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烈阳本就睡得不怎么好,偏偏还被这帮侍卫给扰了清梦,对着莫揽月尚且还能保持着该有的理性,至于其他人,他可管不了那么多。()莫揽月也是刚刚才睁眼,被数十双眼睛同时盯着她起床的感觉真是尴尬得要死,并且**还不止她一个人……“三殿下,出事了!南宫银昨晚彻夜未归,今天凌晨的时候有人在宫中一荒地发现了南宫银的尸体。而且……”领头的那侍卫眼眶红红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莫揽月认得那领头的侍卫,平时他也不像那么容易感伤的人。她不顾他们投射过來的悲凉目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把话说完,别说一半吞一半的。”古烈阳这时候仍坐在**沒有动,就见那闯进房里的数十名侍卫唰一下通通全给跪下了。“殿下,头儿,您二位可得为南宫银做主啊。”说着话,那人就哭了出來,“南宫银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被人虐待致死的,其手法之残忍,令人发指,属下们差点儿都认不出來他的脸,这还是凭着他身上的物件才能确认他的身份。”听到南宫银死了的消息已是震撼,居然还是被人虐待致死,莫揽月刚刚平复的理智瞬间就炸了。当下两人也不再拖延,七手八脚把自己给收拾了就让侍卫们带着前往弃尸地。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所谓的宫中荒地果然是有够荒的,估计除了巡逻的士兵,沒人会走到这边來。南宫银的尸体依旧那样放着,旁边有人围成一圈把他围在了里面。“让开。”古烈阳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散了开來。莫揽月一眼瞧见了地上的南宫银,那尸体的惨状恐怕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事情。“你还是别看了,这里交给我。”古烈阳看她神色不对,忙把她拦住,不让她再靠近。莫揽月却是不依,尽管那一眼已吓得她脸色苍白,心脏几乎忘了跳动,胃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翻腾,如果不咬紧牙关沒准她随时都能把昨夜吃下的东西都吐出來。尽管如此,她仍是要看。见拦不住她,古烈阳也就作罢,和她一块儿走近南宫银的尸体,仔细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尸体,心里也是被有震撼到。古烈阳更担心的是看到南宫耀这副惨状的莫揽月,她和南宫银素來交好,南宫银对她忠心耿耿,她对南宫银也是照顾有加,与其说两人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倒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相处。适应了那血腥的一幕,莫揽月开始认真的看起南宫银身上的伤痕,每一个伤痕都在向她无声的申诉他死前所受到的残忍对待。从头到脚,南宫银身上可以说的沒有一块好肉,他的脸上被人用烙铁烙上了几个三角形的烙印,密密麻麻的烙印把他俊秀的脸全给毁了,要不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南宫银,就是让她再多看几眼她也认不出來这是曾经跟在她身边,对她言听计从的那个南宫银。他的一只眼睛被人挖了去,眼眶处空洞洞的,明显的下凹进去。他的耳朵尚且完整,只是从两边耳洞处都有少量的干涸了的血迹,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他的耳膜曾遭到人的恶意破坏。光看一个脑袋,就已经惨状连连,让人不忍再看下去。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继续往他身上看去。烙印、刀伤、鞭伤,分布在他身体的各处位置,有的地方甚至连皮肤都沒有了,**在外的是鲜红的肉……手指红肿,指甲一个不剩,说明他曾被人上过夹棍,还被拔了指甲,指尖有血点,像是被什么利器扎过,十指连心,这已经是最残忍的酷刑。他手腕和脚腕处都被划了个口子,不用仔细看也知道这是被人挑了手脚筋。她的视线再往下,发现他裤裆间也有着一大片血迹,这看上去就像是……莫揽月一想到那个可能,连心脏都忘了该怎么跳动。她伸出手,往他档间摸了下去。果然是……什么也沒有……她缩回手,看着自己这一手粘呼呼的血,伤口处的血液沒有完全干透,一是因为出血量大,二是因为是新伤。环顾南宫银这一身,她就像看见南宫银在她的面前被人百般凌虐,每一个折磨,都是那么的清晰,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伤导致了南宫银的死亡,但她知道不论是哪一个,动手的人,压根就沒打算放过他。“把尸体好好清理,给他换上一身好衣裳,火葬了吧。”莫揽月站起身,对周围的侍卫如是吩咐道。众侍卫纷纷表示不理解,有一个甚至直接冲到她面前抱怨道,“南宫银已经被折磨得这么惨了,还要将他火化,那他岂不是尸骨无存?”“按我说的去做。火化后,取一部分骨灰给我,剩下的就洒在他平日最喜欢呆的地方。”她脸上沒有一丝表情,铁面无情的下着命令。“还楞着做什么,把尸体抬回去啊。”她恶狠狠地向侍卫们催促道。侍卫们嘴里嘟囔着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心去理会,她先一步去到了南宫银的房间。他房里的东西一眼就能瞧了个干净,私人物品很少,衣柜里藏着平日里积攒下來的银子,她在衣柜一角发现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护身符,和古烈阳送她的那一个很相像。这时,刚巧有个侍卫进來帮他找衣服换,莫揽月拿着那护身符便向他问起。“这护身符,他求來做什么的,怎么从來沒见他戴过。”“头儿,这护身符是那傻小子帮你求的,不过他这还沒送,殿下已经送了一个给你,所以他这个就给搁下了。听说是在昌和寺求來的,那里的平安符护身符之类的好像很灵验,要捐不少香火钱才能得到像这种开过光的护身符。”“是吗?”莫揽月把护身符拿在手里,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回到自己房里,她把玩着手心里的那护身符,拿出來和她身上的一比对,竟是一模一样,看來真是去那昌和寺求來的。只是沒想到,他对她还有这份心。她把护身符先放在桌上,手指在太阳穴轻揉,不过去外面吹了吹风,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生病的前兆。她忙叫了宫女为她去请御医,在这种时候,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病倒。请來的御医还是那位好脾气的老御医,她把自己的感觉和御医一说,便伸了手让他把脉。只消片刻,老御医就道出了她的结症所在。“姑娘,你最近心情太压抑了,所以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这完全是心理的问題导致身体也跟着不适,你应该放宽心,别想那么多有的沒的,那样就不会老觉得脑袋昏沉或是头疼了。”“身上毒素怎么样,会否有影响?”她抬眼看向老御医,问的很直接。“这个嘛……影响倒是不大,不过如果能够保持心情愉悦,对你的身体绝对有帮助。”莫揽月疲累的挥挥手,“人生在世,如果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喜怒哀乐,那便也沒什么可烦恼的了。多谢御医提醒,我会注意的。”她走向窗边,独自倚在那窗前,这天还是那个天,她在意的人却是一个又一个离她远去,这就像是一个诅咒,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似乎总是沒个好下场。古烈格的死因还是个未知数,这会儿又出了南宫银的事。她怨愤老天的不公,要她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宁愿自己先走一步,也省得留在这世上烦心哀愁。古烈阳张罗着她要求的火葬事宜,毕竟南宫银不过是一个侍卫,宫中丧葬从來沒有奴才的份儿,要火葬,还必须把尸体给弄宫外去进行。火葬的时候,莫揽月沒有出宫去给他送行,古烈阳也就在宫里陪着她。“殿下,我想再和你來一个交易。”她语调平平,听不出是悲是怒,自从看到南宫银的尸体后她就变得有些奇怪,古烈阳不得不留在宫里时时看着她,以免她会做什么傻事。“说吧。”“以后,别和我太亲近了。离的越远越好。”说这话时,她脸上写满了坚定,她不知道她以后还会遭遇什么,至少现在,她可以使自己少失去些东西。得到的少,失去的便也少了。在她说完那个所谓的交易之后,古烈阳很久都沒有和她说话,直到傍晚时分,侍卫们从宫外回來,带回了一小把南宫银的骨灰。她接过侍卫递來的骨灰,拿起桌上那个从南宫银房里找來的护身符,小心翼翼的拆开,装了一些骨灰在护身符里,再原样折好,戴在了脖子上。她把剩下一些骨灰递回给那侍卫,“这些在前院撒了吧。”“这个……”把奴才的骨灰撒在主子寝宫的前院里,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侍卫为难的看向古烈阳,等待着他的意见。“照做。”“是。”侍卫心底有些开心,莫揽月的异常举动他虽然想不明白,但他却能肯定一点,莫揽月是真心心疼南宫银的。一个奴才能让主子这般挂心,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