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长见识了,左相对这件事情如何看待?”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林初水发现姨母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她还收敏锐的感受到了。君彦陪着左相瑾少轩而来,正好看到了眼前的场景。面上依然是一派淡然的表情,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也许能够察觉到君彦眼底深处的冰冷。眸光转动之间,每次扫向那个副将的时候,寒意凛冽。那个副将原本就被左相的到来吓得不轻,如今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浑身冰冷,仿佛不断的有冰冷的刀锋扫向他。他两腿几乎打颤的站在那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两个人。听到君彦的话语,瑾少轩一双潋滟的凤眸微微眯起,随即却是随意的说道:“不知道忠义侯如何看待?”“依君某的看法,这等官员,应该严惩,以儆效尤。”君彦眼中有着一团难以消去的怒火,心中寒意森森,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听到君彦的话语,瑾少轩别有深意的看了白静竹一眼,然后伸手打了一个哈欠,轻笑着说道:“忠义侯说的有理。来人,拖下去重打一百军棍。”瑾少轩的话语一落,那个副将立刻被吓得瘫软在地,随之就被士兵给拖下去了。旁边的周素和林梦思虽然面上努力的装作镇定,但是闪烁的眼睛却依然泄露了她们两个内心中无法抹除的紧张和恐惧。那个副将被带了下去,士兵也退了下去,场上一下子就剩下了寥寥几人。瑾少轩的眸光在场上扫了几下,不着痕迹的在林初水的身上多停顿了几秒。周素的面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丝的红晕,林梦思则是正常得多了。林梦思向来把爱情看得很低,她需要的是掌控。所以虽然对于瑾少轩也很是欣赏,但是却不会迷恋,不会如林含玉和周素一般那么迷恋。林初水凤眸微微的眯了眯,心中也有一些寒意。这个左相,外表妖娆魅惑,慵懒谈笑之间,轻易的就解决了这件事情,而且手段确实颇为狠辣。看来,这个瑾少轩能够在二十岁就坐上楚国左相之位,的确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独到之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滔天,瑾少轩在上京城内的确是可以翻云覆雨了。瑾少轩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然后就笑着对身边的君彦说道:“忠义侯,这边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善后,本相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完,转身犹如闲庭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了。林梦思和周素看到瑾少轩走了,顿时心中都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上前告退道:“若是无事吩咐,臣女(臣妇)告退。”君彦看都没有看林梦思和周素,挥了挥手就让两个人离去了。林梦思和周素两个人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快速离去了,留下有些没有转过弯来的林初水。她抬头看看姨母,发现姨母低着头。再看看君彦,发现君彦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姨母。顿时,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看来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而且忠义侯君彦的名声一直很好。正直,清俊,痴情。快到而立之年的君彦,却依然未娶,有的人说君彦是断袖,或是不喜女色。但是也有人说,君彦这么多年如此是在等一个人。林初水心中想着,要是君彦真的是为了等人儿一直独身的话,那么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托付终生。而姨母白静竹虽然有一子,但是容貌却是宛如少女,依然绝色无双。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当真是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眼目的风华。“姨母我有些困了,就先进去睡了。”林初水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说完话就进了院子。虽然心里颇为好奇两个人的关系,不过还是觉得应该留下一些时间给两个人比较好。君彦看到场上就剩下他和白静竹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忍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过得好吗?”白静竹依然是低着头,听到这话的时候,睫毛下的水眸晃了晃,期间有着太多的无奈和荒凉。“我过得很好,你呢?”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片淡然,什么情绪也看不到,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君彦听到这句话却是有些激动了,伸手按住白静竹的肩膀,有些急躁的说道:“很好?成为沈昌明的妾,真的很好吗?”似乎是被说到了痛楚,白静竹猛然挥开君彦的手,冷声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听到白静竹的这句话,君彦的手徒然的放下,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无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沈昌明不是真心爱你的,他的心里只有权势,这样的他值得吗?”白静竹袖子下的手轻轻的颤抖着,水眸之中水雾闪动,可是她却是倔强的不让它流出一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爱他,这就够了。”说完这话,白静竹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君彦满身惆怅的站在原地。君彦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那冷冷的风。白静竹进了院子,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君彦则是仍然无知无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何时才会离去。林初水刚才并没有回去,她是站在一棵树的后面,这样也可以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好,但是她真的有些好奇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而透过两个人只见那短短的对话,她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够知道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颇为纠结。她凤眸轻转,淡淡的看了院子外的君彦一眼,然后转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君彦和姨母之间的纠葛显然已经很久了,而且君彦对姨母显然是有情的。而沈昌明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个好人了。只是,姨母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因为爱沈昌明,所以才不在乎一切,毅然的和沈昌明在一起。不,不对。记得初见沈昌明的时候,就是在院子门口。当时沈昌明和姨母正在说话,两个人的神情有些疏离,不像是爱着对方的样子。看来,姨母身上是有些故事的。不过,她心里却是觉得君彦和姨母两个人甚是相配,心里倒是希望着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心里想着很多事情,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次日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林初水抬眼看向窗外,看着那招进来的缕缕阳光,心中突然就觉得开阔了很多。不管有多少的黑暗,光明总是回来临的。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黑暗,走出迷茫,最后迎来光明的日子。打开房门,林初水凤眸之中有着淡淡的光华,脸上也是颇为闲适的表情。“表姐,你今天起晚了哦。”在院子中练剑的白念君看到林初水起来了,立刻停下了练剑笑嘻嘻的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白念君一额头的汗水,她从袖子下取出一方丝帕,细心的给他擦着汗水。白念君被林初水温柔的擦着汗,脸上有着傻憨憨的笑容。看着这样的白念君,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的心中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了。这个时候,刚好出门要叫两个人吃饭的白静竹正好看到了两人之间这般温馨的一幕。看着林初水眼中温柔而真挚的神色,白静竹的水眸里闪过动容的神色。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了一个想法,看着林初水的眼神越发的含有深意了。“水水,念儿,可以吃饭了。”过了一会,白静竹就出声喊两个人去饭厅吃饭了。听到喊吃饭,林初水就拉着白念君进了饭厅。饭桌之上,林初水小心的观察着姨母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和往常一样慈爱淡然。看到姨母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的样子,她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水水你的心法背得怎么样了?”吃完饭,白静竹就问起了林初水练武的进度了。“已经背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来了古代之后,记忆力变得特别好。尤其是在背武功心法的时候,几乎要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了。听到背好了,白静竹一开始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讶异,不过很快的就变成了一抹担忧和了然。“背好了,那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传你招式以及内功修炼的方法。”白静竹看着林初水的眼睛里面满是期许,说出来的话语轻柔和缓。听到姨母的话,她心里也满是期待。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心里难免的会有这对未知的恐惧。所以,她隐忍,她低调。但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说起,没有人可以干涉。她希望能够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不是无力的只能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仇。曾经,她无权无势,所以她心中渴望有朝一日有着能够保护自己的权势。曾经,她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她渴望自己能够强大,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现在,姨母给她指出了一条路,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捷径。砰却是在这个时候,门外猛然响起了一声踹门的声音。三人脸色一变,接连站起身来,向着外面看去。就看到一身红衣的瑾少轩在前面走着,后面则是跟着很多的士兵。旁边更是有忠义侯君彦和病王楚云落陪着,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是凝重。看到这样的情况,白静竹水眸一凝,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安的神色。而林初水则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虽然姨母和她讲了一些如今的局势,但是里面很多微妙的关系,以及各种利益的争夺她还不是非常的清楚,自然很难推测出他们每一步的动机和意图。瑾少轩带着众人来到三人跟前,他凤眸微微挑起,依然是不羁的神情。他轻轻的瞥了林初水一眼,然后轻笑着说道:“你就是林初水?如今有人指证你给太子下毒,你可有何话说?”轰,林初水只觉得有着片刻的失神,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没有一点心里准备。“拿下。”只是,瑾少轩可不会给她时间,挥手就让身后的人前来捉拿了。“住手。”白静竹却是站到了林初水的身前,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看着瑾少轩的眼中有着小心和忌惮的神色。那些士兵并没有因为白静竹的话语而有所退下,依然是朝着林初水而去。一边的齐王看到这样的情况,一双沉静安然的星眸微微闪过一抹极淡的色泽。而一边的君彦在看到白静竹挺身而出的时候,立刻也站到她的身边。那些上来的士兵,在对上君彦冰冷的视线的时候,动作都顿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停顿了。瑾少轩看着眼前的情况,凤眸眯起,里面闪动着危险的寒芒。“忠义侯,你这是要做什么?”君彦侧头看了白静竹一眼,然后坚定的说道:“左相,不知道是谁指证的,有什么证据?”听到君彦的话,瑾少轩却是轻声的笑了,嘴角微微牵起,慵懒的说道:“怎么,忠义侯你这是在质疑本相?你是否忘记了,这件案子如今圣上已经全权交给本相负责了,你无权过问。”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了。君彦的脸色变换着,努力的想着办法,但是却是发现面对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却是显得很无力。左相瑾少轩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但是却又深得当今皇帝的重用,在朝中的地位很是超然。白静竹的脸上也出现了忧虑的神色,她对瑾少轩这个人极其的忌惮。一时间,心里想过诸多念头,但是却一时间也找不出好的办法。白念君这个时候,则是乖乖的站在一边。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遂乖乖的呆着以免添乱。林初水看着场上之人的神情,大概也是知道姨母和君彦都是拗不过左相的。最后的结果依然会是自己被抓,既然都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又何必连累到姨母和君彦。这般想着,她从姨母的身后走出,柔声对姨母说道:“姨母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白静竹看着她,久久的,水眸之中有着水汽迷茫,终于还是侧过头去。看到白静竹这般,君彦也是侧了身子,士兵们立刻上前,将林初水拿下了。瑾少轩依然是那副慵懒的姿态,他挥了挥手,让手下将人给带走了。而他则是留了下来,转头对着白静竹说道:“林初水可以好好的,只要你舍得付出。”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站在一边,仿佛没有存在感的齐王,轻轻的看了白静竹一眼,然后也转身跟着离开了这个院子。君彦却是疑惑的侧头看着白静竹,问道:“付出什么?”白静竹此刻还沉浸在震撼中,心里不知道瑾少轩怎么会知道的。此刻,听到君彦的问题,侧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就转身进了房间。看着黯然离去的背影,君彦觉得心狠狠的抽痛着,但是他却是无力帮忙。他知道自己还不够了解她,就如她十七年前为何会离开,连她姐姐的婚礼都没有参加就离开了。而在六年后,她为何再次回来。那年,他刚好在边关驻守,等到赶回来的时候,她却是已经再次离开了。时隔十一年,她又回来了。她每次的回来与离去,他都是陌生和恐惧的。她的回来,让她恐惧着她的离开。她的离开,让他恐惧着永远不会回来。君彦一个人独自站在院子中,脸上满是落寞的神色,他如今只剩下等待了,等待着那一树花开的日子。林初水被一群士兵给压着,凤眸悄悄的打量着在前面走着的瑾少轩。瑾少轩脸上始终是一副慵懒的神情,很是随意。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何处,不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她有了在乎的人,有了亲人,她要努力的好好的活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坚强的面对,勇敢的活着。当被带出沈府,上了马车的时候,她的凤眸里面微微闪过精光。她似乎有些懂了她的意义了,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般,那么她和那个相处这个办法的人的梁子可算是结大了。当马车在刑部的门口停下,当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正直的右相林博涛的时候,她笑了,笑容冰冷而嗜血。如果亲人残忍,欲一而再再而三的置她于死地的话,那么她愿意亲手执刀,砍掉那一双双欲杀她的手。无论亲疏,只有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