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明明都是你准备好的东西,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就是,偏要让我说是自己偷留给她的。”夏镜花盯着夏青城手上的碟子,心里早就咆哮怒吼了起来,这是什么理由,这是什么破理由,就因为这个她就要被饿着,要在这里听他废话,对着食物望而不得吗,他现在和自己墨迹婆婆妈妈这些,难不成是要自己被打打二十五下吗。夏青城,你等着,等我有力气了,身体好了我非要咬死你。看夏镜花只盯着自己手里装着点心的碟子出神,似乎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夏青城不太乐意了,伸出五指在夏镜花发直的眼睛前晃了晃,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你听到没有,你认不认你又欠我的东西。你若认,我就把吃的给你。”夏镜花这儿哪还顾得夏青城说了什么,听到说给她吃的,只要能吃到东西,夏青城别说让她认欠个人情,说什么她都点头。“好,认就好。给你吧,就是一碟点心而已,瞧把你谗的,口水都滴到我袖子上了。”夏青城,将手里的碟子递到了夏镜花面前,抬着下巴有些嫌弃地看她。这个时候,夏镜花什么讽刺的话也听不进了,看到吃的递了过来,一伸手将那碟子抢着抱到了怀里,抓起点心就朝嘴里塞。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绿豆糕,但是夏镜花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最最香甜的东西,好像她此生都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夏青城见过女子万万千,从名门闺秀到市井女子,多是端装温雅,便是有些性子较直爽利落的不拘小节,却也不会失了太多仪态,但是从来没见过有眼前这种吃相的,那要怎么形容来着?凶残,对,就是凶残,他真怀疑夏镜花会把碟子都一块儿吃下去,不由皱眉,又是嫌弃又是讶异地提醒道:“这点心隔夜了,你少吃些,会坏肚子。”“有毒也不怕,死也要当饱死鬼。”夏镜花含糊地应了一声,一刻不落地继续埋头大吃。“啧啧啧……你还真是有志气。”夏青城撇嘴不屑地反讽。夏镜花根本没空理会夏青城的话,直将碟子里的东西吃完,把最后一点绿豆沫捡起来送进嘴里咽下。看看手里光洁的盘子,这时候感觉肚子有些东西了,身子也不那么虚了,有力气了,夏镜花才深呼一口气,满意地擦了一下嘴,最后才抬起头来理会正用嫌弃的眼神打量她的夏青城。吃饱了,夏镜花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被人这么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也不气不恼,只微笑着慢声道:“你知道吗,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也三天没吃饭,饿到没力气说话了,我也肯定会这样对付你,威胁你。”夏青城一听她这话,也没生气,反倒笑起来了,从夏镜花的床边站起身,双手环胸地上下将夏镜花一打量,道:“哟,看样子你这是吃饱了,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嘴巴也饶人了。”14dj9。夏镜花露出一口牙齿笑了,将碟子递给夏青城,道:“劳驾,麻烦给我倒杯水,点心吃完,嗓子有点干。”夏青城目光正视看了一眼递到他面前的碟子,脸上的笑意就消退了,皱眉头打量夏镜花,根本没去接她手里的碟子不说,随后提高了音量,不乐意地道:“诶,夏镜花,你当我是你的佣人吗,我可是这侯府的四少爷,我救你已经是对你大恩大德了,你到现在还没说声谢就算了,还对我呼来喝去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现在下不了床,你总不能眼看着我被渴死吧。”夏镜花死皮赖脸地笑。“要我给你倒水也成,那说句好听的来听听。”夏青城又变了脸,笑着挑眉。“我又不是鹦鹉。”“是鹦鹉我还不稀罕了。”“你想我说什么。”“就说……”夏青城伸手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如灵光一现般打了个响指,笑道:“你就说,夏青城夏少爷是好人,夏少爷才高八斗过子建,貌胜潘安赛宋玉,是这世上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靡万千少女的大好人。”夏镜花看着那一脸洋洋得意的夏青城,眼睛慢慢睁大,也微微张大了嘴,真是差一点没把刚才吃下去的糕点全喷吐出来。她见过自恋的,也见过自夸的,但从来没有见过谁能这么不遗余力的自恋,丧心病狂般自夸。看夏青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一通,还一脸的享受,夏镜花不仅在感叹之余也生出佩服,这是得要多自恋,多自我才能有的忘我境界,夏青城真是自恋界的神级人物了。“来,重复一遍,我就给你倒水去。”夏青城弯下腰身,将脸靠近了一些,摆着一张笑脸有些期待地看夏镜花,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享受接下来夏镜花的大夸特夸。夏镜花收起张着的嘴,恢复张大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缩回递回去的空碟子,露出一口牙齿微笑,道:“我突然不想喝水了。“怎么又不想喝了,吃了那么多绿豆糕,不渴才怪。”“因为,我感觉……有些想吐。”夏青城的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没了光彩,然后慢慢的消失,他收回前倾向夏镜花的身子,重新环抱起胳膊置于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夏镜花,随后傲骄地一抬下巴,再也没理夏镜花,转身就出门离开了。“夏镜花,我看你真是吃饱了,你既然现在有本事和我斗嘴,那你肯定自己有本事下床喝水。”门被重重地摔上,夏青城就这么走了。“唉……”夏镜花长叹一口气,垂下头去,将手上的碟子放到床边,然后小心地重新爬倒在**。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她到这里后,怎么认识的尽是些不正常的人。一个一心看自己不顺眼,想弄死自己的大娘,一个胆子小到绿豆那么大做不了任何指望的三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起来不错,能帮自己也肯帮自己的四少爷,结果丫就是个bt呀,自恋,臭屁,而且根本不会替别人考虑,他看不到夏镜花现在只有半条命吗,还要这样折腾她。“唉,真是流年不利。”夏镜花长叹一口气,把下巴支在交叠的手背上,爬在**自怜。爬在**,渐渐静下心思来,夏镜花开始努力回想自己那日昏厥前的事,她依稀记得是有人断了她的受罚,听夏青城这样讲,那么应该这个人就是夏青城了。大娘之后有起身行礼,那么肯定是随着夏青城一起还来了一个有些身份的人,至少是能让大娘起身相迎的,应该就是夏青城嘴里说的“救星”,只不知道这个无意间救了自己的“救星”是谁,回头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若来日有机会见,也要道声谢。再朝后回忆,夏镜花的脑海中模糊地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在一遍遍叫着夏镜花的名字,让她不要睡去,不放弃,那个声音从黑暗中拉着她回到这个世界,然后……然后好像还有一个吻,柔软,温柔,在她的唇间留下一丝丝薄凉的气息……。“五姐姐。”是夏水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打断了夏镜花出神沉醉的回忆,夏镜花才猛然回神,虽然没有任何在现场,更没有人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但她却忽然刷的红了脸。“进来吧。”夏镜花用背捂了捂火热的脸,停顿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得到应声,门就被推开,看到夏水月着一身浅碧色罗裙走了进来,宽大的袖子下面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五姐姐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夏水月一看爬在**的夏镜花,立刻高兴地笑了,小跑着到床边坐下。“嗯,醒了。”夏镜花笑着点头,然后又想到些事,随口问道:“我睡了很久吗?”在明青心好。“嗯。”夏水月认真地点头,然后解释道:“你睡了整整两日,算上今日可就是第三日了,大夫说你若是一直不醒,就算是背上的伤能治,人也要活活饿死过去了。”“看来我还真是命大。”夏镜花玩笑一般念了一句,心里却是有些辛酸。“五姐姐,这是我从厨房拿来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这些天每次用膳时我都留些吃的下来,让厨房的宋厨娘帮我收在蒸笼里备着,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吃到热的。”夏镜花边说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白布小包,和一只以竹节制成的杯子一样的东西。夏镜花接过白布小包打开,发现里面是几只包子,还十分热乎,而那只以竹节制成的杯子则十分精巧,是以整节竹子切截而成,在上面切开一个平面,制成一个盖子,拧开之后就有扑面而来的肉汤香气,汤也还是热的。“水月,你真是天使。”夏镜花喝了一口汤,边吃着包子边感叹。夏水月撑着下巴爬在床边,有些不解,问道:“天使?天使是什么?”夏镜花边吃边随口解释道:“天使,就是在人最困难的时候会帮助你的人,在那人看来,觉得对方就像是天神一样,能救她出痛苦。”“哦……我懂了,就像是娘她信菩萨,觉得菩萨能保佑她和我一样,是不是?”听夏水月提到三夫人于氏,夏镜花正喝着汤的嘴停了下来,慢慢放下手里的汤杯,脑子里回映起当初在大娘面前时她的种种表现。因为夏水月的贸然换琴,夏镜花才会想要去堵赵嬷嬷的嘴,夏镜花曾一心为了保护夏水月和于氏的安危,亦是为了她们母女才会惹上麻烦。但临到事情发生意外,于氏她为了自保,就那么的弃她于不顾,丝毫没有救她帮她之意不说,甚至有意牺牲夏镜花以讨得大娘对自己母女的原谅。如此行事为人,已经不是于氏胆小就可以让夏镜花谅解的,夏镜花不是圣人,她也有常人的喜怒,对于三夫人于氏的这种行径,夏镜花有被人出卖的感觉,她忍不住的在心底感觉愤怒。夏水月虽然年纪尚幼,但却也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看到夏镜花脸色的变化,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将自己支下手背上的下巴慢慢抬起来,用一种小心而又谨慎和眼神看夏镜花,道:“五姐姐,那日大娘要对你动家法,我是想求大娘不要的,娘也想帮你的,但是……但是……”“五姐姐,我虽不知道到底为何会如此,但我求你不要生我和我娘的气,特别是娘。那日她把我带走,回到院子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出来,我在门外就听到她在哭,好伤心的哭。她真的非常难受,这几天她也在生病,连床都下不了,我好担心她……”说到最后,夏水月低下头抿紧了唇,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出一个弧度的阴影,显得有些悲伤。夏镜花侧头看着床边的夏水月一阵儿,面对夏水月的为难,和小心奕奕的恳求,一阵儿的思索迟疑后。最终夏镜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妥协了。15882363夏水月对自己那么好,她又怎么能怪她,她年弱,能保全自己已经不易,再仔细想想,其实就算当日她和于氏出面求情,不过也是将自己搭进来被大娘一起整治,于她母女也无多少益处。大娘那日的心思,其实要的就是夏镜花与于氏母女反目,以后再不往来,最好还是结下梁子,这样大娘对会起她们来就轻松顺手多了。夏镜花若真是与于氏母女反目,那就是顺了大娘的心意。更重要的是,夏水月是这府院里唯一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她现在又怎么能去伤她的心呢。“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都不会。”夏镜花伸手,轻轻拍了拍夏水月的手背。夏水月抬起头来看夏镜花,惊喜地露出笑容,道:“真的?那你也不会怪娘的,是吗。”夏镜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道:“是。”“五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夏水月高兴地笑起来,脸上又挂上了从前的明朗纯真笑意,接过夏镜花手里已经吃完喝完的白布包和竹杯,又起身去桌边替夏镜花端了茶水过来喝。“五姐姐,你先休息,我回去看看娘,晚些时候再来陪你。”“嗯,好。”夏镜花吃饱喝足,也的确是有些犯累,就点了头目送夏水月出门离开。夏水月出门,将门小心的关好,听着她的脚步渐行远去,夏镜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夏水月到底还是年纪轻,心思浅,她这样得了夏镜花的承诺不生气于她们母女就急着回去,夏镜花便明白了,原来她这样来送吃的给自己,来守着自己,其实多少也是为了她一句原谅,一句不记恨。夏镜月忽然感觉有些怪易的别扭,她是一直当夏水月如最亲密的朋友亲人一样,她还是希望夏水月与自己能单纯些。她希望,自己方才心头里掠过的一丝怪异感只是她一时的神经过敏,并不是真的有其他事情。——————华丽侵害线——————沧州定北侯府,东侧院。三夫人于氏坐在自己院子的廊下,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绣品,膝上放着装有绣线和一些丝布的笸箩。于氏一手捻着针,一手拿着绣帕,但却已经呆坐了许久都未曾动过针,目光带着惯有的一些悲戚之色,眉眼间罩着一团浓浓的愁云散不尽,盯着院中的某场青石愣愣发呆。“娘。”夏水月小跑着进院,脸上带着高兴的笑意。于氏听到唤声才恍然回神,动了下身子,腿上放着的笸箩就翻倒在脚下。“月儿。”三夫人尽量自然地冲夏水月露出慈祥的笑意,顺势弯下腰去捡脚下的绣线团和笸箩。“娘,五姐姐真的醒了。”夏水月风风火火地跑到廊下开口。于氏捡着笸箩的手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问:“那……那她可还好?”“我听你的话送了将您准备好的食物送了过去,不过四哥在那里,我就躲在门外,一直等到四哥走了才进去。五姐姐看起来挺好的,大夫那日不也说,只要她醒了便会好的吗,我相信她肯定会没事的。”“哦……”于氏若有所思地应着,低头将地上的线团一个个捡进笸箩。夏水月发现了于氏的异样,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也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边帮于氏捡线团边好奇地问道:“娘,我不懂,你明明也关心五姐姐,为何就是从来不让人知道。当初她刚回来时,是你让我偷偷去救济她,送吃的东西给她,送水给她,明明那些东西都是你准备好的,你却要我说是自己偷偷留下来的。现在也是,明明都是你准备好的东西,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就是,偏要让我说是自己偷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