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祈接过福公公递来的剑,简单的挽了个剑花,便跃入场中,彭大人偷偷使了个坏心眼,他想着,莲祈虽然是个太监,但好歹也算是个男的,定然跳不了那种妩媚的舞蹈,莲祈要配合他跳剑舞,那他……就给她弹一首柔媚的。彭大人也算是个天才,他常常出入那青楼楚馆,烟花之地,柔媚的曲子自然是听过的,抬手就是一曲,只是他忘了这是个什么场合,弹这种曲子,适合吗?莲祈手中的剑斜指着地,闻声便翩翩起舞,她本就是个女子,又练过武功,腰身柔韧的很,随着那乐曲下腰,旋转,硬是把手中的剑当了绸缎用,只是妩媚之中,偏偏还带着一分若隐若现的杀气,被莲祈看过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酥麻酥麻的仿佛电流流窜过脊背一样。紫色的衣摆在地上摊开,宛如绽放的妖冶花朵,莲祈剑势还未收,脸色无比难看的彭大人就硬是改了曲调,顿时烟花三月就变成金戈铁马。这叫什么?软的不行来硬的!就不信你一个太监能有什么英气!莲祈就势一跃而起,如果说刚刚她是那风里的弱柳,雨中的青莲,那么此刻,她就是挺拔的长枪,挺直的脊背宛若拉紧的弓弦,姿态优美,偏偏杀气近似了实质。一般剑舞,都是花架子,看起来好看罢了,但是使用的真没有几个,仅有的高人不过一个公孙大娘,曾有古人言: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火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莲祈学过那么一段时间剑,当然,那时候是为了锻炼身体,教她舞剑的那个老奶奶曾经说过,她是公孙大娘的传人,那时候莲祈只当她是开玩笑,因为那剑舞也就是看起来好看罢了。自从这一世学了内力,莲祈才恍然发现,不是那剑舞不行,是舞剑的人不行,公孙大娘定然是位高手,因为只有内力高了,才能发挥那套剑舞的威力。这套传自公孙大娘的剑舞一出,别说是本来就喜欢莲祈的慕容昭阳,就算是那些认为莲祈是以色侍主的臣子,也不得不折服了。莲祈的剑越舞越快,寒光连成一片片,彭大人的额头上不用的滑落一滴滴的冷汗,他手指拨弄琴弦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已经明显看的出他后力不继了。本应该是琴声带着剑舞的,可是此刻已经是剑舞控制了琴声,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彭大人已经是输了。果然,琴音正激昂着,只听一声刺耳的相声,竟是琴弦断了,断了的琴弦嗖的弹到了彭大人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莲祈缓缓收剑,脸不红气不喘的微微颌首,“承让了。”彭大人呆呆坐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色又青又红,半晌,脸红脖子粗的喊道:“不算!刚刚不算……是……是琴弦有问题!”皇帝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许多,先不说彭大人这无赖行径,他说琴弦有问题,是说旭日穷到了给使者用的琴都是劣质的吗?不止皇帝,那些大臣也是如此,纷纷对孤月的使者,尤其是彭大人敌视起来,妹的输了耍赖不说,还倒打一耙,脸呢?掉路上了?还是还在孤月没带出来。“大国自然要有大国的风范,我等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贵使要是不服气,可以重新比过。”莲祈淡淡的道。皇帝满意的看了莲祈一眼,怎么就是个太监呢?若是女子,配给三儿做个侧妃定能帮到三儿,若是男子,入朝为官也定会有作为,可惜了……一听莲祈这么说,孤月的几个使者都高兴的不得了,“败了便是败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宁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使者打断了:“彭大人疲惫得很了,这位总管定然不会趁人之危吧?不如我来与你比过。”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十分鄙视加嘲讽,就你们彭大人累,我们莲总管就不累吗?就许你们车轮战,我们不让你们车轮战就是趁人之危?这是什么理论?还要脸吗?那个使者被众人鄙视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赢莲祈,夺回一些脸面,他还是坚持道:“这位总管,你敢应战吗?”他自然不知道,孤月的脸面早就被他们丢干净了。“不知贵使想比什么?”莲祈神色淡然的道,那个使者立刻急不可耐的道:“就比画!”他可是这方面的大师!不比自己擅长的,傻啊!莲祈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立刻挥挥手:“来人啊,拿文房四宝来。”几个小太监立刻抬了两张桌子,再加宣纸,毛笔,砚台,还有墨来。宣纸是上好的蝉衣,以轻薄闻名,笔是红木狼毫,墨条也是上好的松烟老墨,加上皇帝御用的龙尾砚,这一套,可都是好东西。两个容貌精致的宫女上前为二人铺纸研墨,莲祈微微挑眉:“画山水,还是人像?”那使者微一犹豫,道:“人像!”太多人画山水了,何况他更擅长的其实是人像,具体入微,当年有不少千金小姐,找他作画呢。不过他这一下,可是撞到莲祈的刀尖上了,有那么一种绘画方式叫素描,古代肯定是没人会的。只可惜换了毛笔来,素描的效果肯定会差上一点,上完色应该能掩盖一些。莲祈闭上眼,回顾了一下当年学画画的时候,选定了人物就开始作画。另一边,那位使者早就开始画了,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吹了吹宣纸,得意洋洋的道:“好了。”侍女替他把他的画展现在众人面前,画的是皇帝,的确惟妙惟肖,众臣子虽然看不起这人的人品,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画技很不错。众臣子都把期望的目光投向莲祈,一定要赢啊!“这是我为贵国陛下作的画像,祝陛下……”那使者正得意的很,画还没说完,就看到桌子对面,一个侍女把莲祈作的画拿了起来。“太久不画了,手生。”莲祈揉揉腕子,叹息道,然后得意中的使者哑巴了。别说他了,就是时常见到皇帝的那些大臣,都目瞪口呆,太像了!简直就像把皇帝塞进了那宣纸里!关键是莲祈还一脸谦虚:“献丑了,哎,贵使你画的这是?”那使者直接跪了,之前他们还有借口,说是琴弦断了,这下呢?总不能给莲祈的笔墨跟给他们的不一样吧?使者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一句话没说,皇帝满意的点头,解气!“祝陛下万寿无疆。”莲祈直接把画献给了皇帝,皇帝很满意的收了下来,又赐了莲祈不少东西,莲祈这才低头回到了慕容昭阳身边。无数复杂的目光落在莲祈身上,莲祈只是一声叹息:“得,早知道不做什么出头鸟了,这下行了,都盯着我,这让我还怎么偷吃啊?”慕容昭阳忍不住一笑:“这不是你自己出去的吗?一会儿他们瞧不见的时候,我给你拆螃蟹。”莲祈一脸淡然:“我比较喜欢那个虾仁。”“成,都给你留着。”慕容昭阳眼底深藏着宠溺,小声道。大臣甲:他们一定是在商议要事!大臣乙:定是如此,看那严肃的表情……大臣丙:可惜喽,怎么是个太监……正在商议‘要事’的两个人,一个在桌子上边剥虾壳,一个在桌子下面吃虾仁,简直配合无间。尤其莲祈,完全忽视了对面带刺的目光。宁阳见情况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才把表面上的和平维持好了,这群猪!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孤月和旭日斗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仇是祖上就结下了的,又染了无数黎民百姓,还有兵士的血,哪里是说和谈就能变成一家亲的?不过是为了不被圣星趁虚而入,才勉强维持个表面的和平,最多十年,两边都休养生息完了,估计又会开打了,到时候,平淑就是个牺牲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孤月肯定是不会再要她,而旭日这边,也不会拿她当自己人,处境定然尴尬,连丈夫都会防着她。看起来平淑是完全不知情的,宁阳倒是看的清楚,才会如此宠平淑,来弥补她。但是宁阳应该是做好了牺牲平淑的准备了。莲祈算来算去,发现平淑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吃饱喝足,百般无聊,莲祈一转头,就看到慕容玖在跟她打招呼,大概是为了躲平淑,慕容玖坐在角落里,正愁眉苦脸的跟莲祈对口型。莲祈眯眯眼,硬是没看出慕容玖那张红润的小嘴在说什么,半晌了,才看清楚一句,‘我给你留了一盘虾’。这孩子,表达能力有点问题啊。莲祈摸摸鼻子,寻思着该如何偷渡到慕容玖那里把虾解决了,然后就听到皇帝道:“朕突然记起了,是该把和亲的事宜解决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