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湖面,一瞬间似开锅的沸水。轩辕澈才入水,便朝着他之前看定的苏慕云游过去,这当会儿,画航上的人也惊醒过来,齐声喊了起来,“来人啊,王妃落水了,快来人啊!”一声声的喊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纷纷扰扰中,轩辕骥面无表情的立于暗黑之处。一双眸子却是利刃一样,直直刺向那个在水中沉沉浮浮要救爱妃的沂王爷。耳边一直回响着的是轩辕澈的那句,“你六王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活剐了你!”好大的口气!“王爷,”一袭青衣布衫的温瑜不知何时踱到了轩辕骥身侧,压了声音道:“天赐良机,您看……”轩辕骥默了一默,目光重新凝向远处正在水中扑腾的谢兰亭。“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沂王一除,太子……”温瑜进一步劝说。天边的月色恰在这时蒙于乌云之中,一瞬间,世间再无光明可见。轩辕骥那与轩辕澈颇为相似的凤眸中滑过一抹阴鸷的笑,猛一摆手,沉声道:“你去安排。”话落,猛的扬声对在水中扑腾的谢兰亭高声道:“王妃莫慌,本王来救你了。”轩辕骥一个猛子扎向了湖面,朝谢兰亭的方向游去。与此同时,画航也因为吃水有渐沉的趋势,那些丫鬟婆子梢公齐齐惊呼着跃入水中。一时间,烟花湖便似下了锅饺子,热闹得紧。轩辕澈怔愣的看着空空的眼前,他明明看到了苏慕云,怎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却不见了?难道……心头一紧,轩辕澈一个猛子扎向了水底,然水底之下黑糊糊一片,饶是他夜可视物,可在这样的水底,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一瞬间,轩辕澈只觉得心头像势了块石头一样,探制不住的往下沉。稍倾,他扬天长啸,“慕云,慕云……”“王爷,”红绡早在发现自己不会水的时候,便将袖中的箭矢射了出去,牢牢的钉在画航上,不想,才一回头的时间,同样不见了苏慕云的身影,又看到画航上的人“扑通,扑通”都跳入了水中。不由急道:“王爷,恐有诈,先上岸再说。”“王妃呢?”轩辕澈一扬头,目光腥红的瞪了红绡,“我让你保护好王妃,你把她弄哪了?”红绡心头一紧,一句话说不出。眼见轩辕澈又要沉入水底去搜寻苏慕云,红绡却猛的惊觉到一股杀气萦绕身侧,她猝然回头,水面之上,很多人仍在扑腾,但……下一刻,红绡毫不犹豫的自怀里掏出一个筒子,对着天空抛了上去。立时,一道似流星的白色烟火划过黑寂的夜空。不远处正托着谢兰亭欲待上岸的轩辕骥看到这道烟火,神色一惊,便待要吩咐温瑜计划暂停时,却在眼角的余光瞄到不断在水里浮浮沉沉的辕辕澈时,唇边掠过一抹残忍的笑。“王爷……”谢兰亭吐出嘴里的冷水,颤颤瑟瑟的抱住了轩辕骥,抖了嗓子道:“王爷,六王叔他疯了,他……”“你把六王婶推进湖中,若是六王婶没事则罢,若是六王婶有事,只怕连本王也脱不了关系!”轩辕骥看了谢兰亭冷冷笑道。“妾身不是故意的!”谢兰亭惨白了脸看着轩辕骥,“王爷,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是船歪了歪,妾身才会……”“王妃!”轩辕骥垂眼似笑非笑的看了惊惶失色的谢兰亭,“本王信不信你不重要,关健是六王叔他肯不肯信你!”“……”谢兰亭一窒,稍倾却是猛的尖声道:“您也是王爷,您还是皇上嫡子,凭什么……”轩辕骥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呵呵一笑,一字一句道:“我的晋王妃,您终于说出您的目的了?”谢兰亭怔怔的看向眉目阴沉的轩辕骥,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谢兰亭想要撇过脸,可是轩辕骥的手却是强势的捏住了她的下颌,使得她不得不迎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那样锐不可挡洞悉一切的目光,哪里有半分痴傻!如果轩辕骥不是傻的,那么她身上所有发生的一切……谢兰亭的身子便似秋天的落叶般,抖个不停。“王妃怎么了?”轩辕骥将她**的身子往怀里拥了拥,头抵着她的耳边,轻轻哈了口气,柔声道:“王妃,本王请您看一出好戏如何?”谢兰亭不解的看着轩辕骥。轩辕骥却是冷冷一笑,拥着她,纵身一跃,便隐入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十月里的天,一身湿透的谢兰亭被冷冷的夜风一吹禁不住的颤了起来,又因着心绪慌乱不堪,身子无力的依偎在轩辕骥手里。耳听得轩辕骥那不带感情,杀气沉沉的话,心底的慌乱越来的重了!她不知道轩辕骥要她看什么戏,但是她却想到,轩辕骥苦心造势,让世人都以为他是痴傻的,这样的人所谋所图又岂是一出戏那么简单!而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同样也只是他的手段,这个男人只怕早就明了她嫁他的意图。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要将她的自尊她的自信砌底的踩到泥泞里,然后再让她看清他的真面目,令她对他生畏,从而,完全为他所用!谢兰亭这一刻后悔了!真真实实的后悔了!她忽的便想起了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要闯!”她给自己找了条什么样的路!“王妃,你看,今晚我就替你报仇雪恨如何?”轩辕骥说话吹起的热气,拂过谢兰亭冰冷的脖子,带起丝丝的热意。然谢兰亭却觉得那温热竟像是一把刀一样抹开了她颈间的动脉,仿似温热的血漫过全身一样,她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王……爷……”“王妃冷吗?”轩辕骥淡淡一笑,将谢兰亭再次往怀里拥了拥,“你是我八抬大轿娶进来的王妃,是死后要跟我埋一个坑的王妃,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完成。”顿了顿,眉目轻挑,目色灼灼的看了谢兰亭,“却不知王妃待本王之心又如何?本王要的,王妃又是否会竭力成全呢?”他要的?他要的是什么?!谢兰亭看着那漆黑瞳眸中亮得灼力的白点,她想笑一笑,不想嘴才扯开,却是眼眶一热,泪水便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王妃,怎么了?”轩辕骥探手抚上谢兰亭的脸,一下一下的擦去她流下的泪水,温声道:“王妃可是觉得委屈?”谢兰亭连连摇头。她以为她可以借他之手来对付轩辕澈,苏慕云!是的,他确实如她愿。但是她却忘了,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的,现在他在等着她的付出!他要的是这天下,他要的是父亲一生所结下的人脉!自此,谢氏一族尽为他所用!谢兰亭终于明白,悔不当初是什么滋味。晋王要的是这天下,是那千万人之上的唯一!“王妃,”轩辕骥一直牢牢的锁着谢兰亭眉目间的神色,待看到她从最初的惶乱而渐渐目光清明时,便明白她已经将事情尽数想透,由不得便缓缓一笑,柔声道:“王妃,你会帮我吧!”她会帮他吗?她除了帮他还有选择吗?没有!谢兰亭沉沉的点了点头。“好,本王果真没有娶错人!”轩辕骥低头在谢兰亭脸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低声道:“王妃,且看看,你所厌恶的那两个人是如何葬身此处的。”谢兰亭霍然抬头。似乎不敢相信,她想了那么久的事,竟真的会在这一刻完成!然眼前的一切却又由不得她不信。她是不识武,却也看出了此刻水中的凶险!轩辕澈与红绡的身周,已经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红绡试图脱水而出,但轩辕澈却在一遍遍的入水寻找苏慕云。“苏慕云,她……”谢兰亭犹疑的看向轩辕骥。轩辕骥耸了耸肩,淡淡道:“谁知道呢?或许已经沉在水底了吧。”谢兰亭一怔,下一刻却被耳边响起的一声娇斥吸引了过去。湖水之中,红绡不知何时手中握了一把三尺软剑,正娇斥着在水中轻点。“王爷,有埋伏!”红绡眼见得水里那层层叠叠不断靠近的人,惊声对犹在水中搜寻的轩辕澈喊道:“王爷……”轩辕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却在这时,耳边响起沉沉马蹄之声。轩辕骥神色一变,目光不由便带了几分焦灼看向湖面。“红绡,我大师兄呢!”一道娇俏的声音蓦然响起。红绡抬头看着岸边那一袭黄衫的娇俏少女,由不得大声道:“阿妩,快,快放蛇。有人要杀你大师兄!”岸上可不正是午间跟轩辕澈闹了个不痛快,撒腿跑掉的阿妩。此刻听到红绡说有人要杀轩辕澈,柳眉倒竖,娇喝道:“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害我大师兄!”话落也不见她如何一动,手间便多了一条长约三尺的赤色小蛇,“红娘,好好招呼那群王八蛋!”众人便只见眼前一道红光微闪,似投入一块石块般,水面荡起一层波纹。下一瞬间,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似是霍然被炸开了一般,随着一声不绝一声的“咕咚,咕咚”声,湖面之上惊起了黑鸦鸦的一片脑袋,一条红色的带子在那那片黑鸦鸦的脑袋间穿棱游行,咬得不亦乐呼。“啊,有蛇……”“有蛇啊,”一声声的惊叫响起,凄历不似人声。声音远远传开。轩辕骥猛的向前一步,他原以为红绡的那道烟火招的是轩辕澈手下的神风营,却不想招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玩蛇的小毒女!是继续还是……轩辕骥不甘的看着水中的那番惨烈!若轩辕澈不死……谢兰亭亦紧紧的看着水面,半响猛的抬头看了轩辕骥,“杀了那个女孩。”她抬手直指阿妩。轩辕骥眉头一蹙,便在他欲意下令时。岸边忽的便响起笃笃之声,五十骑一色黑认黑甲的骑兵似乌云般瞬间到了跟前。轩辕澈看着那装束一致的五十黑骑,沉沉的叹了口气,对着暗处摆了摆手。“王爷,”鱼肠眼见得漆黑的湖面上人血翻涌,红绡手中三尺剑锋正左右穿插,便要飞身上前,不想阿妩却是一步上前,拦了他,“鱼肠,我的红娘在水里,澈哥哥不会有事的!”鱼肠惊得便要跳起来,祖宗喂,红娘她又不认得哪个王爷哪个不是王爷,会不会把王爷也给咬一口啊!“红娘不会咬错人了。”阿妩似是一眼便看透了鱼肠的想法,自信满满的道:“我的红娘它识得澈哥哥的气息的,不会咬错的。”“王爷怎么会落水?”鱼肠看了阿妩。“我怎么知道?”阿妩摊了手,眨了眨黑黑的眼睛,“我是看到红绡的烟火赶过来的。”鱼肠点了点头,“王爷呢?怎么没看到王爷?”“澈哥哥在水里浮浮沉沉的也不知道在干嘛。”阿妩指了湖面道。鱼肠正待开口唤轩辕澈,一道湿琳琳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王妃……王妃落水不见了!”鱼肠那一刹差点就脚一软瘫在地上。他的个神哩,王妃不见了!这简直是比死了皇上还要惨啊!他家王爷不会疯了吧!“快,留十五个人岸上警戒,其余人下水,将王爷给架上来。”鱼肠对身后那一队面无表情的黑衣骑兵道,“记着哪怕就是敲晕了,也要将王爷架上岸。”“不必了,我去。”阿妩一声娇喝,鱼肠还不待阻止,便看到一道人影,似人鱼般“扑通”一声跃入水面。鱼肠是知晓这个小师妹的,生她的时候便是在大华山的落叶湖里。一身武功更是师娘在水底教出来的。在水里便跟条鱼似的!眼见阿妩落了水,鱼肠抬手制止了神风营那些正欲解卫甲的人。只是盯着黑沉沉的水面,一字一句道:“不留活口,尽数剿灭。”“是。”便见神风营的那一队黑甲骑兵,人手一剑站在岸边,但凡只要逃出“红娘”嘴下的那些刺客,尽数丧生在他们寒光刃刃的剑下。“六王叔,六王叔……”岸边响起一声惊惶失措的喊声。鱼肠与双福齐齐扬头朝踉踉跄跄跑过来的轩辕骥看过去。“王妃是被晋王妃推下水的。”双福在鱼肠耳边飞快的道,话落,脑海中飘过一个念头,转而对鱼肠道:“我去办点事。”“你去做什么?”鱼肠不解的看向双福。双福大大的眉眼间闪过一抹阴戾,“我去找找人好好合计下,怎样招待我们的晋王妃。”不待鱼肠开口,双福已经身子一矮,脚底一动,人便隐了下去。而恰在此时,水底“哗啦”一响,随着响声过后,便是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纠缠着的身影。“放开。”“不放。”“找死!”“你敢!”下一句,“打死我,你家王妃不死,我爹也要弄死她。”鱼肠看着争执着的两人,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道:还好,还好小师妹来了。还好,还好有个小师妹!“那就让师父来打死我。”轩辕澈猛的一身子一震,眼见得自己便要被他甩开,阿妩霍然惊声道:“你一个人能把这河底摸个遍吗?”轩辕澈身子一僵,怔愣的看向那像是摔碎了银锭子一样,将月光晃荡成无数碎片的水面。苏慕云就这样在他的眼底不见了!他怎么办?他说过要护她一生的,可是,他却把她弄丢了!他要怎么办?没了苏慕云,他的余生还有什么意义!一如从前那样,笑不知为何笑,痛不知为何痛吗?他有无上荣华,可这无上荣华却无人与他分享!曾几何时,他以为他找到了一世的幸福,却不曾想,这幸福被他亲手揉碎!他一直以为,他会牵着她的手,走到天荒地老,然,只到此刻,他才知晓,他们从不曾在同一条路上,就像灯火阑珊处那个闪动的身影,只是瞬间便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轩辕澈瞪着黑漆漆的夜,那由来似笑非笑的眸子这一刻却似揉进了千年的孤伤,一袭华丽的紫衫将他周身的凄冷绵延成恒古的哀绝。“慕云……慕云,我把你弄丢了……”轩辕澈怔怔的瞪着水面倒映的自己,模模糊糊不堪辩认的脸。这一刻,他真恨水里的这个人,便是这个人自以为无所不能,最后却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便是这个人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说,会护她一生,下一刻却是亲眼看着她在眼前遇难。这个人,当真可恨啊!“澈哥哥……”阿妩看着失魂落魄的轩辕澈,心头猛的涌起一阵不安。爹爹说过,她的大师兄是那种像红鹤一样的男人,一生只认一个伴,若是那个伴没有了,那么他这一生不死便是伤,再没有爱人的能力!“澈哥哥,”阿妩颤了手抱上了轩辕澈的腰身,扬起小小的脑袋哀切的看着轩辕澈,“澈哥哥,你不要这样,阿妩害怕。”轩辕澈似是僵化一般,听不到阿妩的声音。他怔怔的,痴痴的看着由喧哗逐渐而安静下来的湖面。嘴里喃喃有声的问道:“慕云,慕云哪去了?”“澈哥哥,”阿妩一声怒吼,一把推了轩辕澈的身子,怒声道:“你这样有什么用?这样嫂嫂就能回来吗?”轩辕澈被阿妩一推,人便那样“扑通”一声裁在水里,他也不动,就那样将自己浸在水中。阿妩一惊,连忙上前,托了他。急的得岸上大声喊道:“鱼肠,你来帮我一把,我弄不动……”鱼肠早已看到了轩辕澈的不对劲,阿妩的话一落,他便一个纵身跃入了水里,几个起落便到了轩辕澈身边,眼见得轩辕澈双目发直竟似走火入魔一般,暗道不好,二话不说,抬手便拍向了轩辕澈的后颈。轩辕澈眼一闭,倒在了阿妩的肩膀上。……晋王府。“这个贱女人。”双福点了点头,可不是,真的是贱女人。“师父,怎么办?”怎么办?拖儿那五官轮廓略显深刻的脸上便生起一抹狞笑之色。“想必她也落水了吧?”双福连连点头,“王妃落水后,王爷就将她也扔进湖里了。”“那便让她偿偿在希望中绝望的滋味吧。”双福不解的看了戾色沉沉的人,在希望中绝望!那是什么?“你听我说,”拖儿凑到了双福耳边,轻声嘀咕了一番。随着拖儿的声音越来越轻,双福眉宇间的笑越来越浓,稍倾便连嘴都收不拢,她忙不迭的点头,“好,就这么办,让她鸡飞蛋打,这一辈子哭都没地方哭。”拖儿点了点头,可不是,不是有句话叫做,能说出来的委屈都不是委屈吗?那就让这贱女人偿偿那哭不出来的痛是什么痛吧!“哎,”双福叹了口气,看了拖儿道:“要是王妃找不到,怕是我们家王爷会疯掉。”“疯掉啊!”拖儿摇了摇头,看了双福道:“你能想像,王爷疯掉的样子么?”双福想了想,摇头道:“想不出来,不过你没看到王爷将那贱女人往湖里扔的样子,真的很吓人。还有啊……”双福抖了抖,轻声道:“王爷说,要是王妃有事,他要活剐了你们家主子呢。”“呸!”拖儿啐了双福一口,瞪了她道:“谁是我家主子,谁是我家主子!”“哦,说错了,说是要活剐了晋王爷。”“剐吧,”拖儿踢了踢躺在她脚边打磕睡的绝影,“我也想看看这家伙是真傻呢,还是假傻,你说他是真傻吧?可这王府事事顺溜,从来没听说过傻子能将能一府治得这么麻溜的。”“那不是有你们家三位夫人吗!”双福撇了撇嘴道。“那三个?”拖儿哼了哼,不予置评。看了看天色,对双福道:“你赶紧回去吧,把我要的东西快些找回来,王爷库房里应该有的这味药的。”“知道了,我一准给你送过来。”双福点了点头,半响又似想起一件事,道:“王爷的师妹来了,你知道么?”“阿妩!”拖儿双眼蓦的一亮的看了双福。双福点头。“太好了,”拖儿双手一拍,那带着异域色彩的褐色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光,“你想办法将她留在府里,我找到机会了就来找她。”“师父,你这是……”拖儿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与双福多说。双福也不追问,眼见得事情都说完了,接下来便是怎么操作的问题,小心的听了听四周,这才探身走了出去。一个纵身,几个起落间消失在晋王府后院的巷子里。双福才离开不久,便有一袅袅婷婷的身影朝这处院子走来。那脚步声还在门边,趴在地上打磕睡的绝影立刻抬起了那圆得像水桶的狮子头,吊梢眼歪了歪,瞪向门口的方向,一只熊掌一样的脚,扒了扒一侧拖儿的脚。“你去看看,”拖儿踢了踢它,叮嘱道:“温柔点,你可是有钱人家的狗,不是那山里的野狗,不然人家得说你没风度。”绝影甩了甩那丰厚的肥臀,似是不屑于她的斥责,又似是故作风情。“啊!”一声带着绵柔的惊叫响起。拖儿摇了摇头,这些个女人,她养的狗虽说吃肉,可又不吃人肉,叫个毛线啊叫!一天到晓就知道叫,有那功夫还不如在**的多叫几声,最其码还能讨那傻子的欢喜不是!“阿影回来。”绝影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不是你不够帅,是她们不懂得欣赏。”拖儿拍了拍绝影的脑袋,抬脚走了出去。才走出去,便看到扶了月洞门,哆嗦得不成样的三夫人之一的鹃儿夫人,正苦兮哈拉的扒着那粉白的墙,要倒不倒,想哭不哭的瞪了她。“拖儿,你干什么不把那狗拴起来。”“鹃儿夫人啊,”拖儿嘿嘿笑了上前,伸手欲待去扶软了脚的鹃儿夫人,不想她才伸出手,那鹃儿夫人却是嫌恶的蹙了眉头,看她手的目光便像是看一陀粪一样。拖儿不动声色的缩了手,笑盈盈的看了她,“可是有事?”鹃儿夫人点了点头,探头看了看她走出来的方向,半响抽了口气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拖儿点了点头,指了指另一侧的厢房,“去那里吧。”不由分说便走了过去,鹃儿夫人咬了咬唇,跟了上前。待进了屋,拖儿也不去倒水了,直白的问她,“什么事?”三个夫人,鹃儿不似柳儿和玉儿,柳儿与轩辕骥有从小到大的情份,玉儿是皇后赏的,体面不一样。鹃儿只不过是因缘巧合下与轩辕骥有着露水之情,从而才提成妾室的。三人虽不分先后,但自来她便是受欺负的那个。拖儿心思一转,已大约猜到了鹃儿的来意。往常也有这种情况,在轩辕骥忘了去她屋子的时候,她会到拖儿来与轩辕骥制造个偶遇。但今天……拖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鹃儿的神情,心底慢慢的将之前与双福商议的那个计划完善。“拖儿,王爷他最近也不来你这了么?”“鹃儿夫人,你这话说的,王爷来我这干什么啊!”拖儿不耐的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鹃儿夫人连忙摆手,“我是想说,王爷最近也不来逗狗了吗?”拖儿笑了笑,“新王妃来了,王爷当然要多陪她了。”鹃儿脸上绽开一抹僵硬的笑,半响长长的叹了口气。“鹃儿夫人,新王妃出身名门,想来是个知书识礼温良贤德的,你应该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没事啊,煲个汤,做些点心什么的。”鹃儿点了点头,“我也想啊,可是……”“可是你答应了柳儿夫人和玉儿夫人是不是?”见被拖儿说破,鹃儿脸上有了一抹尴尬的笑。“你可与她们不同。”拖儿叹了口气道:“她们一个有着打小的情份,一个有皇后当靠山,你有什么?”这话算是说到鹃儿夫人的心窝里了!看着拖儿的目光便带着几分感激之色。“话是这样说,”鹃儿垂了头,轻声道:“可你也知道,新王妃她也不受王爷待见啊,新婚夜闹得的那出……”似是惊觉到说漏了嘴,鹃儿闭了嘴,笑了笑。拖儿撇了撇嘴,当她不知情呢!要知道,那些狗可都是经由她的手送过去的,也是经由她的手带回来的。玩的不就是np么!还是人畜np!靠,那个变态的傻子!想来,贱女人没有被他玩疯还真是出人意外!她还以为这王府里有了个傻子,会再出一个疯子呢!“可她还是正正经经的王妃啊!”拖儿笑了道:“她有个大儒的爹,还有个正四品的叔叔,靠山很不错呢!你如果现在开始在她跟前讨个好,将来等王爷回心转意的时候,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这个道理,鹃儿自己也没少想!这会子又被人一劝,那心思便越发的活泛了!“王妃她刚才游湖落水了,这会子正让厨房熬姜汤呢。”鹃儿轻声道。“哎,那你还不快去。”拖儿急声道:“这可是送到眼前的机会,你这会子亲自去侍汤奉药的,不比找了机会凑上门强?”鹃儿想了想,霍然起身,点头道:“正是这个理,那我走了。”走到门边却又回头对拖儿道:“谢谢你,拖儿,我将来也不会忘记你的。”“夫人客气了。”拖儿笑了摆摆手,心里却道:各得各的好,你谋你的荣华富贵,我谋我的惩贱大计!。------题外话------虐得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