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这番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气得夏青城扬手就将手里的书卷一扬,丢到了旁边的书桌上发出一声响动,嘴里冷斥道:“自己满身麻烦不说,如今倒还自己去招惹麻烦,夏镜花呀夏镜花,她可真是给我长志气。我才费心救了她一回,她还真以为自己的猫有九条命,有老天帮着她,就能胡作非为不怕死呢。”黑衣人是鲜少看到夏青城能这样动怒的,为了不惹上火气,一直低着头不再说话,直到过了片刻后,夏夏城自己平复下心情,恢复了冷静,才开口道:“那人现在何处。”“现在她院里,估摸着今晚应该就是留在那里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她这样喜欢多事,死多少回都不冤枉。”夏青城没好气地冷言一句,负手转身重新在椅上坐下,微缓了片刻,才又有些无奈地地缓下神色,冲那黑衣人接着道:“即是已经如此,你今夜就辛苦一趟吧,去她院子外面守着,莫要让人发现她带了人回来,也防着她招的麻烦进来寻人。”“是,属下遵命。”黑衣人拱手行一礼,随后似乎又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屋内再无半点黑衣人的身影。黑衣人离开,夏青城重新躺上太妃躺椅,伸手在蹲趴在椅边的雪狼犬身上轻轻拂弄,替它打理柔顺的毛发,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事。15882363许久之后,夏青城自袖下取出一件以银丝绞合而成的链悬挂的凤形吊坠,放在烛火之下看了看,又不自觉是微微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些柔和的笑意…………---华丽的分割线--一觉睡到天亮,夏镜花伸着懒腰自**醒来,眨眨眼睛看从窗户照进来的天光,应该已经是将近日出时分了,她又伸了个懒腰才从**起身。穿鞋下床,绕过屏风走到外厢,就看到桌上趴着个沉睡的身姿。轮廓完美的脸形,恰到好处的五官比例,高鼻浅唇,眉目精致,配上一头漆黑的发垂在身后和肩头,看起来就如同一幅画。昨晚就觉得这个叫阿璋的少年长得好看,却没想到,这天亮了仔细再看,觉得更是好看。美少年呀,美少年,真是一个漂亮的美少年。夏镜花在心里感叹着,待过些年头他长大成人,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应该是夏镜花走出来的脚步声心动了阿璋,他迅速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是夏镜花就想要坐起身子,却不想因为在桌上趴着睡了大半夜,脖子和后背的筋骨都僵了,立刻疼得他叫出声来哎哟了一声。“让你拿些被褥出来打个地铺睡,你却要趴在桌上睡,怨不得别人。”夏镜花撇撇嘴。阿璋边用手揉着脖子边站起身,十分怨念地瞪一眼夏镜花,道:“你这里又脏又破,谁知道地上有没有老鼠虫子,再说……再说我不知道如何铺床,更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打地铺。”“你……”夏镜花刚想出言教训反驳她,话到嘴又强行咽了回去,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好歹她在现代可是个特警,和一个十三四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较劲儿,实在有**份。“算了,不和你计较,现在天快亮了,你要乘这府里的人还未全起来前赶紧出府去,否则就走不了了。”夏镜花走到门口,拉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但是,后面站在屋里的阿璋却没有接她的话,依旧揉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这时候伺候好那酸疼的脖子才是头等大事,根本不着急着离开。阿璋没应声儿,夏镜花就扭过头来看他,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让你赶紧乘着府里人不多的时候离开,不然你就出不去了。”“谁说我要走了。”终于,阿璋侧过脸来看夏镜花。“你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不成。”夏镜花转过身,盯着阿璋没好气地反问。“嗯,我正是此意。”本来夏镜花说他要留下来不过是反讽他的气话,哪晓得阿璋竟然真的就顺着她的意思应下来,夏镜花在感叹阿璋这少年真是脸皮厚之余立刻不依了,道:“你不会真想留下来吧,你疯啦。”“那些要找我的人还在沧州城,我若出去,不出今晚定就会被人捉了去。即然这里是定远侯府,护院个个精干,那些人想必也是不敢闯进来的,我留下来才是最安全的法子。”阿璋嘴里分析解释着,同时甩甩有些打皱的衣袖,走过几步在靠墙的太师椅上坐下,伸展开腿,以一个极舒服的姿态仰起脖子微微晃动,以缓解脖子的酸痛。阿璋不着急,不过这却让夏镜花着了急,他留在这里,那对她来讲就是一个威胁,一旦被府里的任何人发现,她都会被大娘捉去问话,再一次家法上身也不一定。“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若是被发现,我不管你会如何,我肯定会被这府里主母狠狠责罚。你必须马上离开。”夏镜花冷起来来,拉开门指着门口示意阿璋出门。阿璋抬着脸看夏镜花,道:“我就不信我不走,你还能把我丢出去不成。”“你别逼我。”夏镜花没了多少玩笑的心,看着阿璋的眼神带了一丝凶狠,这可是关系到她身家性命的事,她拿出了严肃的态度对待。看夏镜花的脸色渐变,对他再没多少客气,阿璋意识到夏镜花是要动真格儿的了,不过他倒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人,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看着夏镜花阴沉的脸,道:“怎么,难成不你还要与我动手?你连轻功都不会,我却是自小跟着师傅学功夫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夏镜花勾唇冷冷一笑,伸手开始一点点绾起自己的袖口,道:“好呀,那我们倒试试,看谁打得过谁。若你能赢得过我,我就让你留下来,若你不能,那你就乖乖离开。”夏镜花心里想着,自己也是快一个月没练过手了,虽说欺负一个小孩子是太没品了些,不过对于这种打小练功夫的小孩子,过过招还是可以有的,自己留些心,不要下手太狠,将他制服了赶出去就行。“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也别怪我欺负你一介弱女子了,就动手吧,回头可别哭。”阿璋血气方刚,自然经不住夏镜花一个女流之辈的威胁挑衅,说着就扎了个马步,一个侧身马步侧移就朝夏镜花的肩膀扣过来,心想着对付一个弱质女子,这样的招数即不会太失礼,也不会太狠,只是想制服她而已。夏镜花在现代受特训时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擒拿格斗术,这一招真是正中她心意,一搭腕,一扣肩,身一个侧身摔,那阿璋就稳稳地被她扭转胳膊压在了膝下。“你会功夫。”阿璋一声吃疼之后竟然地叫了出来。“我有说过我不会吗。”夏镜花得意地笑说着,将阿璋的两只胳膊都反扭到他背后,把他拎小鸡儿似地从地上捞起来。“这不公平,我当你是女子,并未对你施似全力,若知道你会功夫我定不会如此大意轻敌。”被夏镜花押着胳膊的阿璋侧着头,很是不甘心地叫嚷。“有句话说的好,人生没有彩排,也没有预告,每次都是现场演出。是你自己大意轻敌了,怨不得别人。除非你就是个无赖,食言自肥,自己说过的话都翻脸不认。”阿璋十分不甘心,但又像是被夏镜花说到了软肋上,虽然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再辩驳。“现在,我送你出去,你出了这个院子,你就再与我没有关系瓜葛,你即是会轻功,那么翻墙出去自是难不倒了,若你自己不小心被府里的人发现了捉住了,就只能怪你自己。你若敢扯上我,我就说是被你威胁的。”夏镜花押着阿璋出了房间,边说着边朝院门处去,走到院门口,拉开院门朝外看了一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她就将阿璋送到了门外,然后自己退回院门里双手一右一扶扶着门面随时准备着上门。阿璋被夏镜花推出门外,站在阶下回身看夏镜花,即是怨念又是委屈,拉拢着脸,道:“你好狠的心肠,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么出去涉险吗。”“我若此时同情你,回头出了事,又有谁来同情我,我前些日子才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可不想再走一趟。对不起了,小地弟。”夏镜花撇嘴,垂下眉作无奈状,退后着拉动门面将院门关上,随后插上了插梢。关上了院门,夏镜花重新回屋,收拾床铺,将屋内的一切打理好,看看也差不多天色大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似乎这一切都挺好的,但是夏镜花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担心,天亮了,府里的人都起床了,不知道被自己赶出去的阿璋会怎么样。想了又想,迟疑了又迟疑,夏镜花还是去了院门口,拉开院门朝外去探看。外面晨风轻拂着府院里的树木发出些细微声响,有几个丫环下人端着些东西从不远处的路上经过,根本没有半点阿璋的影子。衣这嘴满于。“五小姐早安。”有丫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吓了夏镜花一跳,夏镜花侧过头去,就看到几个粗使丫头从旁边经过,冲自己问安。夏镜茶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退回自己的院子,随后掩上了门。“不想了,不想了。都已经过去了,不要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夏镜花连着冲自己叨念了几遍,要自己别再想阿璋的事情,回到屋里,关上门走到屏风后面,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腰包里取出那个人留下的药屏,对着镜子小心地看了自己后背的伤口,然后上药。这药也真是神奇,不过才四五日的时间,她的伤口竟然已经好了一大半,不疼了,开始痒,现在动动胳膊弯弯腰都不会扯到伤口生疼,估计只要再用上几日,她背上的伤就能好全了。但是,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当药镜花上药到一半时,才发现那药瓶里的药粉已经没有了,努力抖了抖瓶子,也只倒出了勉强上完这一次药的量,余下的就只是一个空瓶子了。她再一次面临了无药的问题。厨房送来了早膳,一粥两菜,外加一个馒头,夏镜花没什么胃口也强行要自己全吃了下去,她需要恢复体力。送餐具回厨房时,夏镜花遇上几个衣着艳丽的丫环,从头到脚打扮十分周全体面,一看就是府里的一等丫环,是那种近身侍候主子的人。夏镜花知道大娘身边的都是嬷嬷居多,没有这类的丫环,而三娘那里,、根本没多余的钱给丫环置办这样体面的衣裳,也不像是夏青城那里的,这让夏镜花立刻想到了夏妍,难道是夏妍回府了?夏镜花如此推测着,端着自己用完早膳的空碗碟去厨房,还在厨房外面果然就听到了夏妍身边丫环青儿的声音。“快些快些,三小姐刚回府,累的慌,麻利些把热水送过去,再把三小姐最爱的虾粥煲上,还有马蹄莲子糕,赶紧把东西准备着,三小姐昨个儿还提了说想吃。这些日子小姐在青山那荒山野岭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可受了不少罪,这终于回了府,就是想吃点东西,你们都用点心,别磨磨蹭蹭的。”“哎哟,我说青儿姐姐,您也别太催着急了,我们这不也得一件件来吗,这几天厨房的几个粗使丫头全都辞了工,如今就几个在这里操办,急不来,急不来呀。”是刘厨子的声音,言语之间显得很是无奈委屈。“好端端的,怎么就全都辞了工,这候府的月钱可也不低了,比起沧州其他府里的月钱,只高不差。这些丫头都是脑袋进了水不成。”青儿边抱怨着边反问。“青儿姐姐你这些日子是不在府里,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儿,那些丫头还不都是被赵嬷嬷的事儿给吓的……”14dj9。“就是那个突然从府里跑出去的嬷嬷?不过是发了癫病,有何好怕的。”“你是不知道,本来这事儿就蹊跷,那赵嬷嬷在府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颠病跑出去,说是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来索命。昨个儿,有消息传了回来,有人找到赵嬷嬷了。”“这不是好事吗。找到了就将人带回来,问清楚了是不是有人在捣鬼,若是有人故意捣鬼,那就是**。若真是癫到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让大夫看,就是病症。就你们这些人,整日迷信些鬼怪之说,哪来那么些鬼怪,人死了就是一杯黄土,什么都没有了。”听到找到了赵嬷嬷,夏镜花的心提了起来,如果赵嬷嬷被带回府,止不准她又有新麻烦了。怎么办?不过,还没等夏镜花想到更多,那刘厨子已经接了话,让夏镜花再没了担心。“若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就是……就是那赵嬷嬷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死了?”“被人斩了手,还割断了舌头,活活被自己呕的血呛死了。”“哗……”捧着餐具的夏镜花在厨房外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将手里的餐具托盘掉到地上,好在手快赶紧将东西扶好拦住,才没摔碎到地上。“谁在外面。”青儿在屋里发问,同时走到门口来看。“是我,我来送餐具。”夏镜花抬起头重新端好了手里的东西神色如常地进厨房。“原来是五小姐。”“五小姐早。”刘厨子和青儿一人一句,略略与夏镜花招呼了一句。夏镜花也客气地冲二个微笑着点了下头,放下手里的餐具,取了一壶厨房平日备以各房间各院日常所需的热水提着,然后出门离开。离开厨房,夏镜花神色如常地走着,与几个进院的下人擦肩走过,直到避开众人,走到一处无人路过的地方,她才快步走到旁边一棵大树后边,将手里提着的热水壶放到旁边,扶着树干闭目,接连大口深呼吸氧气,想尽量让自己舒服些,胸口不那么闷。赵嬷嬷死了,而且是惨死!当初,她不过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不牵连夏水月,但她却绝对没想过要害她性命的。如今她死了,夏镜花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讲,她有责任,至少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才导致赵嬷嬷精神失常的跑出院去。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虽然这赵嬷嬷不能与伯乐相提并论,但也好歹是条人命,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呀。在树后小立了一阵儿,夏镜花才平复下心情,整了整衣襟重新提着水壶走出来。夏镜花一路出了北院,然后前往夏妍所在的西院去。夏妍回来了,也带回了一大批下人丫环,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特别是一路到夏妍所住的院子去的路上,陆陆续续见到端着东西来往的人。到了院子外面,就看到那里站着些大娘身边的仆妇,再朝里面一探望,夏妍的房门外也立着两个大娘身边的嬷嬷,想来应该是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大娘身边的嬷嬷看到夏镜花,微微皱眉。“听闻三姐回来了,五妹特意前来请安问候。”夏镜花回答着,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即能让屋里的人听到,又不太大声音显得聒噪。“夫人在陪三小姐说话,五小姐这时候怕是不方便进去。”嬷嬷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夏镜花自然知道这时候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心思见自己的,甚至早在来之前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会吃闭门羹。大娘有心让夏妍到北郡主府一展才华,随后又眼巴巴的让她跟着一群富家名门子女跑到几百里外的青山狩猎,以讨一个贵人的欢心喜爱,如今计划流程算是走完了,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这计划的成效,现在肯定是在与夏妍商议这些重要的事,哪有心思理会她。不过夏镜花还是来了一趟,还故意说了话让屋里的人听到,其实只是想探探口气和风头。若夏妍此行不顺,或是她有意识到夏水月的不对,那么定会迁怒于她这个曾经替她出谋策划的人,她送上门来请安,夏妍就会有所表现。如果夏妍没搭理自己,那么基本可在判定,她和夏水月暂时是安全的。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儿,屋里出来了一个丫环,走到夏镜花面前,道:“夫人和三小姐说了,这时候没空见五小姐,五小姐来请安的心,三小姐心领了,先请回吧。”“那镜花先行告退。”夏镜花在门外微微行了一礼,提高些音量说了一句话,转而将手里提着的茶水壶递给那丫环,道:“三姐此行去日良久,一路多有辛苦劳累,做五妹的不能分担劳苦,就替三姐提些热水来净手灌足,稍解辛苦吧。”那丫环倒是有些意外于夏镜花这样的贴心,将信将疑地接过夏镜花递过去的热水,看着夏镜花转身离开了夏妍的院子。从夏妍那离开,夏镜花去三夫人那边。三夫人正在教夏水月习字,见到夏镜花进来,夏水月立刻扬起了一张纯真的笑脸,亲热地叫五姐姐。“六妹在习字呢,在习什么字。”“《法华经》,娘亲在教我抄经文习字。”夏水月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一页宣纸拿起来,献宝一样的递到夏镜花面前。夏镜花有些出神是接过那一纸经文,看了看,又看到桌上已经放了一小叠已经抄好的经文,她拿起来一页页的翻看,随后道:“月儿,你替五姐姐做件事好不好。”“五姐姐你说。”夏水月也不问是什么事,点着头就应下。“你去把这些抄好的经文,和你从前抄的经文,越多越好,全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