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最重视高庸涵的,既不是权机真人,也不是智宇真人,而是场中的那个御风族修真者。从高庸涵一现身,他就感觉到了一种高手才有的自信,尤其是看到高庸涵居然将天机门众人的斗志点燃,更觉得此人绝非易与之辈。高庸涵看着那个御风族修真者,很自然地想到了曾并肩作战的扶风余岳,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当下歉意地对权思真人说道:“师父,我不小心把你赐给我的敛眉剑,给弄掉了。”跟着回头朝众位师叔师伯团团作揖:“哪位师叔伯,可否借小侄宝剑一用?”一名“权”字辈高手当即解下佩剑,捧到高庸涵面前:“静璇师侄,这把剑剑名临风,今日我就赠与你。”“多谢师伯!”看到高庸涵拿着一把剑走过来,那个御风族修真者眼睛突然一亮,他是一名剑客,以剑入道,对剑已经陷入到一种痴『迷』状态。他跟着智宇真人来到天机峰,就是为了能领教一下天机门的武学,所以对高庸涵充满了期待。待到高庸涵站定,手中长剑剑尖向下,神情肃穆地说道:“御风族风如斗领教了!”高庸涵知道这是御风族的起手礼,当即也还了一礼,口中应道:“御风族都是用剑的高手,今日能与风先生一战,大快平生,请!”高庸涵从早上智宇真人和火龙铭昊的对话中,就看出对方其实并非铁板一块,所以有意将话题往切磋上引。他也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是刀光剑影,但是血流的越少,对于处劣势的天机门越有利。智宇和权雍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忧虑。审时度势,对于高庸涵来说,当然不在话下。风如斗薄翼轻摇,突然飞临到半空,整个身子弓起,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这股剑气将整个广场都笼罩在内,权机、藏默等人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风如斗修为如此之高,权思不由得有些担心高庸涵了。智宇和火龙铭昊也是一愣,那几个游离在场边的修真者,始终未曾出手,没想到实力强悍如斯。放眼望去,其余那几人面容犹如古井,对于场中的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给人高深莫测之感。剑气直『逼』过来,高庸涵首当其冲,气机牵引之下,体内灵力喷涌而出,褐纹犀甲随即显现出来。高庸涵想起了那夜在会间集时,扶风余岳刺来的那一剑,单论杀气比之风如斗虽然犹胜半分,却没有这种强大的压迫感,看来此人修为犹在扶风余岳之上。当下不敢怠慢,临风剑缓缓抬起,剑尖直指对方,聚象金元**透过长剑蓄势待发,竟然爆出三尺长的金『色』剑芒。这时,高庸涵突然隐隐有了一种顿悟,身心完全沉浸到物我两忘之中,从灵胎内传来无数的剑意。灵胎曾经在仙家洞府领略到的那种境界,被风如斗剑气『逼』迫之下,完全激发出来。一阵浑厚之极的气势,将漫天的剑气竟然像要融化掉一般,仿佛此刻,高庸涵已经和整个天机峰融为一体。众人皆惊!风如斗细长的双眼,突然眯成一条缝,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尖利的声音猛然从嘴里吐出四个字:“万里惊风!”话音一落,风如斗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把剑,如流星一般,卷起一道夺目的光华,从天而降。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犀利,不过事后,许多经历过此战的修真者,都对御风族多了一种无形的敬畏。而风如斗的大名,也在这一战之后,被广为流传,由一个籍籍无名的修真者,一下子跃升为厚土界最有名的剑客之一。风如斗这一剑已经超脱了生死,只是纯粹的一剑,纯到了连剑都被收回体内,只剩下了剑意。这种单纯的剑意,正是风如斗梦寐以求的,如果还握着剑,岂不落回到下乘?在高庸涵如山的气势之下,风如斗的剑道也突破了桎梏,达到了更高的境界!在旁观者眼中,风如斗的身影都已然模糊,更何况是那柄长剑?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一道光华。所有的人,无论是谁,此时最想知道的,是高庸涵怎么抵挡这一剑;甚至连智宇真人,都忍不住希望,高庸涵能接下这一剑。天与地的碰撞,又有谁不想看到结果呢?高庸涵身在局中,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对于这惊天动地,前所未见的一剑,他反而自认为可以接下。因为这一剑的厉害,不在于剑的本身,而是那股摧枯拉朽的剑意。所以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是将手中的临风剑横在胸前。临风剑忽然绽放,金光猛地一收,结出了一张网,将高庸涵整个包裹起来。光华还未到,剑意先至,狠狠地刺进金光结成的网,那张网柔软之极,深深地凹了进去。此时光华才至,金光包裹着高庸涵,居然被生生砸进了地底。这一切如电光火石一般,光华一闪而过,风如斗浑身宛如脱力了一般,从半空中悠悠飘了下来,淡蓝『色』的面孔竟然有了几分苍白。这种境界对于他来说,才刚刚领悟,还远未达到运用自如,这就好比高庸涵第一次使出聚象金元**时,灵力难以为继一样的道理。众人急忙朝场中看去,就见地面凹陷出一个深坑,深坑之内的情景,一时还看不见。深坑周围的裂缝蔓延到整个广场,可以想见风如斗的这一剑,如何的犀利。“这个年轻人就这么死了么?”所有人都几乎这么想,就连场边的那几个游离在外的修真者,都不免往前凑了几步。天机门一众“权”字辈高手,也都目瞪口呆,权思真人更是紧张的不得了。终于,一阵笑声从深坑内传出,一个赤红『色』的身影跳了出来。虽然有些狼狈,身上的褐纹犀甲也被划出了一道好长的口子,但是仍可看出,高庸涵没什么大碍,反而一脸的兴奋。权思真人等齐齐唱了一声:“祖师在上!”如释重负的喜悦,溢于言表。智宇真人也忍不住一声暗赞,随即又有些失望。倒是其他修真者惊叹不已,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试着将自己换成是高庸涵,结果大多数人,都自认不可能挡住风如斗的这一剑,更别说反击了。刚才那一剑,使得高庸涵对于剑道,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其实剑意和法术一样,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究根到底还是靠境界——心神的境界,只有境界到了,才能看的更高,看的更远。他之所以能在风如斗的剑意之下毫发无损,其实完全是将剑意看成了一种境界,以境界对境界,而境界只有高下之分,并不能伤人。当然,如果风如斗没有将手中长剑收回,只怕高庸涵也很难全身而退,所以严格算起来,他还是输给了风如斗。高庸涵本就是法术和武技双修,武技修习的时间虽长,但是却没什么长进,终于在此刻有了突破,怎能不兴奋?他急于验证领悟所得,刚一跃回地面,就迫不及待地朝风如斗施了一礼:“风先生,这一战我输了,但是我有一剑,你帮我评一评?”说完也不待风如斗回答,而是俯身将临风剑猛地刺进地面。这一下令所有的人都大为诧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有风如斗的面『色』,突然变得更加惨白,然后又变得红润起来,再后来居然抚掌大笑。风如斗是剑道高手,自然能觉察到临风剑异样的剑意,这股剑意他从未遇到过。如果说整个天翔阁的剑法中,蕴含的种种心得和剑意,都是以击杀为主,那么高庸涵的这股剑意,可以称得上是暖如春风了。姑且不论这股剑意是否在对敌时有没有用处,但只这股和煦的感觉,就足以令风如斗大感钦佩了。高庸涵将剑『插』在地上,随后在剑柄上轻轻一弹,临风剑“铮”的一声轻鸣,从地面弹出飞到天空。然后一股柔和的暖风从深坑中轻轻拂过,连周围的冰雪都有了一分暖意。广场突然一阵摇晃,那个深坑渐渐隆起,最后竟然平整如初,要不是那些龟裂的地缝,只怕没人会知道刚才风如斗的那一剑,曾造成的破坏。要说用法术将深坑填平,在场的高手基本上都能做到,不足为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有多难,难就难在,高庸涵纯以剑意催动,这一点连风如斗都做不到。风如斗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着高庸涵的那道剑意,直到临风剑从半空落下,才睁开双眼,平静地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高庸涵手指一动,临风剑如同活了一般,径自飞回到手中,脸上说不出的惬意:“不知道,在先生的剑意『逼』迫之下,好像是自然而然就体会出来了。”风如斗由衷赞叹道:“你能在这等关头,体悟出全新的剑意,殊为难得,不错,不错!”说完,右手一晃,一柄长剑显现出来。风如斗仔细地擦拭着长剑,目光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怀念也有不舍,“你这剑意可有名字?”高庸涵想了想,忽然笑道:“就叫‘生机’吧!”“生机?好,很好!”风如斗说着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定,双手一发力将长剑猛然折断,如同弃履一般随手抛在地上,整个人神情变得轻松无比:“这把剑已经不适合我了,我要回山重新铸剑,铸一柄心剑!”高庸涵点头称是:“我虽不怎么懂剑,但是也很想见识先生的心剑,想来一定不同凡响!”风如斗仰天长笑,笑声中从怀里掏出一把细沙,手掌一张,那些细沙旋转起来,渐渐凝成一块令牌,慢慢飞到高庸涵身前。风如斗笑声一歇,诚恳地说道:“风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阁下有空到天翔阁一坐,可否?”高庸涵一把将令牌握在手中,也自笑道:“待此间事了,我必亲上天翔阁,拜见先生!”风如斗点点头,续道:“这里面还有几位极道高手,你可有把握对付他们?”“没有!”“需不需要我出手相助!”这话一出,智宇真人大怒,喝道:“风如斗,你别忘了临来时,风长老是怎么交代你的?”风如斗冷然回道:“我只是一名剑客,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智宇真人还要说话,高庸涵却摇头道:“谢谢先生好意,天机门的事情,还是由天机门自己来解决!”风如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不住地点头,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空中,依旧尖利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在蜃楼等着你,可别爽约啊,哈哈哈!”高庸涵大声应道:“我一定来!”接着朝智宇真人笑道:“还有哪位高人来指教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