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就此僵住,夏小染望着神色沉重的两大美女,顿时语塞。沉默许久,她撇开看着她们两人的伤感表情,抬眼望了望四周,这见墨菲阁屋内楼顶简陋不已,不想这豪华奢侈的后宫居然有这样清幽僻陋的地方。为什么贵为皇帝的妃子却住在这样精简的阁楼里,按理应该是奢华的宫殿才是。她们两个当真视荣华为粪土?可这书上电视不是都说,后宫的女子身负家族荣辱吗?若真如此,那这文贵妃岂不是```想到这里,目光匆匆射向沉默一脸哀色的文默默。一时间,夏小染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她刚刚开口的那一句:女子之命,幸与苦,都归于夫家```夏小染这才轻轻勾起嘴唇,对上文默默的眼眸,她沉声道:“人世间有很多无奈沉痛,可最无奈沉痛的不是女子之命幸与苦都抉择于夫家,而是夫家之挚爱非此女子。落花有意而流水无心,妾意深深郎情薄啊```”齐嫣然和文默默转眸惊讶的看着夏小染,日光里,那张干净的脸上有他们看不懂的情感流淌着,像是怜悯,像是惜爱,可又不知缘由的带着几丝忧伤和凄哀。“夏公子说这番话的口吻真像极了女儿家,若不是见你没有耳洞,又是一番男儿装,我恐怕还真要把你当做妹妹看了。”文默默浅笑道,那刚刚续上心中的郁结之气这会子因着夏小染的这番话才缓缓散了去。眼珠儿灵动的转了转,看向一边突然捂嘴轻笑起来的齐嫣然。文默默一阵郁闷,这会子,她也没有说错什么话,怎么的?她倒是自个笑得那般开心,好似是捡了什么稀贵之宝。夏小染没有答话,不过也只是顿了一小会。她张开自己的玉手细瞧着自己掌心那些离乱的线,抬眸瞧了一眼她们两人一眼,随即又开了口,“人,一撇一捺,易写却难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突然离世,走得无声无息,不知道岁月走到尽头,还有谁孜孜不倦,更不知道,下一秒,我们如何欢笑抑或是嘶喊,所以此时此刻没有必要为了些什么事愁苦和消磨了岁月和青春。女人,即使要跟随与夫家,可终究还是要学会做她自己```”“夏公子这些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只是,这些年,后宫里哪一个女人活着真只能是为了自己啊。若不是两袖清风无牵无挂也就是了,敢情只要想到外头还有一些因着自己不出息就无辜拖累的,心里难免不是滋味。”文默默这般说着,语气淡淡,却不难从表情里看出难过。齐嫣然斜睨了夏小染一眼,将目光落到文默默身上,“姐姐不用太过担忧,人各有命,好人终会一生平安。”“恩,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好的,才来这么一次,今日夏公子也赏脸陪我们这两姐妹瞎聊,我们说些别的吧。”文默默扬唇轻轻一笑,夏小染不觉得那样的笑脸就是出自于她的内心。她甚至觉得这皇宫四面高高的围墙不仅仅同齐嫣然说的,即使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而且她更是可以看出这四面僵硬不可攻破的城墙日益压迫着每一个美好的心灵,它将善良纯洁天真那样无声息的扼杀在摇篮里,从此,自高扭曲的霸占奴役主人的心魂。“说说夏公子吧,不知道是我们不经常在宫廷中走动,还是夏公子不随意入宫办事,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有和我们姐妹这般投缘的人。”文默默说着,目光闪烁着望着夏小染,那样清明的黑眸似乎就射穿夏小染的心潭,见她有意无意的躲开,良久,才道:“就不谈我了,挺闷的。我觉得我还是跟你们讲一些故事吧。”“故事?哦?是什么故事!戏文还是些什么?”听到夏小染说要讲故事,齐嫣然立即开口询问着,夏小染笑笑,本也只想着打发无聊烦闷的现在,不想他们还真的颇有兴趣略知下文的意思,只尴尬的道了句,“都有的,我想你们也未曾听过,多少会有些兴趣的吧。讲得不好,你们就给我指指。”“好好,夏兄快些讲,我们细细听着。”两大美女扑闪着翘翘的睫毛,一脸期待崇拜的望着夏小染,弄得她心里手心汗了一把。“女扮男装进尼山,为长知识求功名,偏偏月老牵红线,巧排山伯来想见,一见如故道弟兄,月下情愫真情露,读书十年寒窗苦,日久生情女郎忧,十八相送山盟深,告知山伯女儿身,只求君笑不求权,英台本以姻缘定,谁知半路文才阻,为独抱得美人归,以权逼婚招招狠,可怜山伯心憔悴,劳民忧心为爱死,八抬大轿娶娇娘,英台心死已绝望,山伯坟前泪眼汪,誓死为爱保贞操,苍天有情圆她梦,化作蝴蝶了此生,伴君飞尽天涯路,永生永世永相随。”那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凄美的爱情故事,或喜或悲,世人的看法都不懂。夏小染讲到最后,文默默和齐嫣然都只转身拭泪。“怎的要讲这么悲情的故事,最后两人虽然还是化蝶永世相随,可这中间的情节也太感人肺腑了。”“我现在真的是羡慕起英台来了,她一女儿家真是是幸福啊。得一有心人,生死不离弃。”“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落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语毕,夏小染收起黯然的神色,浅浅的笑笑,又道:“收拾下情绪继续听下一个故事。”于是,他讲起了嫦娥和后羿,牛郎和织女,贾宝玉和林黛玉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悲和喜。文默默同齐嫣然听着听着,一会哭一会笑,悲喜交加,五味陈杂。“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夏小染讲到最后连木兰诗都搬出来了,总不能一直在她们脑子里一直灌注这些悲情思想吧,本来情绪就不是很好,万一她讲多了,她们两个郁结难解,想不开岂不是她的罪过。“天下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啊。”文默默惊叹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齐嫣然念着这句,沉思了许久,最后将目光放在夏小染的身上,随即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悄然浮在脸上。“好了,我现在就讲最后一个故事。这世间,什么都是先苦后甜,先愁后乐,我现在跟你们讲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让你们享受着最最美好的童话,从此向往美好幸福的生活```”最后一童话故事收尾是最好的,光良不是还有一首歌吗?最后那一句就是亮点,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夏小染沉醉在两大美人的声语笑靥中,一时竟忘记自身的装束。夜,深。清雅居,通亮通亮。“我还以为是谁来着,原来是狐狸你啊。几日不见,怎么今儿就深夜暗访了?”夏小染刚从墨菲阁被人送回来,不想这才开了门就见到沐子轩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你去哪了?怎么晚才回来?”久久,他才开口。也没有抬头看夏小染,就发话了。“无可奉告,我说沐子轩沐王爷,夜深了,我要睡觉了,您请回吧。你这样深夜来我这里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坏了我的名声事小,传到您夫人耳中就不妙了。”夏小染笑笑,心底还是防着他的,要知道这家伙的性情就和老天爷一样,说晴就晴,说雨就雨。沐子轩顿时语塞,在听到夏小染道出他夫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握成拳。良久,他才戴上桌面上放在的狐狸面具。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站起身,顿了一会,这才缓缓的绕过夏小染身边。见他如同见瘟神的夏小染在他将要迈到自己身侧时,往旁边移开几步,尽量保持着和狐狸的距离。沐子轩的身子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夏小染竟如此想逃离他,心中一痛,却不言不语。他停驻脚步,就在离夏小染不远的地方,转头望了她那么一眼。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他半张脸庞,夏小染吃惊的与他对视,两人就那样呆呆伫立着,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一般。如此,沐子轩噙起一个弧度,转身离去。除了那个你去哪了,他走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这样让一个孤单单莫名有冲动想从后头拥抱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夏小染黑如子夜的眸中。今夜,就仿佛这个人不曾出现过一般,夏小染吁了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床边,目光忽而投向沐子轩消失的那个方向,心底,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