晃着人心也跟着忽悠忽悠。楼道极静,只有走廊窗外的雨仍沙沙地响个不停。我跟月月穿着拖鞋跑出来的,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hellokitty短袖睡衣裤,只是靠着大门,看着走廊窗外白茫茫的雨雾。为什么遇到那伞,一心想把它带回来?我那份解不开的油纸伞情结?如今这伞竟带来个惊惶失措的鬼,我怎么打发?又该如何保护我的朋友?“对不起,连累你了。”我低着头不敢看吴月月,要是听她的,不把伞带回来……“算了,我也挺好奇的,一会儿警察来……等等,都多长时间了,警察效率怎么变低了?”足足一个小时了,难道……是那鬼动了手脚?“你怎么说的?”我活动活动腿,有些麻了。“就实话实说啊,仐里出来个鬼,快来救命啊,然后地址什么的。”月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我哭笑不得。“……”能来就怪了,说不定一会来的不是警察而是精神病院。“喂……”他还在不在了?从大门那往里探近半个身子,就能看到阳台地上的油纸伞。“你出来吧。”看样子,他比我还胆小,不妨叫出来一问。吴月月瞪大眼睛,用手摸摸我的额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有没有害人的心思,问问就好了。”其实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个男鬼是个悲伤的存在。吴月月抓耳挠腮一阵,猛拍手掌:“对啊!我上回去庙里求了两个‘镇魂铃’,既然有用,咱俩一人一个,见机不对还能挡挡。”他在伞前现了身,低眉垂眼地依然不看我们一下。“你……”突然不知道从何问起,问他怎么变鬼的么?或许那是他不堪回首的伤心事。“你是什么时候的人啊?”看他那身衣着装束,不似现代人,倒像是古装电影里平淡无奇的路人甲。“我走时是大宋天禧二年(1018)。不知现在又是何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距离你们那年代过去很久很久很久了。”我历史很差,但说很久准没错。“距今快有千年历史了啊!”吴月月紧紧握住铃铛紧张大叫,都说千年成精万年成妖啊。“你怎么会在这把伞里?”我觉得还是先弄清背景比较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叫陆云清,是杭州西湖边的一个伞匠,我家出的伞远近闻名,而我却做不好一把伞,愧为伞匠之子,最终一病不起。”原来姓陆啊,“那这伞?”快千年的伞,保存得那么好可不是有鬼么?白捡把伞,还是宋朝的,说出去谁信啊。我心里暗暗腹诽。“临死之时心有不甘,当时家中只卖剩这一把,于是便附在上面,不肯走。”“留下来干什么?做伞?”“想遇到个爱伞的人,容我再试一次,在做一次伞……若是前去轮回,下一世不知投身什么人家,还有没有机会再做个伞匠。”爱伞的人,就是我?我指着自己无声的问,吴月月倒是先一步点头,一副就是你的表情。现在的人谁还会着紧一把伞?雨天时拿来用,平时收在角落无人问津,不经意中丢了,只会叹一声倒霉,然后再买把新的。而我却固执地喜爱这种古朴的伞,从第一眼见到这种伞,便由衷地爱上,爱它的陈旧、晦暗和神秘。一直以为它是个有故事的物件,会记录着主人的精彩的人生,然后随着岁月,只有它默默地守着故事。一直相信它会是个有灵性的存在,而今天,竟然就这样的发生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