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星观前是一派惨烈厮杀的景象,而另一边,高庸涵又在做什么呢?就在灵气乱流袭来之时,高庸涵苦苦等待的机会降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隐秘的布置,还是会走漏了风声,非但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陷入重围险境当中。还好,这种局面尚不是最坏的一种,羽农和沙漫天等人并没有一上来就痛下杀手,而是依足了修真界的规矩,一个一个出场比斗。这就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拼死一搏的机会!眼前的困局本就在计划之中。高庸涵因为有遮天法界可自由穿越虚空,所以按照计划,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他都无须出手,除非拼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旦出现混乱,他便必须离开,以最快的速度寻找丹意,求得最后一战的机会。至于其他人,则尽可能地把声势造大,吸引越多的敌人越好。这便是败中求胜的算计!对于时机的把握,并非只有高庸涵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甚至发动的更早,那就是杜若!杜若安顿好荣书隽,没怎么耽搁就一路跟了下来,并且极好地隐藏了气息,瞒过了几乎所有人。接着上了天梯虹桥,引发重始道尊法身攻击之时,他都强忍着心神中巨大的压力,伏在后面一动不动。果然,高庸涵联合众人一起出手,硬是破掉了重始道尊法身,冲到了天柱峰临星观跟前。眼看着空源上人、羽农、沙漫天、虎风以及流疏痕等人相继出现,加上这边的孟微子、天灵子、藏墨真人、狂尊、蝎翁和权机真人等等,厚土界最顶尖的人物几乎到了一大半。杜若自是巴不得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径自悠闲地躲在暗处坐山观虎斗,直到冲天剑意切开灵气引发乱流时,才不得不遗憾地转身离去,临行前还不忘暗中通知高庸涵。于是,两人同时施展遮天法界,撕裂虚空绕过临星观,朝前行去。须弥山的禁制大多在入口处,真正过了临星观以后,反而不多,只在几处险要的地方暗伏有阵法机关。这些布置,是在纳兰那场大闹过后才加上去的,只可惜当时玄元、重始二位道尊已经飞升,主持此事的拓山又不大细心,故而法阵很难对散仙起什么作用。而此刻暗中潜行的,是修为丝毫不低于纳兰的杜若和高庸涵,所以两人没怎么费力就到了一座仙山之下。“那上面就是升仙台么,果真壮丽得很!”杜若指着山上不住变幻的祥光,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向往,到此地步,他也用不着再隐匿行踪了。“应该是了!”高庸涵点点头,感受着灵胎与天地间那种隐隐相连的畅快,点头道:“阴阳在外者,包罗天地;阴阳在内者,自开自阖,明明朗朗。身在此地,我只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实自然,环顾世间何处还能有这等福地?”“确是如此!”杜若仔细体会了一番,会心笑道:“性命者,阴阳之体;阴阳者,性命之用。想不到,厚土界还有如此合乎大道的地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两人的修为都已到了散仙的地步,在修真界看来实已登峰造极,想要更进一步,那便是突破桎梏成就仙、魔之道。只是修行到了这种程度,修炼起来更加艰难,而至关重要又极为难得的,就是心境的提升。没有大心胸大境界,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悟道,所以说这番体验对于两人而言十分重要,使他们真正体会到阴阳的妙用。“走吧,尽快找到丹意才是正事。”隐约中似乎传来一声灵胎爆裂的轻响,高庸涵心中一懔,知道临星观那边情势危急,不敢再有耽搁,与杜若沿着山路朝上疾奔而去。穿过云层,上到山崖的顶峰远眺,才看清升仙台的全景。眼前的景象美轮美奂,让人赞叹流连。适才所见的祥光,不过是余晖而已,真正的升仙台,位于正中那座令人仰望的高山之巅。这么远是不可能看清升仙台的构造,只能依稀看到山巅金光闪闪,映照在灵气祥光当中,显得无比庄严肃穆。“那就是两位道尊飞升的地方?果真不愧是修真界的圣地!”高庸涵心悦诚服遥遥一拜。“这须弥山究竟藏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玄妙?”灵气环绕之下,升仙台所在的山峰仿佛立于整个宇宙中心一般,气势之盛,杜若都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他出自魔界,深受魔界的诸般戒条影响,绝无可能屈服于仙界中人,哪知这时却有了如此难以理解的感受,自然是疑心大起:“莫非,这底下有什么秘藏之机不成?”上道全形,纯阳之破;下德延命,配阴方承。合九之数,同心良图;希世善地,秘藏之机。这首谶言广为流传,杜若不知怎地就想到这上面,目光闪动似乎别有领悟。“我相信,丹意一定在对面!”高庸涵非常自信地说道:“如果潜修的话,我想无论是谁,在看到对面那座山时,都绝不会选择其他地方。”升仙台所在的山峰立在正中,像他们此刻站立的山峰另外还有八座,总共九座山如众星拱月一般,依次排列在外围。如果从天空俯视,可以清晰地看到,正中那座山阴阳相合,望之如混沌太极,环绕四周的九座山,则恰好依九宫方位而列。单只山峰排列,就已与天地大道契合,缓缓流动的灵气仿佛循着太古脉络,无声地诉说着时空更迭的规律。若有人能悟出内中的含义,定然会使心境提升到仙家高度,从而一举悟道!道体灵山,名不虚传!“好,咱们这就过去!”杜若答应着,朝山崖而去。两人眼力过人,早已看出茫茫云海之中,有一条灵气搭建的吊桥,一直延伸到对面一处山崖。哪知,正要上桥之时,突然涌来一股淡淡的杀气,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不禁双双停步,满是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云海。一声叹息过后,一个白色身影从云海中显现出来,脚下是一朵五彩云霞,背后则背着一具古琴,一袭白衣裙袖飘飘飞了过来。“这人居然可以在须弥山御空而行?”杜若和高庸涵相互看了一眼,均大为诧异,待那人飞到近前,两人忍不住齐声喝彩,暗想:“人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貌、高贵艳丽的女子,真可谓是集天地之灵秀,秉百花之娇艳,穷所有言语都难以描述她的美貌。”“真正说起来,这女子比紫袖都毫不逊色。”高庸涵从眼前这女子很容易就联想到紫袖,心中暗道:“紫袖乃是鸾龙公主,血胤高贵无人能及,而这女子也能有此等风度,真可谓是世所罕见!”“高庸涵,我们三番五次给你活路,想不到你始终不知足,如今居然还敢带着一帮人擅闯须弥山,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那人声音柔美动听,可是语气却说不出的冷淡,听得人没来由一阵心寒。“你是什么人?”高庸涵见对方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听口气似乎还对自己的所为知之甚详,对此人的来历自是暗暗猜测。“看阁下形神异常,一对日角插天,绝不是我们厚土界的人。”那人没有回答高庸涵的疑问,转而细细打量了杜若几眼,问道:“如果所料不差,你就是巨灵岛上露过一次面,并且救走高庸涵的那个魔界之人,是不是?”“传说苦行者背后有一位玉霄王,除了俊颜绝世无双、琴艺冠绝天下以外,还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杜若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穷数十年之功,将厚土界的许多隐秘都给刺探出来了。比如说眼前这个女子,他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神秘的玉霄王竟然是个女人,失礼了!”“阁下好犀利的目光,”那人深吸了口气,凤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冷道:“不错,我就是玉霄王,名叫纳兰!”“什么,你就是纳兰?”饶是高庸涵心神坚毅,陡然得知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也不禁失声惊呼。纳兰和玄元道尊的那段感情纠葛,在玄元宗内部广为流传,许多玄元宗弟子都把纳兰视作是自己人。按照辈分来讲,高庸涵身为玄元宗第三代弟子,应该管纳兰叫师祖,只是想到曾失陷冰沐原沐芳谷,主使正是苦行者身后的玉霄王,这声师祖就叫不出口了。骤然见到此人,心中不免暗想:“她怎的和丹意走到了一起?”自从沐芳谷那一场大战之后,丹意便邀请纳兰上了须弥山。纳兰当然不会受丹意的约束,依旧是我行我素,期间曾离开过一次,是为了对付曲堰谷日益猖狂的阴灵亡魂。这一次受丹意重托,守护最后一处关口,原以为不会有人冲破临星观的阻拦,不曾想还真有两个人来到吊桥边。待看清来人中有高庸涵时,不禁怒气上涌。“你这小子运气真好,我刚刚抓了你,就有个鸾龙部族的紫袖姑娘,为了你不要命地闯到谷中找我要人。”纳兰一开口反而替紫袖打抱不平:“可是你呢,被人从玄冰裂隙救走之后,竟然和另一个小姑娘纠缠在一起,后来还连累那姑娘为你送了命。哼哼,男人都是这般无情无义!”纳兰的指责,高庸涵曾在内心深处也自问过,无奈两边都欠了太多的情意,两边都难以割舍,每每想起惟有自责。此时听到纳兰质问,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一个字。“高帅世之人杰,慷慨好义,胸怀天下万民,乃是当世公认的大英雄。”杜若哪肯见高庸涵吃亏,言辞犀利地反驳道:“你一个小女子,不过是感情上吃了点苦头,就动不动自怨自艾,将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个遍,又哪里懂得磊落男儿的心胸?”“哼,这个想要解救黎民,那个想要平定天下,其实都是野心而已,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胸怀大志。”纳兰露出不屑的神情,冷笑道:“至少,如果没有你高庸涵的什么狗屁抱负,今日就不会死伤那么多修真同道!”“这一点上,不能说你错。”高庸涵摆摆手,示意杜若不必多言,想了想正容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在遇到危及整个厚土界的变故时,所有人都不去奋争的话,会怎么样?”“危言耸听!”纳兰一指杜若,撇嘴道:“传了多少年,都说魔界的危害有多大多大,结果呢,不是到现在也就偶尔出现一两个魔界的小角色而已?”话未说完,杜若怒道:“小角色?你来试试,看是谁杀谁?”“放心,你绝对跑不了!”纳兰白了杜若一眼,朝高庸涵继续说道:“当年,狐晏一心想要统一厚土界,按自己的想法重新立一套规矩,结果功亏一篑,身败名裂被后人唾弃。时隔一百多年,玄元和重始那两个老家伙,联手开创出了玄明盛世,其作法和狐晏并没有什么不同。后来呢,还不是一样,不过四百年就烟消云散。”“作法虽然相近,但是立意却有极大的分别!”关于这点子区别,高庸涵比纳兰要清楚得多,摇头道:“狐晏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两位道尊则是惩恶扬善,用教化和戒条来规范世人的言行,怎么能一样?”“成王败寇,都是一丘之貉!”纳兰不愿和高庸涵继续辩下去,不耐烦地说道:“当初我念你修行不易,又念在紫袖一片痴情,才留了你一条性命。可是你却不知好歹,一再挑起事端,我真替紫袖不值!”“值不值,应该由我说了算,”一个恬淡的声音突然自天外传来,淡然道:“纳兰姐姐,当日一别,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紫袖,是你么?”高庸涵猛然间听到这个声音,惊喜交加,一时间恍如梦中一般。“是我,你还好么?”说话间,两道身影如流星一般,自天外落到山崖上。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界老祖,另一个则是魂牵梦萦的紫袖!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