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悠悠地继续说下去:“你可倒好,为了自己的天下,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能抛下。若是朕,就绝对做不到,宁肯带着她同生共死,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不管!”这番话,让上官玉成简直是无地自容,只觉得自己当时确实该死,怎么能干这样的蠢事!一时,城下的他,和城门上的月朗,都陷入了沉思。诺大的城门上下,竟然鸦雀无声。双方正僵持的时候,忽听后头仿佛有万马奔腾的声音。上官玉成和月朗顿时都大惊失色,这时候,还有谁的队伍也赶来了?上官玉成回头看时,身后的探子忙上前禀道:“王爷,是南诏公主带人来了。”是明珠?她带人来干什么?是敌是友?上官玉成心里有些烦躁,不耐地望向后头。明珠一马当先,一身大红的骑装,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马身上,像是一团火一样,领着浩浩荡荡的骑兵奔过来。上官玉成见她笑着朝自己招手,知道她定不是敌人,心稍稍松了下。但是那丝提防还是不得不提起来,毕竟,明珠这个人,先前可是要下毒害了他的。这样美如蛇蝎的女人,上官玉成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他望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明珠策马奔腾过来,一只手牢牢地按住剑柄,以便随时能拔出长剑应敌!明珠其实早看到了,这时候装作看不到,心里更是酸涩地要命。想她千里迢迢带着人马赶过来,就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他还这么防范她,简直是伤透了她的心了。不过只要他对古若雅不再像以前那样,她就有的是机会得到他的心!明珠信心百倍地来到了上官玉成的面前,面颊不知道是骑马累得还是羞得,灿若桃花一样,越发显得她明媚如花。单看明珠这长相,真的是称得上南诏的一颗明珠!只是上官玉成眼里心里此时只有古若雅,任凭别的女人美若天仙,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明珠倒也不气馁,她和古若雅共处过几日,知道古若雅那块头巾下面,是怎样的绝色。她自忖,自己比起古若雅来还是差了一些,上官玉成对她不另眼相看也情有可原。只是她有傲人的身世,有如水般的温柔。她扪心自问,这两点就足够一个男人对她心动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上官玉成独宠她一个,哪怕古若雅到时候做皇后也行。她要的是到时候上官玉成的心能空出一些地儿,好把她放进去。她觉得,她是要求这么低的女人,男人一定会动心的。她有水滴石穿的耐性,就不信到时候打动不了上官玉成?至少,他现在见到自己不那么冷眼相看了,虽然依然提防着她!她暗恨,当初不该听了她父皇的话,要对上官玉成欲行不轨。以至于现在的他,时时刻刻都对她戒备地很,要想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估计得要好几年吧。她双唇抿了抿,露出自认为最美丽的笑容,娇声娇气地说道:“王爷,妾身从南诏搬来救兵,想助王爷一臂之力,好把王妃救出来!”上官玉成闻听果然回头看了看明珠身后跟着的骑兵,果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壮兵士,那战马更是膘肥体壮。想来这也是南诏的精锐兵力了。只是上官玉成才不是个傻子,会认为明珠这么好心来帮他?人,都是有欲求的,若是没有所图,怎肯平白地付出?尤其是明珠这种人,他明明对她冷若寒冰,从来都不假于色,她还这么热络地靠上来,他不信她会什么目的都没有?上官玉成眸中寒光稍纵即逝,又换上一副温吞吞地样子,曼声道:“多谢南诏公主,您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是本王的家事,别人,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明珠见他竟然头一次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欢快地快要晕过去了。及至听到后面的,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淡了,到最后,几乎是僵住了。他竟然说那是他的家事,不让她插手?他竟然说她是“别人”?明珠只觉得满心里溢出来的欢快一下子被冰冻住了,胸口那儿憋闷的喘不动气来。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儿一样,她拼命地挣扎着呼吸着,好不容易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儿。她给自己打气,都是先前她的举动寒了他的心,只要她耐下心来,就会有收获。何况,她的要求简直是低之又低,他没有理由不理会自己啊。艰难地压下心里的酸楚,明珠面色如常,含笑轻声细语地说道:“王爷这话说得妾身就听不懂了?妾身乃是王爷的平妃,和王妃可不是一家人?王妃有难,妾身理应出手才是!”一语说得上官玉成默默不言,当初明珠确实是父皇赐给他的平妃,他要是不承认,那就是对父皇的不敬。虽然父皇被太子逼宫病重而亡,可是父皇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的脑海里,他还做不出违逆父皇的事儿。若是明珠还是不依不饶,他大不了就养她一辈子,就当养只小猫小狗得了。反正他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碰她!这也算对得起父皇的苦心了。明珠见自己的一席话没有引来上官玉成的驳斥,知道自己算是出对牌了。她瞥了一眼城门楼上正朝下观望的月朗,小声给他上眼药:“这个月朗,最是小人行径,先前为了控制我们南诏国,硬逼着父王把哥哥送去月环国做人质。如今,更是趁人之危,把王妃软禁在定州城里,这样的人,真不是个男人!”这话上官玉成很是爱听,本来他就对月朗恨得咬牙切齿地,如今听明珠说出这话,竟像是他自己想得一样,不由大起知己之感。当即也恨恨地望着月郎高大的身影,恨道:“亏他还是一国君主呢,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他倒是做得出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明珠暗喜,知道自己一招奏效,上官玉成已经不知不觉被她拿话引着走了。她拿眼瞥了一下上官玉成,又把自己的马往前靠了靠,小声道:“说出来王爷都不信,这个人当真不要脸的很。您不知道,当初在丛林时,王妃为了救他,一晚上可是独自一人陪伴着他的,那可真是真心诚意地想救他啊。您看,现在这人不知恩图报,竟然还挟持了王妃?若不是妾身知道王妃是何等样的人,还真要以为他和王妃在丛林中就有一腿了呢?”还没说完,就听上官玉成暴怒如雷:“住口!王妃在丛林的事儿,若是本王再听到有人提起一句,就割了他的舌头喂狗!”眸中的狠厉是明珠从未见过的,她吓得身子往后一缩,离上官玉成又远了一些。但是上官玉成心内却隐隐地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当初雅儿真的独自一人陪着他过了一夜?他知道,雅儿和他之间一定是清白的,可是一想起自己还在丛林中没有闯出来,他的雅儿却陪着别的男人过了一夜,他就觉得心如刀扎一样疼痛!可他明明知道他的雅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雅儿无非是看到病重的人发了慈悲救醒他而已,他又瞎想什么呢?他暗暗恼怒,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把他的雅儿往那方面想去?上官玉成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再也难以平静下来。明珠虽然离得上官玉成远了些,但是她从上官玉成那阴晴不定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挣扎,不由无声地咧嘴笑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正她有的是功夫,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毫不遗力地在他心田种下隐患,让他慢慢地冷淡古若雅!对于从小就在皇家长大的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本事。化无声于有声,最是她的拿手好戏!见上官玉成虽然怒意冲天,但是更多的都是恨那个城门楼上的月朗,而不是她,明珠对自己又多了几分信心。她小心翼翼地让马靠近上官玉成的马,又低声道:“不过这月环国君待王妃可真是实心实意的,听说当时娘娘逃出定州城时,走得就是去往丛林的那条路,怕是想去投奔月环国君的。后来月环国君在娘娘眼看着要和定州太守同归于尽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举擒住了定州太守。”说到这里,她透过面具看向上官玉成的眼,见他竟然一副想听下去的样子,她更是高兴地连忙说下去,反正这也是真实情况,自己也没有添油加醋,是是非非由着他自去判断喽。她轻言慢语地说道:“听说娘娘后来还是想回定州城,这月朗就说要打下定州城送给娘娘。还有啊,”她故意神秘兮兮地又往前靠了靠,“娘娘下马车之后就晕倒了,还是这月朗一径把娘娘给抱到卧房的。啧啧,娘娘当初救了他一命,他现在也算是报恩了,不过这恩似乎报得有些过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觑着上官玉成,见这男人握着缰绳的手冒出了青筋,她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