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帅,我们精铸鬼工开宗立派不过五百多年,其中的来历,以及与鸿铸天工和天机门之间的过节,想必你已十分清楚,我就不再赘言了。..|com|”其中一人缓缓开口,声音极为低沉:“我想说的是,我派开山祖师燕孤斋,曾经历过的一件隐秘之事。”“哦?”那人居然从燕孤斋的经历谈起,高庸涵心知事情一定很复杂,当下也不着急,淡淡地答道:“愿闻其详!”“天历三九四年,修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原界帝君狐晏突然失踪——”狐晏失踪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他的下落至今仍是个谜,事后纵有千般猜测,都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呢?实际,狐晏下凡乃是奉命行事,目的便是为了平息石魂之战所引发的大『乱』。照最初的计划,在平定厚土界之后,他就该返回天庭,然而受到尘世间繁华的诱『惑』,不由自主地留了下来。在这期间,他发现世间有许多事都不合理,比如七虫族的堕落,岭南绿海深处发生的屠杀,以及大衍国的无礼等等,使他心中不可遏止地生出了诸多疑『惑』。这些怀疑和忧虑,整日折磨着狐晏,以至于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巧的是,就在这时,身为十二魔使的毒蛟道人趁虚而入,准确地把握住了他的想法,而后一力怂恿推波助澜。于是,狐晏便有了一统厚土界,将所有的一切推倒重来的念头。在接二连三的是非面前,他终究没能抵御心灵深处的妄念,世间由此多了一位原界帝君。狐晏成为原界帝君之后,一连窜的举动引得修真界一片哗然,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对立面。不曾想,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慢和偏执,手段愈发残酷,心肠愈发冷血。事情到了这一步,较之先前的石魂之战更加不堪,局势已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可是有谁能够阻止狐晏、制止混『乱』呢?纵观整个厚土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丹鼎门的宗主丹娄!“丹娄?”高庸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诧异道:“他凭的是什么?难道是仙使令么?”“高帅好快的心思,一下子就想到了仙界,佩服,佩服!”那人赞了一句,续道:“虽不是仙使令,却也相去不远矣。当日悬空岛道祖祠落成以后,仙界之主——”其时,仙界之主已然察觉到魔界的存在,为了将修真界乃至厚土界完全掌握在手中,临行前另有一番布置。若说仙使令是当着修真同道的面,交到丹鼎门手中的明宣之举,那么道祖崖可以与仙界互通消息的法阵,则是暗中埋下的一个棋子。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厚土界发生大变之时,仙界可以提早得知并作出应对。而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则被丹娄用来禀明天庭,以制止狐晏的蛮横和霸道。“仙界如何安排不得而知,反正在默提人下凡之前,狐晏兴许感知到了危险,径自躲了起来,这才是原界帝君神秘失踪的真正原因!”那人费了好大的口舌,总算将狐晏失踪之谜讲了一遍,却只字未提燕孤斋。“我明白了!”高庸涵想了想,点头道:“狐晏失踪后不久,丹鼎门宗主丹娄便暴毙而亡,看来多半是狐晏为了泄愤而痛下杀手。”高庸涵和明八曾一起被困斜梁洞,明八又是胆大妄为的惫赖人物,一点都不在乎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将所知的有关银汉宫和丹鼎门的秘辛,一股脑说了出来。更有甚者,把道听途说的猜测,以及他自己的分析都和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以此之故,高庸涵了解到丹娄的死因,实际是被人杀死在道祖祠内。当时他还不信,以道祖崖防范之严密,丹娄又身为一派宗师,被人格杀时竟没有惊动任何人,道理无论如何也说不通。这时听了有关狐晏的种种情由,前后一联系方才想通。“不错,丹娄正是被狐晏所杀,这件事就连丹鼎门内部,知道的人也绝不会太多。”“嗯,此事隐秘之极,你们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想来一定是燕孤斋先生发现的?”“我原以为我们精铸鬼工的人心思最敏捷,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两人,见高庸涵反应如此之快、见地如此之深,不禁赞叹不已。“那当然,”始终都在讲述经过的那人,转头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悠悠说道:“高帅在短短十几年间,便一跃成为修真界顶尖的人物,若没有超凡的见地和过人的心胸,即便福报再大,也不可能达到仙人境界。”“好了,好了。”高庸涵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客套,继而问道:“燕孤斋先生能获悉内情,一定有极深的机缘,但不知所为何故?”“差不多在天历四五零年左右,祖师爷突然接到丹鼎门的邀请,请他道祖崖游玩。听先师说,当时——”当时精铸鬼工刚刚创派不久,燕孤斋以机关学大宗师的身份,被众人共尊为宗主,而他本人却对此三缄其口,实际已经默认此事。果不其然,在其后不久的一次盛会当中,当他被精铸鬼工众弟子众星捧月一般请出,这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才算尘埃落定。由于燕孤斋在机关术数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加之他本人精研《鬼工神算》一,精铸鬼工流一时间声名大振,风头竟而盖过鸿铸天工。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丹鼎门发出邀请。了道祖崖后,燕孤斋受到极其盛情的款待,然而无论他如何试探,丹鼎门始终顾左右而言他。直到三个月过后,他坚决辞行之际,丹鼎门宗主才很忸怩地告诉他,希望他能帮忙造一具宝鼎。制作一具炉鼎对燕孤斋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何以会如此难于开口?于是反复追问,并且以制作法器需要了解详情为由,终于得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大事,便是丹娄丧命于狐晏之手,而丹鼎门的镇山之宝贝叶宝鼎,也随之失窃。原来,丹鼎门想要燕孤斋做的,便是仿制出一具贝叶宝鼎!贝叶宝鼎原是九界道祖炼丹之物,对于丹鼎门乃至整个修真界来说,其意义不亚于万仙大阵,甚至犹有过之。贝叶宝鼎竟然失窃,其背后所蕴藏的凶险和风波,自是不言而喻。燕孤斋很见机,当即对天发誓绝不吐『露』半个字,丹鼎门宗主的脸『色』才舒缓了不少。燕孤斋从对方消退的杀意中体会到,一旦自己摇头拒绝,铁定会血溅三尺伏尸当场,惟有慨然允诺。丹鼎门宗主自是大感欣慰,随即按照吩咐,尽遣门下弟子四处收集天材地宝,而燕孤斋就此长留道祖崖九重天。说实话,燕孤斋初时是因为被『逼』无奈,所以心中颇不痛快,到得所需材料一一到位,一颗心渐渐热切起来。他生平最恨的一件事,便是晚生了百余年,以至于没能和一代巨擘张道恒一较高下。张道恒造机关巨衡,轰动了整个修真界,引来一派赞誉之声;而燕孤斋名头虽然响亮,却并无什么传世之作,在时人眼中当然是高下立判。这在燕孤斋是无法,也不堪忍受的轻视,如果真能再做一具贝叶宝鼎,两厢一比,孰高孰低不问可知。念头一转,燕孤斋登时精神大振,决定穷毕生之力,无论如何也要做出贝叶宝鼎。此后约莫四五十年,燕孤斋全副身心都投入其中,总算大功告成。鼎成之日,丹鼎门宗主亲自作法试验,除了威力远不及原鼎的十分之一,其余各项无不相似,不由得大喜过望。要知道,贝叶宝鼎在仙器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宝物,合修真界之力都不可能再造一具一模一样的出来。而燕孤斋所造宝鼎,实已接近仙器,放眼天下,恐怕没有那件法器能比得。有此宝鼎,足以震慑宵小,护持道祖崖了。“原来是这样!”高庸涵回想起天机峰那一战,难怪贝叶宝鼎会被云霄瓶制服,不想却是燕孤斋的手笔,不由得大为惊诧。反过来再一想,以精铸鬼工流宗主的能力,竟能造出可与云霄瓶媲美的法器,实在是了不得的本事,情不自禁地赞道:“燕孤斋先生匠心独运才华横溢,不愧是一代宗师,高某敬仰万分!”“是,是!”高庸涵赞的是精铸鬼工的祖师爷,那三人都不便有何谦虚的表示,惟有弯腰还礼,那人继续说道:“事后,祖师爷本当功成身退,返回故土,无奈——”无奈丹鼎门不愿意放人,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将燕孤斋继续留在道祖崖。其时,燕孤斋已是一百多岁的老人,由于醉心于机关术数而耽误了修行,已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他十分清楚,如果坚持要走,恐怕就会变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时徒然受辱,当下只得留在道祖崖了此残生。如此又过了十余年,由于心结难平以至郁郁而终,一代大师就此离开人世。“丹鼎门的顾虑,是担心燕孤斋先生将仿造贝叶宝鼎一事泄『露』出去,又或者留下什么文字记录,以供后人参详仿造,坠了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名声。”堂堂一代宗师,天纵奇才的燕孤斋,居然落得这么一个凄凉的下场,高庸涵不免更加瞧不起丹鼎门了,沉『吟』道:“这么想不能说他们错,但是这种做法终究还是摆不台面,忒过小气。千灵族人表面俊雅飘逸,实则器量不足格局太小,不值一提。”“可不是么?”那人恨恨道:“若不是他们这般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又如何能得知这些隐秘?”原来,燕孤斋表面安心呆在道祖祠,心中却大为不忿。本来以他这种身份的人,绝不会食言,若是丹鼎门以礼相待,事后将他安然送回故土,必不会违背誓言。倾力而为,却反而蒙受不公,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况且又是丹鼎门背信弃义在先,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以他的手段,暗地里做几件小物件,并设法将其传回精铸鬼工并非难事,只需小心谨慎即可。以此之故,这件事精铸鬼工反倒比丹鼎门的记录都要详细,而且还有更大的收获。起因很简单。丹鼎门自知理亏,所以只要燕孤斋不踏出九重天,便奉他为宾,除了几处紧要之所,其余地方任他随意游览。一日,燕孤斋闲来无事,转到一处废墟跟前,突然感觉此地非同一般,暗暗留意才惊喜地发现,这里竟是仙界之主留下的法阵。狐晏击杀丹娄,抢夺贝叶宝鼎之后,一并将此法阵毁去,不意燕孤斋却从中领悟到一些隐秘。仙界之主在法阵内留下了一段符文,符文晦涩难懂,幸亏燕孤斋精于此道,才一点一点弄通。这段符文大致记载了万仙大阵,以及六个阵眼的情形,并且提到了仙阵守护者。然而仙界之主缘何会留下这段符文,就不是燕孤斋所能揣测得了,而历山能一口叫出火螈的来历,根源便在于此。“这个么,我倒有个看法,不知道对不对?”说话的居然是火螈,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他正是仙阵守护者,不禁满是期待。“仙界之主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警告心存不轨的狂徒,二来则是鼓励那些一心修仙之人。”既然提到了阵眼内的凶险,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另外又以守护者为媒,告诉大家修仙另有捷径可寻。至于为何将符文藏得如此隐秘,无非是天机不可泄『露』,又或传于有缘人之类的理由。“有道理!”高庸涵深深点头,觉得火螈所言简单明了,即使有差错出入也不会太大。待众人都想明白后,继续问道:“说了这么多,莫非你们口中的不得已,便和这些隐秘有关?”“正是!”那人正容道:“自从盛世由盛而衰以来,绝大多数变故都和万仙大阵有关,东陵府之变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