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迷凉这个名字,在大学的校园里绝对如雷贯耳,可是见过她本人的很少,除了同班同学之外,她很少参加学校的集会活动。尤其是由她策划的大学生心理辅导专线开通之后,她就很少在学校露面。这个专线,很快就发展成为全国大学生结盟的心理热线,汇总大学生日常生活的各种问题,在各大院校的心理学专业进展得轰轰烈烈。很多专业类型的深度辅导,都研究出了可行的操作方案,比如就业之前的心理调适,消除阻碍大学生融入社会的常见观念认识,研究课题十分贴近生活。于此同时,针对不同的问题,分块研究,最终经过国内各大院校有影响力的导师聚会研讨,把问题分类汇总出版,为提高大学生的心理承受力做出很大的贡献。这些很庞杂的环节,她都有参与落实。苏迷凉当然也会借助学校的公务谋取私利,获取出入校门的自由,教官也不太管她,因为格斗体能之类的训练,从她达标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其他的专业课老师也不介意她来没来,因为每科功课结业考试的时候,她的文化课成绩常常位居榜首,连她的导师都觉得无法理解她的才华。说起她的身手相貌,学校流传过一个段子。她刚刚入学时,有个年轻的教官,看她相貌甜美可人、体态纤瘦娇弱,训练对打的时候,就特地挑了她做自己的对手,向同学们解析动作要领。她对动作的领悟力,当时就震惊了教官,后来一旦上课,都直接喊她和自己对打做示范。苏迷凉十分不喜欢被人瞩目的感觉,做过两次后,就开始委婉地拒绝,教官当场发飙,吓得学生噤若寒蝉。苏迷凉沉默不语转身离开,教官羞恼地追过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停下,反而被她猝不及防地抓了手腕,躬身给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满堂哗然,而她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再也不愿意在格斗课上露面。不久那个教官调走了。后来又来了一个教官,一定是听过她的传闻,本着立威的目的,通知考核检测,不到就不准毕业,于是苏迷凉又来了几次。徒手、格斗、拼刺……一样样地过,没有一样拉下的。新教官最后说:“你们要是科科训练成绩都超过苏迷凉,我这课可以不上。”至于跃跃欲试地想要追她的那些男生,差不多都被夏谨年挡住了。苏迷凉最简单的话就是——约会?行,找夏谨年排队,通过武力考核,再讨论心理学专业的文考,我的男朋友文武双全比得过我才行。于是夏谨年差不多快被忙死了,侥幸通过的个别男生,最后都死在苏迷凉对专业课问题的刁难上或者五朵金花惨无人道的狙击上。于是,大学上了三年,她仍然是单身。夏谨年呢?苏迷凉倒是经常和他切磋身手,从来没有对苏迷凉说过让他转正做男朋友之类的话,帮她挡桃花,做得义无反顾,后来竟然连言语上的暧昧都自觉地咽下去了,反倒对她尊敬有加,作为好朋友护着。这理由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苏迷凉帮他找到了失散三年的亲弟弟夏瑾玉。当初夏瑾玉在苏迷凉的推荐下,从西武市那个美容院里学会了专业的化妆技术,后来到北川市闯荡,技艺和扮相已经进步了不少,后来他听说梅雪舞对新人的赏识和扶持,就进入梅雪舞的酒吧里暂住卖唱。男生女相加上唱腔优美,夏瑾玉很快就有了小名气。后来梅雪舞炫耀他的特别之处,就带朋友们过来听,夏瑾玉于是再次遇到了苏迷凉。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加上三年的奔波流离,他虽然年龄小,但也看透人情冷暖,对苏迷凉当初毫无条件地支持和帮助他,更觉难得和珍惜。加上嘴巴甜,只要苏迷凉到酒吧,他就会姐姐姐姐地喊着,端菜倒水,殷勤陪护,引得苏迷凉不由更对他关心,一行人的细心点拨,后来梅雪舞就找了莫千然让他参加了新光大道星之门的比赛。不化妆的夏瑾玉和夏谨年还是很像的,苏迷凉其实老早就知道他们是兄弟俩了,问题是她看夏瑾玉一直躲着家人的寻找,就从来不曾多嘴。后来,夏瑾玉过关斩将,竟然问鼎冠军,在最后一轮的决赛时,苏迷凉才拉了夏谨年助阵。当确认失踪多年的亲弟弟有了消息,还不是坏消息,夏谨年的激动和欣慰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后来夏谨年问苏迷凉什么时候知道他弟弟的事情,苏迷凉只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你在龙岩山的马场出现的时候,我回去问了贝宝莉她们,才知道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其实当时他就在距离你不到二十公里的市中心的美容中心做店员。”夏谨年气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别忘了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苏迷凉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沉默了。夏谨年没有接口,他至今想起那个强悍铁血的男人,都心有余悸,当然他也没有问苏迷凉如今和那个人的关系如何,他可能觉得苏迷凉家那么大的变化显然都和那个人的支持分不开。“当然,他不愿见你们,我说了你也找不到的,他为京剧痴迷,非得逼着他上学走父母安排的路,有什么意思,这样不是挺好么?”苏迷凉知道夏瑾玉成年之后会出名,但是从来不曾想到这一世,他竟然这么快就闯出名堂,当初2012年他曾经登上了春晚,那么这一世会提前到什么时候呢?还有她和顾昊,上一世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这一世他竟然和自己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命运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样的归宿呢?顾昊此刻已经回国,本身家里安排他在龙岩山的宅院里修养,那里环境幽静,可是他心心念念地想着苏迷凉,执意回到了北川市。他的归来,无论是住在哪里,都不可避免地有很多的人情出现,亲人朋友、发小战友,知道他活着回来的人都赶过来问候。一天两天都这样忙碌过去了,虽然顾昊的精神很好,可身体却无法和精神匹配。李冉作为他最信赖的朋友和部下,自然知道他心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好容易清净下来的时候,李冉就问他,是不是通知苏迷凉,让她过来看看他。顾昊犹豫不决:“一晃过去了两年,当初不确定会有这一天,所以我一直都克制着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如今突然回来,我觉得她一定会生我的气,再让你通知,她不定会多气愤。”李冉自从遭遇贝宝莉的死缠烂打之后,性格竟然开朗了很多,要是搁在以往,他绝对是沉默不语的,但是现在,他爽朗一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昊:“用我的手机拨打号码,你来说话,这样成不?”顾昊摇摇头:“用我的新号码,我自己来。”李冉瞧着他慎重成这副模样,不由轻笑:“你的老号码当初已经停用了,新号码她不知道,陌生号她肯定是不会接的,你以为她现在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是个悠闲的无所事事的学生么?”“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她有感应的。”顾昊想到苏迷凉,面上就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李冉收了自己的手机,坐到沙发上喝茶。顾昊对他摆摆手:“我打电话,你都不先回避一下?”李冉老神在在地抿口茶:“这就赶人走了?急什么,她接之后,你摆摆手,我二话不说就滚出去,谁稀罕听你电话。”顾昊哼了一声,开始拨打那串早就烂熟于胸的号码,听到长长的滴——滴——的接通声,他就觉得喉头干涩,激动得心脏砰砰狂跳,一再让自己镇定,耐心等着。可是滴滴滴一直持续了九声,然后手机自动转成了电脑操控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顾昊瞧向李冉:“她的手机号码是xxx么?”李冉茫然地摇摇头,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不会吧,我记得清清楚楚,是这个号的。”顾昊有些困惑。李冉不厚道地噗嗤一笑,拿出手机翻到苏迷凉的号码,念了一遍。顾昊点头:“是这个号,她没接,我再打一次。”李冉漆黑如墨的眸子湛湛地看着变得面目白皙儒雅的顾昊。他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变化了很多,首先是,他曾经暴躁的性子温和了很多,刚刚陪着他见客,他再没有当初的不耐应酬和敷衍了事,而是微笑得体,应对有礼;再就是他对苏迷凉的态度比预想的还要在意。那串手机号码估计在他的头脑里一定过了上千遍,他曾经无数次地纠结于拨打的念头,不知道此刻的心有多忐忑。顾昊又拨了一遍,和刚才一样,仍然没有人接听。“估计是她不接陌生号,你用的我的吧?”李冉把手机递过去。顾昊端坐着沉吟半晌:“不了,我就用这个号,以后每天给她打两次,她什么时候接了,我再去看她好了,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或许是看出李冉面上的不可思议,他解释道:“李冉,你可能看着我这样,会觉得我很矫情,搁到以前,别说让你打电话通知她了,即便她不愿意见我,咱们带人过去把她绑过来的事儿,也都曾做过;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对曾经做过的那些冒犯她的行为有多懊悔么?轻慢她是因为我没有真正把她放在心里,我没有看清她的心有多真多纯;一个人经历过生死炼狱,才会明白,什么东西是最珍贵的;那段时间**正穷凶极恶,她的心里一定充满着畏惧,你说要通知她,我没有阻拦,因为我当时在想,她知道我在重症隔离区,是一定不会过去看我的,说了她也不会去,想到可以断了我的念想,于是我就任由你打电话通知她。你把那段电话录音给我听,我当时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因为我看到她的一瞬间,第一感觉是你一定是苦苦地哀求她才过来的。后来听了你的录音,我就为她听到我病了之后的担忧,毫不犹豫地说着过去看我的语态感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那样了,我可能会用手中的权力去保证她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我会过去看她么?我会去亲手喂她吃饭陪她度过最难熬的时光么?我想来想去,即便会去看她一次,我也不可能做到她对我那种真诚的程度。她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有勇气进入那里陪着我过了整整六天,那六天,是我活得最真实幸福的六天,虽然连肌肤相亲都不能做到,可是我却感受到比以往和她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满足和幸福;她笨手笨脚地给我做稀面糊糊,第一次还做糊了,可是,我却觉得那汤比我吃过的所有食物都暖胃;昏迷的时候,她帮我擦身体去热,不知道每天过多少次,只知道我醒来后那些地方都有些酸痛难挡;她帮我活动手脚筋骨,督促我站起锻炼,只要面对我,她都是笑着的,那眼睛里灿灿的亮光,充满希望,让我觉得我不是感染了瘟疫,倒像是患了重感冒;她唯一的一次发怒,真的吓到我了,为了让我抵制住呕吐的**,她竟然摘了口罩站在我面前,还要继续摘下手套,她站在我面前俯身帮我揉着翻腾的胃,让我真的要吐就吐到她的头上好了;就算憋死我也舍不得让她感染,她竟然就用这样的法子帮我抵着呕吐,最后让我的胃一点点地恢复了功能;她虽然卑微渺小,可是她做的事情确实是我这个大男人都做不到的,那天她走的时候,我是站在窗口看着的,她说会等着我出来,问我一个字,要不要她等,可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而且当时我被呕吐折磨着,连张口都做不到;她一定恨死我了,让她走提前一点消息都不曾给她透露,就那么生生地赶她走了;后来,无数次的昏迷和清醒之间徘徊抗争,我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好起来,有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在等着我,出去后我一定要敬她爱她,把欠着她的都给补偿了。”苏迷凉照顾顾昊的事情,有的李冉听说过,有的他没有听说过,不过这番话从顾昊的口中说出,那味道就截然不同了。李冉悄然动容:“唉,苏迷凉确实是个特别的,身上的正能量超多,瞧瞧她身边亲近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春风得意的,尤其是那些女孩子,都是超难对付。”“你想说的是,贝宝莉那女孩子,用死缠烂打的招数把我们这位冷面李公子的心给抢走了,对么?”顾昊出声开他玩笑。李冉登时就有些赧然:“哪里就到这份儿上!”“李冉,曾经火辣辣地看上你的那些漂亮姑娘,哪个不是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颜面,试探一下就退缩了?倒是这个贝宝莉,泼辣执着,依我看,差不多就行了,该回应一下了;你性子清冷,如果再找一个没嘴葫芦的冷感女人,以后你们生产的下一代会不会说话都可能成为问题,所以,还是贝宝莉这样热情的性子,和你互补着,让你的身上也有点烟火气。”顾昊笑着劝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得了,在大洋那边住了两年,你也升任太平洋警察了,管得宽。”李冉咧咧嘴抢白他,不过那眼底有着暖暖的笑意,显然他想到了某女。这天黄昏,苏迷凉主管的心理热线材料整理工作提前结束,她取消手机的静音,发现手机上有个陌生的号码曾经打过来,而且是两次。谁呢?骗子么?接连拨打一个陌生号码两次,骗子很少有这样的勇气。她已经随手把手机丢到手包里,撞击到钥匙串,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心忽然就咯噔一下,会不会是顾昊?这个念头一起,就抑制不住地在大脑里蔓延开来。她站住拿出手机,瞬间就觉得手心里满是汗,回拨了那个号码,很快就有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自然:“苏迷凉,是我,顾昊,我好好的——回来了。”顾昊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把这句话练习了多少遍,才能用最自然平淡的声音说出来,说完之后,他就竖起耳朵,等待着苏迷凉的声音响起。我好好的回来了——我好好的回来了——苏迷凉的耳边回荡着顾昊那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头脑有瞬间的晕眩,顾昊——真的是他——而且——他说他好好的回来了。很久不再提起这个名字,她都以为自己淡忘了,谁知道他一句话,就让她曾经绝望的心死灰复燃。她觉察到手里的汗湿,把手机换了另一只手,平静了情绪,半晌却只能说出一个字:“嗯。”这声回答太过模棱两可,什么情绪都不曾流露。顾昊暗叫不好,一时僵住了,心底涌出强烈的内疚感。苏迷凉哭也好,骂也好,甚至埋怨撒娇两句都好,他想过无数种她说话的情态,唯独没有想到她竟然给他一个平平淡淡的“嗯”字。幸好他没有和她面对面地站着打招呼,避免了这种心底千头万绪,涌到喉头却无话可说的尴尬之态。片刻的宁静,忽然有了来电提示音。顾昊看了号码,瞪着一侧拨打他电话的李冉,不知道他捣什么鬼,口中却说:“稍等我一会儿,我接李冉一个电话。”“没关系。”顾昊得了她的回答,略微安心,接通了李冉的电话。“你添什么乱?”顾昊问。“我不是添乱,是救场,看你脸色发白,直冒虚汗,她说了什么?”李冉问。“她就说了一个嗯字。”顾昊老实回答。“我担心你说错话,两年不见,可说的话很多,但是绝对不能在电话里叙旧或者自责,时机不对,她一伤心挂断了,你去哪里哄她?直接约她去吃饭,什么话见面说。”李冉站在他身边,是替他着急的。顾昊一想他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觉得李冉的话有道理。于是结束了和李冉的通话,切换回苏迷凉的电话:“好了,你这是刚刚结束辅导站的工作么?”这句话暴露出他一直都有在默默地关注她的动向。苏迷凉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刚刚在他接听李冉的电话的时候,也调整了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不埋怨不撒娇不矫情,分开了这么久,他真的好好的回来找她了,这比什么都好,她不该在久别重逢的时候耍小情绪。苏迷凉闻言笑道:“是啊,刚刚在忙,手机静音,所以没有听到你的电话。”顾昊听她解释没有接电话的理由,又辨识出她的声音里有了情感,还是轻轻的笑声,心里一下就不那么忐忑了,舒展了眉目:“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一起吃晚饭?”这话太彬彬有礼,让苏迷凉有一种兵痞变绅士的错觉,她都有点怀疑对面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顾昊本人。不过好在他的嗓子没有损坏,还辨认得出他的声线,而且被人礼貌对待的感觉挺好,至少他这次没有让李冉先打电话来通知她,或者直接就站在这里堵她。仔细想来,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主动地约她,如此客气有礼。这是一个好开端。苏迷凉没有丝毫的犹豫,应声道:“好啊。”“说一下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我过去接你。”顾昊听她应得爽快明朗,不由勾了唇角,声音里也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和欣喜。------题外话------多谢妞儿漫天思雨、rrggh、xie196、快乐小卉等位亲亲的月票,和冒泡的妞儿们的各种留言,繁忙的工作之余,能有你们的安慰,真心开怀哦!/*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上一章|目录|阅读设置|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