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重生

“半夏……”如仙男人一般的男子嘴角轻轻翘起，吐出两个字，轻手抚上冷半夏的脸颊：“竟然是你……”一边又低了低头：“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是在等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那样执着的等着，一年又一年。“都是我的错。”如仙人般的男子又低语了几句：“要是上一次不让你离开，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寒玉床是千年寒玉所制，十分冰冷，可以让重伤之人不会丧命，而保持千年不死。但是要醒过来，也很难。冷半夏的脉像虽然没有乱，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就那样静静睡着。雪千孤本就是凤凰岭的护法，他到人间，就是为了寻找凤凰神女，当年一气之下离开凤凰岭的冷半夏。只是事隔这么多年，冷半夏已经不再有神女之力，随着轮回转生，已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这让雪千孤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方向。所以在玉衡王朝那么多年，他也没有识出冷半夏就是当年的凤凰神女。直到冷半夏找到他，说是要去凤凰岭，他才隐隐意识到，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却因着一切都没有按着计划而进行，成了今天的惨淡局面。“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如仙般的男子一边说一边痛苦的痛眼。他怕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了。再等上一百年吗？再等一百年，自己还有多少个一百年可等？此时，白须老人却缓缓走了进来：“族长，或许，可以启动凤凰之力了。”让冷半夏继承凤凰之力，让她成为真正的凤凰神女，他们的族长就会死心了吧。“不……不可以。”如仙般的男子用力摇头：“这一次，我一定要征得她的同意，如果不是上一次我们不顾一切的要启动凤凰之力，她也不会绝决的离开。”“族长，你是凤凰一族的族长，不能再感情用事了。”白须老人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十分不满。语气却很低缓。凤凰岭沉寂了太多年，凤凰之力被封印了太多年。他不想再出什么差错了。他做为凤凰家族的历代保护使，有权利也有义务让凤凰家族的力量延续下去。而冷半夏也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命运。成为凤凰之力的承受者，成为真正的凤凰神女，延续凤凰家族的一切，直到千百年之后。而凤凰之力可以让任何人承受，却是普通人只能承载几十年，最多是上百年，可是冷半夏却能承载上千年，这就是他们当年一意要让冷半夏承凤凰之力的原因。现在也是。“我已经承载了凤凰之力。”如仙男子突然抬头，淡淡的说着。说得很淡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什么？”白须老人险些没有站稳，脸色瞬间苍白：“族长……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连同随后走来的雪千孤也愣在当地，族长真的疯了。在重新记起冷半夏之后，他真的疯了。比当年更疯狂了。“师叔，我明白您老人家的心意，不过，我已经这么做了。”如仙般的男子淡淡一笑。雪千孤先是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然后，摇了摇头：“冥如风，你会后悔的。”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为了寻找凤凰神女，他历尽千辛万苦，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不，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冥如风也就是如仙般的男子，即族长也淡淡抬眸看着雪千孤。“你的使命是保护凤凰岭。”雪千孤不像白须老人那样顾忌，此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他本是凤凰神女的守护使，此时，凤凰神女成了摆设，而他们族长却承了凤凰之力，这让他无法接受。凤凰岭这么多年来的规矩就这样被族长打破了。被凤凰家族的后代打破了。真是不可思议。“你不是也喜欢……她吗？”冥如风挑了挑眼角，意有所指的说着。她，是指当年的冷半夏吧。“是，我是喜欢。”雪千孤也不掩饰：“可我不会为了自己的自私而毁了凤凰岭的规矩。”冥如风笑了，笑得有些辛苦。当年，他就是不想毁了家族的规矩，才会让冷半夏离自己而去。这一次，自己一定不能再失去她了。一时间谁也不说话，都看着寒玉**的冷半夏。不知道她要睡多久。白须老人终是低低叹息一声：“族长，这一次，你又错了。”声音很低沉。“为什么？”冥如风脸色一僵，愣在那里。“因为……没有凤凰之力，这凤凰神女怕是最后一世的轮回就要到期限了。”白须老人摇头，更多的是无奈。他们的族长还是太年轻了吧。竟然如此糊涂。可是，他做为凤凰家族唯一的长老，也只能无条件支持族长的决定。当年，就因为其它长老的坚持，才让凤凰神女跳下凤凰岭……这一百多年来，他们并不好过。“什么？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师叔，你是在吓唬我……”冥如风的仙般气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焦急不安。那遇事不惊的双眸早已通红：“怎么会这样……”“因为她就是凤凰神女，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雪千孤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似乎在陈述一件事实，只是这件事实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甚至可以听说他声音中的心痛。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怎么办？”冥如风突然站起身，直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白须老人冥启摇了摇头：“用凤凰心血救醒她。”“那……”冥如风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吗？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这寒玉床也留不住她的命。”雪千孤怒了。她的劫是十五岁，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有些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冥如风狠狠咬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将凤凰心血给冷半夏，那就如同将凤凰之力承给她是一样的。自己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千年不死，她当年就是怕这样，才会……“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淼了，她现在不爱你。”雪千孤终于将话说了出来，不得不说。当年，小淼就是因为爱着冥如风，才不愿意承凤凰之力。而那时的冥如风也没有现在的果决，他虽然也爱着小淼，却顾忌着家族的利益，才将她逼上绝路。这一百多年来，他一直都活在悔恨中，所以，在他看到奄奄一息的冷半夏时，突然记起了一切，也不想再重蹈覆辙。才会绝决了以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凤凰之力。可是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是凤凰神女，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再过一百年，也无法改变。不过，在听到她现在不爱你时，冥如风的心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一百年，就让她的爱消失了吗？“不，不会的，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的。”冥如风突然摇头，用力摇头。“没错，她是带着前世记忆转生，可是关于凤凰岭的一切……都已经忘记了。”雪千孤冷冷一笑，这些宿孽，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一世的冷半夏亦不好过，一个萧寒羽现在还是生死不明。他并没有答应过要救萧寒羽，可是想到冷半夏当初的样子，就不忍心。她当年对冥如风的爱，如果有这样深刻，就不会让他那般为难了吧。也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离开而毁了凤凰岭。现在她宁愿自己死，宁愿自己背负一世的骂名，也要救萧寒羽，也要帮助萧寒羽。唉，事事难料。雪千孤咬了咬牙：“冥如风，你必须要面对事实，除非你想亲眼看着她死去。”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不想冷半夏死去。不管是因着凤凰家族的原因，还是因着她们的师徒关系。抑或者是其它，他都不能接受冷半夏的死。即使看着她就这样睡着，他也无法接受。“孩子，考虑一下吧。”冥启轻轻拍了冥如风的肩膀，转身离去。作为一个长者，他是即心疼这两个年轻人，又无奈。该说的话都说了，所以，他尽力了。“你最好考虑清楚。”雪千孤也扔下一句话，再看冷半夏一眼，亦转身离去。山庄外面，时时都有闯入者，不过时时都会成为那些恶狼的腹中之餐。看着拼命想要逃离的闯入者，雪千孤摇了摇头：“唉，多少年了，这一切也该改变了。”凤凰岭本是圣洁之地，现在却到处都是亡灵，这让他也无法接受了。凤凰神女本是守护这个世界的，可是现在因为凤凰之力，却将太多人的一切都毁了。“真应该让族长看清这一切。”雪千孤的声音也透出几分无力。不知道凤凰岭还能支持多久。如果冥如风承了凤凰之力的消息传出去，接下来，人们的目标就是他了吧。君子无罪，怀璧有罪。而如果凤凰神女承了凤凰之力，便要等到千年之后凤凰涅槃才能转承它人。“小淼……”冥如风则坐在寒玉床前，紧紧抱着冷半夏。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当年就是因为不想要凤凰之力，自己的小淼才会跳涯身亡的，可是现在，他们却别无选择。因为没有凤凰之力，他的小淼就会彻底的消失。只要过了十世转生，她便不再是凤凰神女了。也就与凤凰家族没有半点关系了。他当然不想就这样失去他的小淼。只是心底又矛盾重重。冷半夏的脉膊十分虚弱，随时都有停止的危险，那剑是穿心而过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这人世吧。最后一世，却让她前九世都未偿到的痛苦都偿遍了。阴谋，误会，欺骗，始终在她身边，她真的活的好累。其实她宁愿自己是一个无知的孩子，不要带着那九世的记忆。当然，这是她闭上眼睛时的想法。因为就算想牵挂，也已经无力了。凤凰岭的日落很美。冥如风抱着冷半夏，坐在山脚下，静静看着远方，他用自己的内力支撑着冷半夏的体温。深秋的风很冷，大片的落叶在眼前飘荡。山间一片碧红，十分唯美。却也过于萧瑟。雪千孤挣开冥启的手，直直走向冥如风身边：“你是不想让她活下来了吗？”声音很大，他最近脾气一直都很大。冥如风也不接话，就那样抱着冷半夏，很用力，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眼前。现在的冷半夏除了是睡着的，其它无异。只是睡得太沉太沉，无法醒来罢了。随着雪千孤的话落，冥如风怀里的冷半夏却微微动了一下，是睫毛颤抖了一下。冥如风看得真切，一时间愣在那里，声音很轻，却也十分兴奋：“小淼，你醒来了是吗？小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声音带了几分凄楚。双手微微用力，想摇晃怀里的人，却又不舍得。一旁的冥启见此，忙上前替冷半夏把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花白的胡子都颤抖了。最后咬了咬牙，狠狠叹息一声：“神女……她……”“怎么了？”雪千孤和冥如风一起大声问道。看冥启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她有孕了。”冥启有些艰难的开口，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什么？”雪千孤和冥如风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画面就此定格在那里。这样的事情凤凰家族从未遇到过，凤凰神女有孕了，那么还能承凤凰之力吗？如果不能承，冷半夏能活下来吗？如晴天霹雳一般，所有人都蒙了，就那样站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却仍然麻木。“如风，快将凤凰心血给她。”突然冥启声音十分严肃的说着：“不然，她和孩子都活不成。”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冥如风再考虑什么了，只能用力点头，不想给也要给了。三个人匆匆回了山庄，将冷半夏放置在寒玉**，冥如风咬破中指，在自己的额间轻点，火红的凤凰缓缓自他的眉间呈现，由模糊到清晰，然后如一团火一样飞身而来。冥如风再将食指的血点向冷半夏的眉间。腾空而飞的火凤凰，一瞬间消失在冷半夏的眉间。随着火凤凰消失，冷半夏却突然皱紧眉头，脸色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虽然她是凤凰神女的体质，要承凤凰之力，仍然要经过烈火焚身般的痛。如果不是之前雪千孤打通了她的七经八脉，痛还会更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