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微笑上前,叶锦素正专注作画,便见他行至叶锦素一侧,伸手将她左手中的朱笔抽出,执与自己手中。叶锦素抬眸,与魔君四目相对,只听到他附耳低声道,“见你与六王爷竟有如此默契,我也想试试你与我默契如何?”叶锦素不再说话,径自提起右手,开始作画,而魔君亦不再说话,与她并肩而立,用左手代替她适才的左手,虽提笔比叶锦素晚些,但时速却是一样的,叶锦素似是与他比赛般,速度愈加地快,魔君依旧与她同勾同收,没有丝毫的落后。上官仪抬眸,见叶锦素与她身侧的少年间似乎蕴藏着某种力道,而他们全然不顾众人看着他们古怪的神色,只是,一追一赶地作画,上官仪也不再迟疑,随着他们的速度,一时间,宴会寂静无声,只能到朱笔勾勒之声,还有那三人洒入月光之下的凉薄背影,银光飘落,看得入迷。上官敬眸光微眯,始终将目光落在叶锦素的背影上,那样清冷的姿态,像极了她,不过,他心中很清楚明白,那个人已然不在世上,无论他有如何的想法,她都不可能再活着站在他的面前。华婉瑶雍容大度地端坐于一侧,看着上官敬凝视着叶锦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有些人只看一眼,便厌恶至极,如今,她对叶锦素就是这般的心情,就如同她所提及的那贱人一样,看着就让她恨意丛生。当众人都沉浸在台上三人所描绘出的如诗如画的情境中时,魔君与叶锦素、上官仪同时收笔,这一副最后题字乃是上官仪,看着眼前的大作,他已经许久未这样畅快过了,转眸,叶锦素亦是浅笑地注视着。她转眸,与上官仪对视,会心一笑,如此干净纯洁的笑容,让上官仪顿时慌了神,似是流年飞转,回到过去,她便是如此这般的笑容,只那回眸一笑,便让他的心陷入了千年万年,如今,再次看到如此的笑容,他的心还是免不了的一揪,想着佳人已去,又不免感伤起来,将朱笔放于桌案上,对叶锦素温声道,“叶小姐能有如此功力,怕是这大乐找不出第二个。”“六王爷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一时兴起,又听闻六王爷有铁画银钩之美誉,故而,才斗胆与六王爷一同作画,锦素献丑了。”叶锦素微微福身,不卑不亢道。“叶小姐不必自谦,反倒让本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上官仪始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一身月牙锦袍,玉冠束发,面若桃花,端得是润玉致。“六王爷,家妹确实班门弄斧,比起六王爷来,乃是雕虫小技罢了。”魔君在一侧笑说道。“叶少爷的技艺亦是非同一般,如今,能寻到叶府这般的少爷小姐,怕是很难了。”上官仪依旧温声道。“哈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叶小姐当乃当之无愧的才女。”上官敬见台上之人完全将他们置之度外,竟在台上谦虚起来,他心思一沉,扬声说道。叶锦素抬眸,对上上官敬阴沉的双眸,她心中冷笑,上官敬,当年,若不是上官仪自愿调离边关,你何来安稳登上这皇位,如今,你这般凌厉的眼神,难道,你当真容不下他吗?“皇上,臣弟献丑了。”上官仪转身,便躬身道。叶锦素微微福身,“皇上,民女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哦,说来听听?”上官敬看向叶锦素,问道。“这两幅画乃是民女与六王爷乃至家兄合力所画,民女恳求这两幅画能赏给民女。”叶锦素此刻的声音极其冷淡,不紧不慢道。“皇上,臣子亦有此意。”魔君在一旁附和道。“六弟以为如何?”上官敬见上官仪沉默不语,随即问道。“此画乃是臣弟与叶小姐所作,自然归于叶小姐,还请皇上恩准!”上官仪垂首温声道。“既然如此,那此两幅画便有叶小姐自行处置吧。”上官敬本以为她会将这两幅画献于他,却不知她竟公然索回,这让他明显地有些失落感,不过,如此也罢,免得他日后看见这两幅画,不由地胡思乱想。“谢皇上恩典。”叶锦素福身谢恩,便转身,对上官仪微微福身道,“六王爷,这第一幅画乃是王爷与民女合力所作,便放于王爷府中罢。”“本王求之不得。”上官仪不曾想叶锦素竟然会将其中一幅赠予他,他不由地惊喜道。叶锦素向上官仪微微颔首,便与魔君一起下台,落座。魔君侧耳,“你为何不将第二幅赠与王爷,难道你知这第二幅画有我所作?”“自作多情。”叶锦素冷冷道,想着着魔君的性子可真是阴晴不定,如今,他这番对自己又是为何?但,心中还是惊讶于他时才竟然能与自己一同作画,可见他画工非同一般。“确实。”魔君不禁浅笑道。宴会结束,众人皆酒兴而归,叶锦素与魔君齐步由宫人指引走向宫外。夜色撩人,微风徐徐,叶锦素适才也小酌了几杯,此刻,竟然有些微醺,她踩着青石砖瓦,走的分外的缓慢。魔君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地与她同行,清风吹来,衣袂翻飞,叶锦素抬眸,望着如水的夜色,想着幽禁十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宽阔的夜空了,曾经,她也是这般与上官敬一起漫步在宫中,抬头,一同望着同一片月色,繁星坠落,相依相偎,如今,留下的只是冰冷。她禁不住地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脚底的青石,一步一步踩得极其的重。魔君伸手,牵着她的手,自凤秀手中抽出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夜深露重,当心着凉。”叶锦素抬眸,对上魔君温柔的眼神,她微微一怔,便转眸,望着远处,不再说话。一行人走出宫外,叶锦素正要上马车,便见慕容逸风走了过来,“表妹,我送你回去吧。”“表哥不必麻烦,哥哥与我一同回府便是。”叶锦素浅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去府上看你。”慕容逸风温柔一笑道。“好。表哥慢走。”叶锦素微微福身,客气道。慕容逸风便与魔君对视,转身,见慕容怡情正怒视着叶锦素。魔君牵起叶锦素的手,“我扶你上车。”“嗯。”叶锦素也不推辞,点头应道。魔君且先上了马车,伸手,将叶锦素轻轻一拉,便拉入车内,二人端坐于马车内。“我哥哥呢?”叶锦素见魔君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低声问道。“自然是在他的屋中。”魔君悠然回道。“不知魔君为何要如此做?”叶锦素接着问道。“有好戏看,怎会不去呢?”魔君浅笑道,微微睁开双眸,凝望着叶锦素,“你今夜可谓是大出风头,不但公然跟皇后对抗,还挑衅了皇上的权威,凤倾阁阁主果然不外如是。”“魔君过奖。”叶锦素淡淡道,正暗自思忖着,适才凤秀得到消息,老狐狸并不在华府,那他如今在哪里?叶府有人是他的内应,那么,此刻,难道他在叶府?如此一想,突然又想到叶云轩如今还在叶府,顿时觉得不妙,抬眸,对上魔君正凝视着她的双眸,“你将我哥哥关在房内,可是,点了他的睡穴?”“嗯。”魔君点头。“不好,希望不要出事。”叶锦素垂眸道,连忙唤凤秀,“凤秀,即刻回叶府,去看看二少爷是否安然无恙。”“是。”凤秀领命,便飞身离开。“大小姐,难道那老贼?”凤锦密音说道。“我担心的便是此事。”叶锦素微蹙眉。魔君亦是感觉到了叶锦素的担忧,随即,揽上她的腰际,自马车内飞身而出。“你要做什么?”叶锦素抬眸,冷视着魔君。凤锦见叶锦素被魔君带走,连忙飞身追上,却因魔君轻功了得,一眨眼便见不到踪影,便看见采莲亦追了过来,她连忙冷声问道,“魔君为何要带走阁主?”“放心,阁主不会对大小姐不利的。”采莲见凤锦如此紧张的神色,沉稳回道。“你当然不着急,她可不是你的主子。”凤锦禁不住地冷声道,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言重,连忙抬眸,望向采莲。“无碍,我知你现在担忧,我想阁主应该带大小姐回府了。”采莲轻声笑道,接着,拉着凤锦一同前往叶府。魔君并未回话,只是带着叶锦素穿梭于夜深人静的街道间,叶锦素本欲挣脱,却见前去的方向,便知他的目的,亦不再说话,任由着他揽着自己,飞身向前。不到片刻,叶锦素便安然落于叶云轩的屋外,凤秀已然到达,见叶云轩安静躺在床榻上,并未有任何的意外,悬着的心随即放下。魔君松开叶锦素,斜靠在门边,看着叶锦素担忧的神色,眸光闪过一抹幽光,说道,“他安然无恙,你可放心了?”“嗯,如今他身中剧毒,如若再有何闪失的话,叶府该如何?”叶锦素转眸,见魔君慵懒模样,不怒不恼地说道。“既然他无恙,那我便先行告辞。”魔君微微一笑,便闪人不见了踪影。叶锦素望着那抹离开的背影,正要道谢,却听得凤秀一声怒骂,“魔君,你走便走,为何将阁主的画带走?”叶锦素便止了口,想着这个家伙亦不是个吃亏的人,那幅画可是她与上官仪合力所画,本想着留作纪念,他怎地就这样拿走了?只因为他亦参与其中了?不过,叶锦素想起适才作画的情景,二人无形之间形成的默契,让她有些讶然,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如此神秘?叶云轩幽幽转醒,见叶锦素立于一侧,便问道,“妹妹,你怎会在这里?”“哥哥,你醒了?”叶锦素上前,扶起叶云轩,问道。“嗯。”叶云轩睡眼惺忪,环顾着四周,见烛光摇曳,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便有些纳闷道,“妹妹,这天怎还没亮?”“哥哥,不是天还未亮,而是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叶锦素笑道,想着这才是她认识的叶云轩,单纯的如一张白纸。而那魔君虽然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锋芒,假扮着叶云轩,却也是难掩他身上的邪魅之气。“我怎会如此嗜睡?”叶云轩顿时一惊,更加迷茫道。“许是哥哥这几日乏了,如今,哥哥醒来,是否用点晚膳?”叶锦素见叶云轩睡了一日定然没有进食,便问道。“嗯,好。”叶云轩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便点头应道。叶锦素便陪着叶云轩用过宵夜,叶云轩觉得身子虚弱,便又睡去。“阁主,那老狐狸并没有来叶府。”凤秀已经将叶府搜寻了一遍,回禀道。“他来,又怎能留下痕迹?”叶锦素笑道。“可是,属下上次偷偷潜入华府,在他的身上撒了一些药粉,故而,他在不在叶府我都会知晓。”凤秀笑说道。“哦,那你既然能知晓他有无在叶府,既然能知晓他现在何处?”叶锦素转眸微转,问道。“阁主想知晓他现在何处?”凤秀见叶锦素眸光闪过一丝狡黠,接着问道。“嗯,自然想知道。”叶锦素点头,“我竟不知你这丫头如此鬼大,竟然暗中撒了药粉。”“不过,那老狐狸那么狡猾,属下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凤秀其实也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