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之谷浸月，不离不弃

一隔五年，物是人非。天阁大战，苏伊终是楚幻的手下败将。我看着倒地不起的楚幻，心也跟着远去。可是，内伤让我无法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幻的生命渐渐消逝，还是来不及找出忘情蛊的的解药。这一战，死伤很多，在我眼里，只有楚幻才是全部。我看着苏苏晕了，她对楚幻的爱不少于我。思思还是没有让苏伊那么容易死掉，我被离影救了，而楚幻，也被他们救下。只是，楚幻再也没有醒来。我留下来，依着古法，在自己身上养了人蛊。我一直以为，凭我的天分，可以养出人蛊。但是，谁知道呢？养人蛊比起忘情蛊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没有告诉离影，只有空谷的人和天阁阁主，才是最好的蛊母。空谷的人自小便是在毒物中长大，体质与常人不同。楚幻的身子，已经如同残败的破布一般，根本无法寄养人蛊。于是，我只能用自己，养人蛊。我把苏伊带回空谷，空谷已经真如其名，成了空无一人的谷。我恨苏伊，我要把她给予我的一切，全数奉还。苏苏是没有办法报复苏伊的了，她呆在楚幻身边，寸步不离。还未回空谷的时候，我便每日看见苏苏那空洞无神的眸子，心里总像被刀锋割过一般。苏苏不知道，她是我的师妹。在苏伊的地宫时，我偷偷为她疗伤，她体内薄弱的真气，分明就是与我同门的。但苏苏不知道，苏伊把师傅捉来，逼我交出所有空谷的独门毒药后，便食言把师傅杀害了。我把苏伊囚禁起来，关在空谷最黑暗的暗室里，每日放些毒物进去。我倒要看看，武功尽失的苏伊，还能成魔么？我开始养人蛊，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回了空谷。养人蛊，对世人来说，简直就是比地狱的折磨还要痛苦百倍。每日忍着锥心的痛，看着霸道无比的人蛊，一日一日侵蚀五腑。人蛊，只有祖师爷养了出来。他没有把办法留下，只是告诫后人，养人蛊，只是害了自己。但我还是在他的只字片言中，悟出了要领。我日日去暗室，观察着苏伊，我要让苏伊变成我试毒的工具。我曾经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苏伊亲手把我的善良抹杀了。苏伊不断的求饶，不同的剧毒在她身上同时发作，痛苦不堪。我忽略她凄厉的叫声，独自来到空谷最高的山峰上。也许我的命将不久矣，我的生命，就会献给了人蛊。回想起五年前那惊鸿一瞥，楚幻深深的住进我的心。若不是苏伊，也许我和楚幻会是江湖上另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是，命运还是把我捉弄了。再次见到楚幻的时候，他温柔的眼神已经在他人身上。我不妒忌苏苏，我只希望楚幻幸福。我把苏伊带出了暗室，苏伊已经面目全非，但她神智还在，她说，她发誓要把这一切报复与我。我冷笑，苏伊还能报复，她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我把我从未告诉过苏伊的毒药喂了下去。这药会令她夜晚迷失了自己，而白天清醒无比。她当初想要羞辱我，那么我就让她被万人羞辱。她已无力逃脱，我又把她的容貌恢复。送去了兮若和小谷在江州开的青楼，我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开青楼，兮若是花魁，小谷是妈妈。苏伊被我扔在那里，开始了她的接客漫长岁月。白天她会清楚的记得夜晚中的她承欢于各色猥亵的男人的身下，她不是只爱楚幻那种神祗一般的男子么？我就要她在她最恨，最看不起的那些男人里，失去了全部。我并不担心她会自杀，因为兮若在，她想死，不是一件易事。这样的折磨，对她这么高傲自恋的人来说，是最残酷的惩罚。我仍记得，她那恶毒的眼神。我并不在意，苏伊已经无力兴风作浪了。我悄悄来到了天阁，点了苏苏的穴道，苏苏脸上的伤，早已被离影治好。此刻的她，和楚幻一起，是那么的般配。凝视着这个让我愿意豁出生命的男子，迷恋不已。楚幻稍嫌冰冷的身子，安静的容颜，令我百般不舍。我还是喜欢初遇时，他勾魂的眸子，和邪气的笑。把楚幻扶起来坐着，面对着我。闭着眼，我开始了痛苦的解蛊。我必须要用内力把楚幻体内的忘情蛊逼到他口中，忘情蛊在他体内已经很强大，若不是惧于冰玉，怕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的楚幻，又重新回去了。人蛊在我体内开始蠢蠢欲动，我强压着翻腾的气血，把楚幻体内的忘情蛊逼到他口中。人蛊开始不安分，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我真的有些顶不住了。吻上楚幻的唇，那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力气回来一些。我清楚的感觉到口中划过一丝东西，接着我的身子如千军万马奔腾不已。我开始感觉到我的生命力渐渐消失。无比艰难的把楚幻平放，我扶着墙退了出去。我要趁人蛊还未要了我的命之前，赶回空谷。我不能这样在楚幻面前死去，我不想苏苏觉得一生都对我愧疚。因为人蛊会让我最后成了一具森然的白骨。其实，空谷只剩下我一人了。那时楚幻说，已经把空谷的人安排好，我心里就已经明白，空谷的人，已经被苏伊灭了。剩下的，只不过是些孱弱的老人。谁也不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空谷，已经空了。我留着泪，回到了空谷，已经奄奄一息。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如花的娇颜，而是无比憔悴，堪比女鬼的容颜。我狠狠地把铜镜摔了，我还奢望着，最后还能看一眼自己的美丽。生命开始流失，我清楚地感觉到人蛊在撕裂我的身子。无力地笑了一下，楚幻会醒来，也会慢慢记得他和苏苏的一切，也许还会记得我，谷浸月。闭上眼睛前，我看到了楚幻，邪魅地在我眼前笑了。伸出手去，楚幻消失了。我想，我也该消失了，我已经很累很累。楚幻，若是有来世，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耳边传来焦急而低沉的呼唤：“浸月，浸月！”神智已经涣散，我不知道是谁在呼唤我。但我分明听出，言语间的痛不欲生。这是爱我的人吗？我已经不知道了，也许是吧！我最后只听见：“我叫小左！”然后，这个世界，远离了我。噢，是那个把我抱出地宫的人，小左，有来世，希望你比楚幻先遇到我。——＆——我是小左，我看着我的妻子，我此生从未感到如此满足。浸月笑颜如花，望着我的时候，眸子那深深的眷恋，让我愿意放弃一切。三年前，若不是我来得及时，浸月早已香消玉殒。我散尽了功力，把她救了回来。但是，她醒来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真。她把一切都忘记了，她只知道，她叫浸月。她是如此的依赖我，甚至，不让我离开她半步。我自私的选择了没有告诉她的过往，没有告诉她曾经深爱着楚幻。而她，也从未问过我，她只说，也许过去是她无法重负的悲伤，她宁愿忘记。她还是热衷于研究毒药，她的一身功力没有消失，更胜以前。只是，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这又如何只要她在我身边，就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可是，我依旧害怕，怕她某一天突然记起一切，她是不是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我呢？我不知道，我也没办法阻止，如今的我，只是普通人而已。浸月看出了我的担忧，她说此生，不离不弃。我扯出勉强的笑容，浸月，若是你知道你曾深爱过他人，你还会这么说吗？楚幻还是出现了，他神色苦恼，浸月却没有认出他。楚幻告诉我，到现在还未找到他的娘子。浸月却安慰着他，楚幻微微一笑，要我好好照顾浸月，我知道，楚幻只是来看看浸月。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楚幻离开了，却留下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魄。我知道楚幻的意思。浸月却拉着我絮絮叨叨，她说楚幻这样的男子太不让人放心了，怪不得他的娘子会离家。楚幻天生就是个会勾引人的男子，身边应该围绕着不少的女人。我听出了浸月的叹息，她似乎真的忘记了楚幻，也忘记了曾经的一切。抱着我手臂，她无比眷恋地说道：“小左，我不知道我前世修来什么样的福气，才遇到你这样的男子！”我听着，却流泪了。无意中，我发现了浸月开始不失的走神。我的担心，开始出现。终于有一日我回来的时候，浸月不见了。心如刀割，我还是勉强地笑了。无力感袭来，浸月还是想起一切，离开了我。我开始重新练功，夜以继日。三年后，我的功力终于恢复，我又成了那个天阁的小左。没有笑容，心比石头还硬。我固执的留在那里，没有离开。浸月再次出现，这一次，她没有离开。我这才明白，浸月是希望我能够做回从前的那个我。她说，她早就想起来了，只是，看着这个不自信的我，她心痛了。于是狠下心离开，希望我能如从前一般。她说，此生不离不弃。幸福，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