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人偶的对话（中）

苍崎橙子霍然而惊。古代犹太王国灭国以后，在西亚地区诞生了犹太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犹太人犹太人以巴勒斯坦及巴比伦为聚居中心，分别处于罗马帝国及波斯帝国统治下，罗马及波斯均通过扶植犹太教上层分子,对犹太人实行间接统治。在犹太教内部,自古流传的经典律法书需要不断重新解释，以适应政治与宗教的现实需要。因此，精通律法的法利赛人，逐渐取得领导权，被称为拉比（希伯来语，意为师傅）。虽然拉比们是位于西亚的学者，但是其中一部分实际是传承了“阿特拉斯院”的炼金成果，根据大魔术师亚里士多德的学说，世界由四种基本元素构成：水、土、火、空气。物质社会的所有形态都由这四种元素根据不同的比例组建。因此，只要施加外部的影响与催化，泥土亦可变成黄金。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占星术也引用了这种元素的说法。他们认为，宇宙中的所有天体——太阳、月亮、星辰，都对地面上的人类活动有所影响。这样的思想影响了许多的炼金术师，以至于后世的炼金术士们借此认为，只有在各种天体处于特定位置的时候，炼金仪式才能取得成功。[]而在西亚所有的炼金术师当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阿布杜尔大师，沿袭着同样思路的指引，这位人偶大师制造的人偶无一不是为人惊叹的珍品，栩栩如生之余同样具备强大的攻击力，可以说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造人技法，就有不少是受到了阿布杜尔大师的影响。“阿布杜尔？呵，我所认识的那位‘拉比’对那位大师同样非常推崇，不过……倒是颇让我有些惊奇……算了，继续我先前所讲的吧。我认识的那位‘拉比’朋友，精于钻研神学和古代经典，他在阿布杜尔大师留下的记录中找到了制造和启动人偶的方法，并且同样发掘出了阿布杜尔大师制造好的精密人偶。”说到这里，自称为“夏侯仪”的英灵不由得一声长叹。“刚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以为这般神乎其神的技法在此世已然不复存在了，没想到首先是见到了爱因兹贝伦家和真人一般无二的人偶，而后又见到了水平高超，制造出的人偶更为强大的人偶师苍崎橙子小姐，当真是让人感慨万分。”苍崎橙子摇摇头。“不，我曾经见过阿布杜尔大师的作品，他的思路比起我来只高不低，我比他擅长的部分仅仅是对于灵魂的转移而已。若不是机缘巧合，此时的我甚至连现在的水平也难以达到。”说到这里，苍崎橙子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原先一直蹙着的眉毛也稍微舒展开来。“等等，无论是人造人还是阿布杜尔大师都不是重点。你先前所说，你虽然也是‘人偶’，却并非和我一样的‘人偶师’，可是你的身体里蕴含的魔术回路却并非homunculus那样拼接制造出来，而是和灵魂固着，完完全全生长在**上的。那么假若你不是‘人偶师’，只有一个解释，制造你的并非‘人偶师’，而是近乎于神明的存在，否则绝无可能在为他人制造的人偶中出现这样契合完美的魔术回路。罢了，也许你真的是从不知何处的世界里出现的英灵，又或者在其他的世界里拥有比现在更加完满的技法……”这样说完，苍崎橙子的怀念已经变成了落寞，似乎因为见识到了强大的人偶制造技术，却不能一探究竟，遗憾的神色溢于言表。男性英灵喝下一口茶水，微笑着说道。“苍崎橙子小姐，我想你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什么？”“尽管我本人并非是‘人偶师’，但是对于‘人偶’的知识，我多少是掌握了一些的，倘若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与你分享少许。”说到这里，男子的话锋一转。“但是，既然你我都是魔术师，有些事情不言自明。‘魔术’一途，尤其是遇上瓶颈之后，哪怕一星半点的指引也是弥足珍贵。那么，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既然提出了帮助，自然也要提出我的条件，不知苍崎橙子小姐同意否？”这话甫一说完，苍崎橙子的脸上登时出现了矛盾的表情，然而那边自称为“夏侯仪”的男性魔术师却是循循而谈，气定神闲。“我在‘魔术’上的成果有限，加之本身来自不同世界，自然没有办法施展出足以创造奇迹的‘魔法’，但是多年历练，总归是有少许收获的。”说着，英灵额上的诡秘花纹又是一闪，仿佛是一只眼睛陡然睁开，却又迅速闭紧一般。“想来，苍崎橙子小姐如此修为已经在‘魔法’的面前踟蹰许久，当然，以苍崎橙子小姐的年龄而言，不足而立便已然如此高超，实在是让人惊叹。不过既然到了瓶颈，参悟百年便是常事，这样实在是太过令人叹惋了。先前我亦说过，相逢即是有缘，尽管我身为英灵，但我同样是‘魔术’一途的追求者，对于苍崎橙子小姐这样的天才，自然是颇为欣赏的。若是能够更进一步，苍崎橙子小姐想必能在世上留下鼎鼎大名——不，想来会比那更高。而我的条件，同样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在苍崎橙子小姐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就可以——当然，绝不会让苍崎橙子小姐做出绝难的要求，或者说对苍崎橙子小姐仅仅是举手之劳。”男性英灵的言语当中带有了无限的**力，仿佛只消苍崎橙子同意，这些便是唾手可得。——————————————男性英灵说完，也不多言，仅仅是拿着茶杯，小口斟酌着，不慌不忙地等待着苍崎橙子的答案，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跪坐着，不知不觉已然过去许久，让人惊讶的是，男性英灵茶杯里的水却似乎是一直满上的。只是从窗外渐渐斜照的夕阳却分明揭示了时间流转。苍崎橙子带着眼镜的脸上不住变幻着深色，好似要忍不住同意，又在张口时硬生生止住，同样的情形重复了不知多少遍，明显经过了重重思虑。终于，男性英灵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苍崎橙子小姐，机会只有一次。在此地暂住的不止我一人，等到那人回来，我们这番谈话也就不必进行下去了。不知你现在有无决断？”最后的通牒下，沉思不知多久的苍崎橙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不，我拒绝。”此话一出，即便是那位一贯沉稳淡定的男性英灵，亦是有些变了颜色。“……对不住，苍崎橙子小姐，倘若我没有听错的话……”“拒绝。”苍崎橙子闭着眼睛，仿佛是想要逃避些什么东西。说完以后，她才睁开眼来。“我的感觉不会说谎，整个冬木市里，以柳洞寺为源头，正在散发出奇异的阵势，如此声势浩大，绝非善物。在我的了解当中，当世的魔术师们有此实力的绝无仅有，所以想必是你的手笔，今日我来这里，也是因为被这股力量吸引。诚然，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在乎你构筑这样的魔术阵地究竟意欲何为，只是这样的阵地，肯定是为了战斗所用，现如今不能趁机将之毁去已经是我的过失，若是继续与你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自讨苦吃。”这话倒是让男性英灵哑然失笑。“苍崎橙子小姐，想必你从来没有说过谎，以你的身份见识，若是真心想要拒绝，又何须多加解释，直接拂袖而去便是。不过你既然说出来，我也就解释一番。不错，此地的魔术阵地是我所构建，至于效果威力，若你身为敌人，一试便知，也不劳我多费唇舌。只是，我颇为不解的是，魔术师之间尔虞我诈已是常态，像苍崎橙子小姐这样的成就，体会比我定然要深上许多。而我需要的代价如此轻微……”“不需多说了。今天的谈话便到此为止吧，条件虽然诱人，我却不能同意。多谢你此番为我导游，若有机会再见时就已经是敌人了，后会有期。”说完，苍崎橙子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便要离开临时的茶间。“且慢。”正在苍崎橙子打算离开的时候，男性英灵突然在背后说道。“苍崎橙子小姐，创命与复活一道，均是粹取灵魂，使之与**结合，只是为何除开‘人偶师’本人以外的灵魂如此难以粹取，又或者即便是动用秘法宝具，也仅能短暂固定，时间稍长便会因为灵肉结合崩溃而失效，你可知道原因吗？世上的人偶师们手法高明者不知凡几，只是大都过度专注与**，却忽略了灵肉之间的缝隙，这种缝隙便是崩溃的源头。苍崎橙子小姐，你的替身人偶无数，对于如何抽取自身的灵魂想必是轻车熟路，不知你是否犯了同样的错误？原因便在于，抽取灵魂乃是人偶师的工作，因此这个过程当中，多多少少会掺杂个人的痕迹，倘使为自身抽取灵魂的话，个人的手法反而能够促进抽取，但是倘若人偶师为他人抽取灵魂，这种带有个人特征的手法，就必然会使得灵魂受到损伤。因此，倘若要成功粹取灵魂，就不能单凭‘抽取’，而应该着力于‘替换’，将自己的一点灵魂包裹住抽取的灵魂，使之适应‘人偶师’的提取手法，用原先的方法提取出来，这样子就能将灵魂的损害减到最小。然后再将属于自身的灵魂分散开来，通过‘定魂之物’把他人的灵魂固定在‘贤者之石’上，基本就能够为他人实现灵魂的转移了。”男性英灵说完这话，竟是不理睬呆若木鸡的苍崎橙子如何反应，而是当先推开门，离开了临时的茶间。——————————————入夜，柳洞寺颇为宁静，只有山峰吹拂，万籁俱寂。“caste，今天那位‘伤痛之赤’可曾来过这里？”“你猜得不错，绮礼。”“那么……”“不足为惧，我可以把握到苍崎橙子目前的实力，因为‘抑止力’的作用，她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攻击的实力，当然自保或者逃离倒是绰绰有余的。今天她到柳洞寺来，只怕是因为阵地即将布置完全，无端引出一股魔力，让她有所感知，所以她想要来一探究竟罢了。”“哦，那你们莫非是聊了许久？”“绝大部分时间用来品茶而已，我当时颇想用‘人偶’的技法将她吸引到我方，确切说，应当是她并未掌握，但对她却极为有用的技法，甚至能够让她的境界进一步提高。不过似乎她有所顾虑，因此这番引诱并不容易。”“这倒是奇怪了，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位‘伤痛之赤’可是失去了继承‘魔法’的身份，方才转而钻研人偶学的，而她现在据说已经达到了接近‘魔法’的境界，不知是否如此？”“不错，百尺竿头，只差一步。”“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会放弃掉大好机会？无论是‘魔法’本身还是‘魔法’对她的象征意义，应当都是足够了。”“这我倒是不甚了了。不过我最后还是将这种方法和她随意一说，至于她能不能有所突破……我想可能性也有。”“嗯？这样做的目的是……”“按照我的估算，她当时的确犹疑不定，若是我一力引诱，反而无用，如此这般反而能让她有所歉疚，这样的话即便不会加入我方，也足以让她在关键时刻犹疑，这对我方而言也是机会。”“很好，caste你的确是足智多谋。只是她若是掌握了你所说的近乎‘魔法’的力量，岂不是为我们带来难堪？”“不，绝非如此。我所传授的仅仅是‘为他人抽取灵魂’的手段，且不说‘完美人偶’、‘定魂之物’和‘贤者之石’三者都是难得一见，就算同时出现，所能作用的也不过是人类而已，不足为患，无须担心。”“这样就好。caste，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无论是依照我的计划将战况透露给间桐脏砚，还是构筑魔术阵地辅助我方的进攻，你在其中都居功至伟。接下来的战斗也要多多仰赖你的魔术和智慧，倘使有什么计划不妨共同探讨一番。”“当然，我也很欣赏绮礼你的谋划，所以必然会倾尽全力协助你夺取圣杯的。还有，我们那位名义上的盟友卫宫切嗣似乎对于作战并不上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点吉尔伽美什已经和我提过，他最近一直在爱因兹贝伦城堡附近侦察，据点大约在那边的废墟。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会在近几天里大规模攻打爱因兹贝伦城堡，力求一口气消灭狂战士，擒拿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哦？不知道这样大费周章有何目的？”“这个……或许需要拭目以待了。”——————————————作者语：所谓阿布杜尔大师在型月世界里是不存在的。我只是把两个世界里的东西拧在一起而已。哦呵呵呵呵呵呵。言峰绮礼内心独白：caste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