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看着笑得无害的轩辕骥,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有着那样邪魅目光的人会是一个行为失常的傻子!“六王婶……”听到这个称呼,苏慕云不禁红了脸,不自在的撇了撇脸。仿生轩辕骥却是一刻不停的在她身前围着作揖求饶。“六王婶,你就快说句话吧,不然六王叔会打死我了。”苏慕云瞳眸轻抬,睨了轩辕骥,如果她没记错,适才他第一句便说出了她是轩辕澈看上的人吧?可即便是明知,他不还是不曾放过他?这会子告饶求情,是真怕还是有心做给别人看?苏慕云目光悄然的掠过在场的众人,轩辕祈温润的脸上是一抹恰到好处的无奈,漆黑的眸里凝了抹浅浅的笑,想看孩子般看着轩辕骥。而轩辕澈则是深眸如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微挽的唇角却是让人一眼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便在这时,耳边响起轩辕澈压低的轻笑声,“你就应了吧,不然……”不然怎样?苏慕云恼怒的瞪了轩辕澈。轩辕澈见她瞪了过来,不禁莞尔一笑,对着她眨了眨眼。“你可别白担了这名份。”“你……”苏慕云恼怒的看了轩辕澈。“六王婶,你别顾着跟六王叔眉来眼去的,你先说句话啊。”轩辕骥适时的插了句话,“你说句话,大家都好散了,你也好跟六王叔打情骂俏去啊。”已经有人“扑哧”轻笑。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话。苏慕云脸色一红,声如蚊蚋的道:“晋王爷言重了,原就只是一个误会。”“哎!”轩辕骥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稍倾却是抬头看了轩辕澈道:“六王叔,你看到了,六王婶已经不计较了,不生气了,王叔可不许再来找我麻烦。”轩辕澈摆了摆手,他的笑容虽是淡定从容,但嘴角却是有几分深重和戾气。轩辕骥一转身便迎上退到一边的绝影,喝斥道:“死狗,敢临阵叛逃,看王爷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大手一伸,拉了绝影脖子上的毛往外走。“王爷,您干嘛欺负阿影。”一声娇斥,便看到一袭娇小的身影像团球一样滚了过来。少女一袭粉蓝印花交领小袄衫,白底绣花马面裙,十五、六岁的年纪,圆脸杏眸。正怒沉沉的瞪了轩辕骥纠着绝影颈子上毛的手,大有他不放手,她便要跟他拼了的气势。“拖儿!”轩辕骥一看到她,放了手里的狗,几步跳到了少女跟前,叉腰喝斥道:“你刚才去哪了?”被唤作拖儿的少女闻言,脑袋一耷拉,耸了耸鼻子,不自在的道:“早上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刚才去茅房了。”“咦!”轩辕骥嫌弃的摆了摆手,身子往后退出一大步,目光盯着托儿那双葱白的小手,“洗手了没。”托儿灵活的眨了眨眼,稍倾嘿嘿一笑,对一侧自从看到她便哈着个紫红大舌头讨好的绝影,喝了声,“阿影过来。”绝影迈着粗短有力的腿,咚咚的走了过去。“喏。”托儿的手往前一伸。绝影立刻仰了头,长长的舌头像舔骨头一样将托儿那细长白皙的手卷了个遍,连手指缝都没有放过。一干人等看得大眼瞪小眼,她却现宝似的将双手往轩辕骥面前一伸,脆声道:“干净了不?”“呕……”轩辕骥一蹦退出了一丈外,又是恨又是气的瞪了托儿,跳脚道:“你还能再恶心点不?”看着眼前这对活宝似的主仆二人,苏慕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那些憋着想笑不敢笑的,齐齐笑了出来。院子里,立刻笑声一片。笑声中,小丫头一哼,拍了拍绝影的头,“我们走。”轩辕祈上前看了轩辕澈和苏慕云道:“六王叔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会儿吧。”轩辕澈淡淡的撩了眼苏慕云,摇头道:“改日吧。”轩辕祈便也不勉强,“我送王叔。”“不用了。”轩辕澈看了正悄声与苏慕云说话的叶司盈道:“太子妃有身孕在身,你还是陪着她吧。”一侧与苏慕云说话的叶司盈笑着退了下来,站到轩辕祈身侧。轩辕祈看了苏慕云和声道:“二弟他行事虽孟浪了些,但为人并不坏,苏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他没有像轩辕骥一样呼苏慕云六王婶,一句苏姑娘缓解了苏慕云因轩辕骥而起的局促。听了轩辕祈的话,淡淡一笑,并不多话,只是福身行了一礼。离开太子府,苏慕云错愕的看着太子府门外那比她还高,油光水亮的大马,半响没回过神。沂王爷不是出入都是一辆马车的吗?怎的今日却是骑马了?“胭脂,”轩辕澈招了招手,昂然立在太子府门外,目若无物的枣红大马踩着“笃笃”的步子走到了轩辕澈身边。胭脂来自大宛,素有“其先天马子也”之名。它在高速疾跑后,肩膀位置会慢慢鼓起,并流出像鲜血一样的汗水,因此得名“汗血宝马”。当年轩辕澈使人用黄金筑了一尊金马才向大宛国换回三十匹汗血宝马,只可惜的是长途跋涉后所剩无几。“你会不会骑马?”轩辕澈忽的回头对苏慕云道。苏慕云一怔,骑马?她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太子府门外,出了这条街道,便是闹市,她若是当街骑马,只怕明天流言蜚语会将她淹死!而她尚没有开口,胭脂却似是听懂了轩辕澈的话,恨恨的打了个响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恼意的瞪了苏慕云,大有你敢骑我,我摔死你的意思。“胭脂!”轩辕澈轻声的喝斥着。胭脂眨了眨马眼,低了头。红绡捂了嘴在一边偷笑,要知道轩辕澈最宝贝的便是这胭脂兽,平时碰也不肯让人碰一下,这会子却为了苏慕云训斥胭脂。她得意撩了胭脂好几眼,你丫还傲娇不?看吧,王爷有了王妃,你也只能屈居第二了。“算了吧。”苏慕云摆手道:“我又不会。”轩辕澈狭长的凤眸微挑,淡淡道:“不会没关系,我让胭脂走慢点。”苏慕云还想拒绝,不想,轩辕澈却是手一动,下一瞬间,她已经稳稳的坐在马背之上。“王爷……”她惊叫着探手去抓马鞍,不想一时慌乱,却是抓了胭脂的鬓毛。胭脂在轩辕澈面前一向驯服,此刻乍然驼了个女人倒也罢了,可还被抓了毛,立刻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大有想掘屁股将苏慕云甩下的意思。轩辕澈怕吓着马上的人,连忙喝斥。胭脂委屈的大眼睛眨啊眨,差点就眨出几滴泪了。轩辕澈没法,只得上前挠了挠它的脖子,拍了拍胭脂的脸,轻声道:“胭脂,你乖,回头我就给你找媳妇。”红绡“扑哧”一声再忍不住了,脆生生的道:“王爷,您忘了胭脂它早被骟了,您找媳妇给它,合适吗!”马背上的苏慕云又在这时,将那如新剥葱似的素手递到轩辕澈面前,轩辕澈一喜,还以为她邀他共骑呢,可下一刻,苏慕云却是手一张开。几根红的夺目的马毛,便被风吹起,飘飘荡荡向前。“王爷,我想胭脂是生气我抓痛它了。”轩辕澈看着那在眼前飘啊荡啊的马毛,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吸了口气后回头看了红绡,“不合适吗?”红绡对上轩辕澈似笑非笑的目光,连忙点头,“合适,太合适了,不能用,看着也爽心啊。”轩辕澈眉头生起三条黑线,红绡却已经抬头对上苏慕云,脆生生的道:“苏姑娘,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就顺便去沂王府坐会儿吧?”“……”苏慕云坐在马上,难得从这么高的地方看向轩辕澈,他宽阔一如皎月的额头,如雕刻般的五官,一一入眼。心底莫名的便油然生起一种掺杂着喜悦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高贵如他,却愿意这般为她引马慢步!“苏姑娘……”红绡没有等到苏慕云的回答,见她一双瞳眸低垂,脸上是一抹欲说还休的红晕,想着自己刚才得罪轩辕澈,再不将功抵过,只怕王爷到时一个不高兴,让自己日日站在那让胭脂看爽了心。当下一个瑟瑟,自作主张的道:“那便这般说定了,奴婢先回府去准备。”“哎……”苏慕云才要拒绝,红绡却是几个起身便消失在她眼前。轩辕澈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红绡,勾了勾唇角,心道:算你识相,功过相抵,爷就不为难你了。“晋王爷他好像很怕你。”轩辕澈牵了马缰,淡淡一笑道:“你也看出来了?”苏慕云点了点头。“他小时候不听话,我将他放在一个井里饿了三天。”苏慕云怔了怔。“后来,他大了些,想要找回面子。就来找我打架,可从来没赢过。第一年,我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年,我把他扔出大门外,第三年,我把他打得炕上躺了三个月……”苏慕云由不得额头生汗,躺三个月,不是说伤筋动骨才躺三个月么?她想着,犹疑的道:“你把他脚打断了?”轩辕澈挑了挑眉头,没有承认,却也没否定。但看他脸上的神色,**不离十。“可是……”苏慕云眼前浮现初见轩辕骥时,他看她的目光。犹凝的道:“外人都说晋王爷是个傻子,王爷您怎么看?”“别人怎么看不重要。”轩辕澈淡淡的道,似是怕苏慕云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稍倾又补了句道:“我却从来不曾小看过他。”也就是说,轩辕澈也觉得轩辕骥是在做戏了?思及此不由便失笑,当日燕王详装失心疯骗得轩辕祈被送回燕地,而轩辕骥,他……苏慕云抿了抿唇角,心道还真是家学渊深啊!眼见得便要上闹市,苏慕云连忙道:“王爷放我下来吧。”轩辕澈目光轻抬,道:“怎么了,骑得好好的怎么要下来?”苏慕云红了脸,她想说,让别人看见了不像话。但以沂王爷的为人,只怕会回她一句,“像画早就挂起来了。”想了想,轻声道:“我想下来走走。”轩辕澈又岂会不知她的那点心思,只是她却是有自己的考量。抬头迎着苏慕云笑道:“往后有的时间出来走,今天难得胭脂肯听话,你也别屈了它的一番好意。”胭脂听了轩辕澈的话,快活的打了几个响鼻,王爷,你可是答应给我找媳妇的。轩辕澈探手拍了拍胭脂,示意他记着呢。再走,真要就要上闹市了,苏慕云真有点急了。“隆平候有从龙之功,你跟张宁馨之间是个不死不休的局。张宁馨是张广嗣唯一的胞妹,他如果真想动你,不是没有法子的。我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轩辕澈抬头目光宁静的看着苏慕云,“你又不肯尽快嫁进王府。”苏慕云看着抬头脉脉含情看着自己的轩辕澈,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那会儿,他为了不让淑妃那些人来为难自己,刻意刁难她,借此将她摘离风暴的中心。现在,他为了不让张广嗣对她产生威胁,又如此这般的放低姿态,不惜亲自为他引马牵缰。苏慕云心里渐生愧疚,也夹着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漂亮的眉眼渐渐泛了淡淡的红,然她却又是那样的要强,低了低头竭力忍着,声音轻轻的向轩辕澈道:“谢谢你。”“怎么谢?”轩辕澈促狭的一笑,轻声道:“以身相许吧!”苏慕云自是怎样也想不到,前一刻还一本正经的沂王爷后一刻便变成了头号凳徒子,她怔怔的看着笑得如清风明月的轩辕澈。便在这时,耳边却是蓦然一静,苏慕云错愕的回头,便看到热闹的集市中,众人齐齐傻傻的看了过来,世间万物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世人眼中,只看到一个神仙式的男子,修节的手缓缓的牵着一道马缰,正脉脉有情的看着马背之上那个姿容研丽的女子,女子不见得绝色,但周身那种清冷的气质,却让人第一时间想到了临水而绽的水仙,迎雪怒放的寒梅。果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哎……”苏慕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惊慌失措的低了头。而似是被冰冻的人也在这一刻被解冻,市集之上,再次响起砌天的喧哗声。“看啊,那不是沂王吗?”“是啊,正是沂王呢。”“那个女的是谁?”“好像是苏老爷家的堂小姐。”“……”轩辕澈倒不似苏慕云那般失措,俊美无俦的脸上是一缕快活到极致的恣意明快。不管是谁看过来,他都会回以淡淡一笑。集市间立刻便鸡飞狗跳起来。“沂王爷他老人家对我笑了。”“对我也笑了。”“放屁,哪里是对你笑,分明是对我笑。”又是一场混乱不堪的吵闹,而始作佣者却是一派贤夫良婿的模样,原本就慢的步子越发的慢了。还不时的抬头温声的逗弄着马背上的苏慕云。待看到苏慕云神色越发的局促时,脸上便是满满的得意。街市一侧的一家水粉店。一抹身影隔着身前的一堵人墙,目光阴鸷的看着徐徐浅行的二人。她的手里是一盒刚刚打开脂粉。淡淡的茉莉花香没有压下她心头呼啸汹涌耻辱与忌恨,反而却是让她在那片几欲失控的怒火中将手里这木盒装着的“珍珠粉”一点点的抠离一点点的盘剥点,恰似她心中所想的凌迟之恨。“哎,小心。”伙计眼见得那盒“珍珠粉”便要毁掉,连忙出声提醒。可还是迟了!“绣荷,将银钱付了。”谢兰亭将手里拿着的那盒“珍珠粉”随手一扔,对一侧侍候的绣荷吩咐道。绣荷连忙上前,取了荷包拿出银子,递给了小二。“掌柜的。”便在这时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妇人三十出头,着一袭玫瑰红的洋缎泥金五彩牡丹凤凰纹通袖长袄,金线绣制的**彩光绚烂。内着一件浅金云纹褂子,玫瑰红衬着浅金色相映生辉。鬓发间插是的一枝金光灿灿的小金凤随着妇人的一动,抖动起一片金光。好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谢兰亭不由便瞥了眼多看了几眼。“哎,秦夫人来了。”掌柜的连忙亲自迎了出来,一边连连让小二去上茶,一边陪了笑道:“秦夫人这是又要添些什么东西?”那位被唤做秦夫人的中年妇人,抬手扶了扶了鬓上的小金凤,笑了道:“姑娘们用着你这里的胭脂水粉都说好,这不,让我再来看看可还有时新的。”“有,有,前些日子刚来一批茉莉花制的珍珠粉。”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对身后的小二道:“快,快将那些新到的珍珠粉拿出来给夫人看看。”便有小二拿托盘呈了各式雕花盒子奉到了秦夫人跟前。秦夫人探手取了一盒先是放在鼻端闻了闻,脸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稍倾她又探手以小指甲自盒中挑了一点出来放手背抹匀了,举起在眼前晃了晃。掌柜的紧张的看着这秦夫人,连声道:“怎样,我没有骗你吧。”秦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手,笑了道:“是好东西,按老规矩,先给我拿上一批,用的好了,再来。”“哎,哎。”掌柜的一边点头,一边回身对小二道:“快去,按夫人吩咐的做。”便有人应了自去安排,不消多时,苏慕云便看到小二们捧了几个做工精致的雕花木盒,放上了门外候着的一辆马车上,那马车虽看起来普通,但她却也是有几分见识的,马车之内用的东西却都是一些颇显矜贵的物什。谢兰亭不由再次看了那秦夫人几眼。便在这时,掌柜的将一样什么东西塞到了秦夫人手里,秦夫人笑了笑。喝了盏茶起身告辞,掌柜的连忙亲自送了出来。“哎,夫人慢走。”“好了,回去吧。”秦夫人摆了摆手,由着随同来的小丫鬟扶着上了马车。眼见得掌柜的转身要走,谢兰亭使了个眼色给绣荷。绣荷连忙上前,“掌柜的,这秦夫人是哪家府上的夫人,派头好大啊。”那掌柜的撩眼打量了绣荷几眼,鼻子一哼转身便走。绣荷气急,正待骂几声,“狗眼看人低”的话。不想谢兰亭却是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燥。绣荷按下心中的郁气,探手身袖中取了一块碎银,走到靠近门口的小二身边,甜甜一笑道:“小二哥,这个给你买酒喝。”小二嘿嘿一笑,快速的将那碎银塞在袖笼里,看了看堂内的情形,见掌柜的已经去了后厢房,便压低了声音道:“那秦夫人是晋王府的。”“晋王府?”绣荷看了眼谢兰亭,犹疑的道:“便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有战神之名的晋王爷?”“当然。”小二兴奋的道:“除了他,这大庆朝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晋王?”绣荷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那这秦夫人是晋王府的?”“据说是大管事屋里的人,不过……”小二嘿嘿一笑,没有把话说完。绣荷脸红了红,暗啐了口小二,问道:“她时常来你们这买胭脂水粉?”小二点了点头。绣荷打听到想要了解的消息,便上前扶了谢兰亭道:“小姐,我们出来的久了,回吧,不然老爷该担心了。”谢兰亭点了点头,由着绣荷扶了往外走。绣荷便一边走一边将刚才打听来的消息说与谢兰亭知晓。“晋王爷?”谢兰亭一边走,一边沉吟道:“太子殿下的胞弟!”又走了一段路,蓦的停了步子,看了绣荷道:“当今圣上是不是只有太子殿下和晋王爷两位皇子?”绣荷点了点头。“你明日去打听下这晋王爷。”绣荷挑眸不解的看向谢兰亭,打听晋王爷?好端端的打听晋王爷做什么?“听到了没有?”绣荷连忙点头。谢兰亭唇角嚼了抹笑,目光看向远处渐渐消失的两抹人影,眸中划过一抹阴鸷。轩辕澈,苏慕云,你们给予我的耻辱,我当定百倍千倍奉还!……晋王府,此刻的热闹亦不亚于集市上的那番热闹。“你给本王闪开。”轩辕骥看着挡在绝影身前的小丫头,喝道:“你想反了不成?”“您干嘛要罚它。”躲在小丫头身后的绝影,偷偷的探了个脸出来,看着轩辕骥,是了,你干嘛罚我?是你自己没用,打不赢沂王爷,就拿我来出气。“它是我的狗,本王就是杀吃了它,也用不着告诉你个丫头片子为什么。”轩辕骥目光阴沉的睨了拖儿,“这种临阵叛敌的狗,养着有什么用,啊!”杀吃了?绝影眼一瞪,嘴一咧,差点就倒地上了。“杀吃了?你把奴婢也杀吃了。”拖儿往前一挺,小胸脯顶着轩辕骥,“先杀了奴婢,人在狗在,人亡狗亡。”“你……”轩辕澈瞪着眼前气鼓鼓的涨了脸,脸上一副大义凌然的拖儿,差点便想要抬手将她那对小笼包拍成面片儿。可是看着她身后,那些狗笼里齐齐目光灼灼看过来的狗,立时泄了气。半响愤愤道:“本王就不该让你来看这些狗。”“不看就不看,明儿个奴婢就给自个儿放假。”拖儿双手一抱拳,瞪了轩辕骥道:“反正柳儿夫人,鹃儿人,玉儿夫人早就喊奴婢去打马吊了。”“你敢。”轩辕骥瞪了拖儿,一字一句道:“这些狗要是有个好歹,拆了你,都不够赔。”拖儿身子往后退了退,瑟瑟的抖了抖肩,“王爷,您别怪阿影了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要看到美女就抬不起脚。”绝影连连点头,是了,我看到美女就抬不起脚的,特别是那个美女还有可能是沂王妃,王爷您说杀吃了我,那是气话。可沂王爷,它一生气,不是杀吃了我,而是将我活剥了!“不许给它吃饭。”轩辕骥瞪了拖儿身后这会子老实扒拉的绝影,怒声道:“饿它三天。”“是,奴婢一定不给它吃饭。”拖儿满脸谄笑的道。可是,吃肉总行吧?肉又不是饭。“王爷,隆平候来访。”王府大总管温瑜找了过来。轩辕骥瞪了拖儿,怒声道:“听到没,不许给它吃饭。”“是,是,一定不给它吃饭,饿死都不给它吃饭。”拖儿一迭声的应道。轩辕骥这才昂然阔步的走到了温瑜前面,出了小院,上了抄手游廊,左右见四处无人。轩辕骥收了脸上适才的阴鸷,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挑,俊秀的五官上便染上了一层肃穆之气。“他来干什么?”温瑜低眉垂眼的跟在他身后,听了轩辕骥的问话,想了想道:“想来是为他妹婿周子元之事吧。”“周子元?”轩辕骥步子一顿,凝眸道:“就是那个曾经连中三元的周子元?”“是的。”“他怎么了?”轩辕骥继续抬步往前走。温瑜跟上,轻声道:“当日皇上破宫时,这周子元曾经领了人死守宫门,伤了皇上好些手下。”“文人死谏,”轩辕骥嗤笑一声道:“读书人的脑子果真不同,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可不是!”温瑜附合道:“此一时彼一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读书人,把脑子都读坏了。”轩辕骥漆黑的瞳仁中便兴起一抹意味,垂了眉眼,淡淡道:“周子元现在关押在哪?”“与黄家的那些族人一起关在天牢里,不日就要宣判。”“这是找本王来求情了?”温瑜不语。两人继续往前,轩辕骥却又忽的道:“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都打听清楚了。”温瑜四周看了看,正欲开口。不想轩辕骥却道:“算了,等会去书房说吧。”“是。”转眼便进了中堂,远远的看到一袭宝蓝杭绸直襟的张广嗣正敛眉低头坐在黄梨花木椅里捧了盏茶出神。“让候爷久等了。”轩辕骥哈哈一笑,踩了八字官步咚咚的走了进去。“见过王爷。”张广嗣连忙放了手里的茶盏,起身相迎。“坐、坐,”轩辕骥随意的摆了手,便有丫鬟重新奉茶。轩辕骥捧了茶盏,打量张广嗣几眼,笑道:“什么风打候爷吹到本王府上了?”张广嗣眉眼间凝了抹苦笑,讨好的看了轩辕骥道:“唉,厚脸来找王爷,实在是有事想求。”“哦!”轩辕骥沉吟一声,道:“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本王帮得上忙的,候爷仅管直言便是。”张广嗣眉眼间便略略一舒,来找轩辕骥,只不过是因着他那混名在外,想着若是由他这个“二愣子”向皇上进言,想来不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再说了皇后又偏疼这个性子乖跳的次子,便是有什么事,有皇后出面求情,想来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一不确定的,却是不知轩辕骥是否会应下。于是,犹疑的道:“王爷,实是为我那妹婿之事,来向王爷求个情,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帮忙美言几句。”轩辕骥哈哈一笑,爽朗道:“我到是什么大不了事,这事简单。”张广嗣一听,不由便一脸喜色的看向轩辕骥,“王爷愿意帮忙。”“也谈不上是帮什么忙,本王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的人了,可这样的人都死了,我父皇用谁去啊!他虽是前朝旧臣,可本王听说,他可是有经世纬略之才。这般死了,太可惜了。”“是啊,是啊。”张广嗣连忙道:“子元他只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后悔了,可是……”“后悔了啊,”轩辕骥嘿嘿笑道:“那更好办了,候爷你让周子元写份投诚书,本王交给父皇便是。”“下官谢过候爷。”张广嗣起身便抱拳对轩辕骥一揖到底。“哎,候爷客气了,客气了。”轩辕骥拦了张广嗣,眉眼一弯,笑了道:“候爷,本王听说您与六王叔交情匪浅,怎的这事却不曾去找他?要知道他说一句话抵得上本王说十句话。”张广嗣苦笑道:“王爷还不知道吧,沂王爷看上那个女子曾与子元有婚约,当初有消息传来,说此女子死于流民之手,子元才会转娶家妹,不想,这女子大难不死,并与沂王结下不解之缘,不仅如此,还……”张广嗣顿了顿似是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打住没往下说。“候爷有话怎的不说完?”轩辕骥挑眉看了张广嗣,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不快,淡淡道:“难道候爷觉得本王信不过?”“不是,不是。”张广嗣连连摆手,一边偷偷的撩眼打量轩辕骥的神色,一边小心的道:“这女子还与太子妃之兄,世子叶萧有不浅的缘份。”“嗨!”轩辕骥拍了手,大笑道:“这女子莫不是妲己转世不成,怎的这大庆朝有些头脸的都跟她搭上了关系。”张广嗣听得轩辕骥这话,立时背心生汗,妲己转世?这话也就是这“二愣子”的晋王爷敢说,换成别人,还不被轩辕澈给活剥了!想着,言多必有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连忙抱拳道:“下官这就去天牢走一趟,尽快拿到子元的亲笔手书,还请王爷费心一二。”“去吧,去吧。”轩辕骥摆手道:“改日,候爷空闲下来,本王再与你好好喝一杯。”“不敢,不敢,下官改日同春楼设宴,答谢王爷援手之恩。”送走张广嗣,轩辕骥令人传了温瑜去书房。“王爷打算帮隆平候这个忙?”温瑜小心的问道。轩辕骥似笑非笑的挑了眼温瑜,道:“你觉得本王要不要帮呢?”温瑜略一沉吟,稍倾才道:“其实若是隆平候自己上书皇上,这个人情皇上也会卖的。”顿了顿又道:“那周子元之父,周璁是位居鸿胪寺卿,一直谨小慎微。而周子元虽满腹文才滔略,但为人嘛……”轩辕骥听得温瑜打了个顿,知晓这其中必有温瑜的见解,便只但笑不语,等着温瑜往下说。果然,下一刻温瑜脸上划过一抹不屑,冷冷道:“依我看,这周子元也并不是忠心于建安帝,他当时只不过是赌博,赌皇上破不了宫,十三卫能回都援手。不想却是赌输了,这会子,指不定还怎么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呢。”轩辕骥“扑哧”一声轻笑道:“你又不曾结识于他,怎的这般看不上他?”温瑜抱了抱拳,郎声道:“有所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当日苏慕云之死传回京都,他便匆匆领旨与隆平候之妹奉旨成婚。若是有节有义之人,如何不能歇个一年半载?”轩辕骥点了点头,“适才隆平候也说起这事了。”想了想道:“这事先放一边,我看父皇也是真心想要沿用那些旧臣,并不想大开杀戮,便当是卖隆平候一个顺水人情吧。”温瑜点头。轩辕骥话峰一转,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当日皇宫中确实在一处偏殿扒拉出了几具尸体,只不过都烧焦了,也不知道是建安帝还不是。”温瑜轻声道:“据说当时安城郡主和一品带刀侍卫梁志亦同时自尽殉主。”“他夫妻二人到是赤血忠心。”轩辕骥叹了一声道。温瑜不语。轩辕骥又道:“还有呢?”“沂王当日曾密秘去过山阴原是要与山阴百年士族谢大儒之女成婚的。”轩辕骥目光一亮,“你是说,是那个门生遍天下的谢大儒?”“是的。”“那后来呢?怎么又会变成是苏慕云。”温瑜摇头道:“这个查不出。”轩辕骥点了点头,想着依那位王叔的心思,不是他自己提出来,只怕便是天塌了也不会有人知晓他是打算挖坑趴着呢,还是就那样趴着。“你安排下,我想看一看那个谢大儒的女儿。”温瑜目光一亮,便在刚才之前他还想了一肚子劝说的话,不想,王爷自己却有这等打算。温瑜温润的眸中便划过一抹异样的光彩。“王爷英明。”轩辕骥摆了摆手,“暇之,你即真心随本王,本王当许你锦绣前程。”“暇之定当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温瑜字暇之,据说先祖是前朝开国皇帝身边的大军师,温玉明。温玉明其人自幼熟读诸子百家,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尤擅《六甲天书》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说。当年温玉明被前朝开国皇帝所忌,以药谋之。又有遗言,嘱后人不得入朝为官。是故,这一脉,虽有惊天谋略之才,然被祖训所制,少有入朝为官者。若不是昔日,他对温瑜有救命之恩,温瑜也不会真心相随。轩辕骥起身,扶了温瑜,和声道:“先生言重,我是要与先生共享富贵,又岂会容先生英年早逝。”温瑜看着轩辕骥漆黑眸中那看不到底的深遂,脚底渐生寒凉。然,却在想到当日的誓言,脸上划过一抹涩笑。“暇之,当日六王叔北下之时,可是曾直接接掌那十三万,与两湖总督也有过密切交往,你说……”轩辕骥看了温瑜,眸中划过一抹狠历,寒声道:“那边是不是该动一动了?”“动不得。”温瑜阻止道:“我们并不知晓沂王爷做了何种安排,云贵与大越等三国接壤,这三国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切不可引发外乱,否则民心将失,民心一失,何以得天下。”轩辕骥点了点头,“便听先生所言。”“不敢。”“小不忍则乱大谋。”轩辕骥淡淡一笑,深黑的眸划过一抹璀璨的光芒看了温瑜道:“先生当与我从长计议才是。”“暇之从命!”……沂王府。轩辕澈耳听得鱼肠的回话,凤眸之中掠过一抹寒光,冷声道:“你如何与她说的?”鱼肠连忙抱拳道:“属下将王爷当日之话,一字不差的转述,可是……”“可是什么?”“可是淑妃娘娘说一定要再见王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