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国之国之储君,妃位之选自然不会只是一位,倒是正妃之位定要挑一位得体敏淑的大家闺秀,本宫虽也喜爱夏三小姐的歌喉动人,倒还是觉得李家小姐更合适些。”“夏三小姐出身大家,早年便是名动城晋都的名门闺秀,难道皇上娘娘娘是觉得夏府的小姐,比不上李府的小姐?”付阁老反问。“自然不是如此……两位小姐各有千秋,只是这正妃之位仅有一位,倒也真是为难呀。太子,你看呢。”赵皇后不能直接指定要李月华为正妃,只能看向太子,希望太子并没有因为夏妍的这一曲而将他打动太多,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命令授意。子妃动的储。太子还看着夏妍,听到赵皇后与自己说话,下意识的躬身行礼,但却半天没有答出话来。一边是自己的心意,一边是赵皇后的中意,他在摇摆不定。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僵持,夏镜花也替夏妍紧张着急起来,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成败就在此一线了,只要太子做了选择,一切就成定局了。夏镜花暗自着着急,目光落到那边正闲玩着桌上的水果十分无聊的独孤璋,她忽然灵机一动,冲他打了个眼色。独孤璋并没有发现夏镜花的眼色,好在是旁边的太监德喜发现了,轻轻示意了一下独孤璋。独孤璋抬起头来,看夏镜花在冲自己打眼色,立刻笑了,刚要有下一步动作,夏镜花立刻微微皱摇头眉表示不要。然后示意他朝站在中央的夏妍和太子看,她再将自己的双指竖起,然后再慢慢将双指放平并立。独孤璋皱眉想了想,然后像是忽然明白了夏镜花的意思,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襟后忽然自席案后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独孤璋的忽然上前,又让所有人都意外了一把,皆将目光投向他。“父皇,皇后娘娘,其实儿臣倒有一个法子,能帮太子大哥解此难题。”“哦?”赵皇后皱了皱眉,似乎是在不满于这又杀出来的一个程咬金,但又有些好奇。“儿臣曾听太傅讲过娥皇女英的故事,若是太子大哥太过为难于立哪位小姐为正妃,那倒不妨教仿古贤士,同娶了两位小姐,不分正侧之全,共享妃位,父皇觉得怎么样?”此议一出,众人便都是小声的一阵议论,太子立双妃的事情就被挑了起来,然后所有人都觉得些法甚妙,然后纷纷点头,依旧是付阁老先开了口,上言称赞独孤璋这法子极好。连独孤宏政都点了头,无法之下,赵皇后只得也随了大势同意。就这样,独孤承取印绶,携夏妍和那个叫李月华的女子一齐上前将印绶交到了二人手中。“今日这里还有一位远到而来的佳人,乃是本宫特意让北郡主将人送入宫中赴宴,岳家的小姐红衣。”赵皇后见正妃之事已经由不得自己多改变,便顺势想做个顺水人情,再将岳红衣也纳了侧妃经独孤承,众人亦随赵皇后的目光看向岳红衣。岳红衣丝毫没有怯意,自席位上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走到中央,冲皇后行礼,然后冲太子行礼。“红衣多谢皇后娘娘美意恩泽赐赴宫宴,红衣在此斗胆,有一事求陛下和皇后娘娘。”“本宫正要宣布一件你的美事,何事比这件事还要重要不成?”赵皇后笑言。岳红衣没有说话,便算是默认的坚持,那赵皇后当着众人自然也大度,不与她计较,笑道:“好,那你且说来听听。”“民女斗胆,想向这里的一位皇子问一个问题。”“哦?倒是有些意思,就准了你。”独孤宏政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些兴趣的笑意。“多谢陛下。”岳红衣冲独孤宏政行了一礼,然后慢慢抬头来环顾四下。夏镜花以为岳红衣会问太子,但是她发现岳红衣的目光根本没有朝太子那边看过去,而是落向了独孤锦衣,夏镜花忽然觉得心头一惊,莫不是她看上了独孤锦衣?但是,独孤锦衣并不是岳红衣目光的终点,她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在旁边一直默默无声,自顾斟饮的独孤燕身上。岳红衣一步步穿过柱台,走到独孤燕的面前,冲独孤燕款款行一礼,然后道:“敢问二殿下,可愿娶我为妻。”所有人在那一刻惊住,惊呆,四周安静无声,闻针可落。夏镜花看着岳红衣,所有人也都看着岳红衣,大家心中都明白赵皇后方才的态度是要让她嫁与太子。成为太子的女人,将来皇帝的女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岳红衣却主惜暗中博了赵皇后和太子的面子,看中了毫无名声的闲皇子独孤燕,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众人不解,不明,但夏镜花却隐隐能猜出岳红衣的心思,这可真是个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刚烈女子。明白自己已经先机尽失,便是嫁与太子也只是个侧位,而今晚宴上赵皇后必然会要开口指婚,所性她也一拼,主动提出要嫁独孤燕,要其他人再不能开口为他指婚。就算独孤燕拒绝,她也能借口自己倾心独孤燕而婉拒,而对于皇氏来讲,一个已经喜欢自己弟弟的女人,太子也不会要,赵皇后也不会自甘打脸地去再指婚,一箭双雕。独孤燕也惊呆了,缓缓自席后站起身,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大胆女子,半晌后忽然笑了,如一个风流不羁的文士,笑道:“能得妻如小姐,是我的荣幸。”岳红衣鲜少地微笑了,冲独孤燕伸出手去,独孤燕伸手浅握住,然后绕过席案带着岳红衣冲帝后行礼谢恩。独孤宏政对于二皇子的事情一向过问不多,他有意娶妻,便乐见其成,道:“即是二皇子要娶妻了,那便好事成双,让礼部拟旨下去诏告天下,二皇子独孤燕觐封为燕王,于婚宴当日行觐封大礼。”独孤燕带着岳红衣上前再次行礼谢恩,赵皇后的脸却在那一刻有种种尴尬和僵硬,却又恢复了一派端装慈祥之态微笑应对一切,说些恭贺之话。今夜的意外,变故,对赵皇后来讲,如一根刺入喉部的刺,便尽管这伤深入咽喉,让她连呼吸都痛,但她也只能忍着。“即是二殿下也有了新妃,那锦王殿下何不再喜上加一喜?今日这里齐聚各府名门闺秀,圣上不妨为四殿下再指一位王妃。”有一位看起来是皇亲家眷的贵妇开口。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都投向了独孤锦衣,而那些在错失了太子后的名门闺秀,目光里则都开始显露出了绿林匪徒见到金子一般的光。太子已娶,二皇子已娶,如今余下的皇子便是独孤锦衣与尚未成年的独孤璋,独孤璋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那么独孤锦衣就成了唯一的肥肉。从前独孤锦衣只是个名满天下的贤王,游历在外,而近日因宫中护驾一事,皇帝对独孤锦衣显然十分的信任倚重了起来,连着几日传他入宫伴驾听政,开始深受皇帝信任,加上他的长相和文雅气质,这可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完美良人归宿。“锦王,你意下如何?”独孤宏政看向独孤锦衣发问,独孤锦衣一直温和地带着笑意坐在那里,听到这样的提议,他缓然起身,绕过席案走到宴台中央,冲帝后行礼,道:“禀父皇,皇后娘娘,其实儿臣已有中意的女子。”“哦?是哪家小姐?”独孤宏政有略略的好奇,而在场的所有小姐位都开始四下打量寻看可能存在的对手。“她今日也在这里。”独孤锦衣慢声说着,缓缓立直身子,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两例环肥燕瘦,姹紫嫣红的各府小姐们,眼光所及之处所有女子都不自觉地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但他的目光也没有停留,最终,独孤锦衣的目光落到夏镜花身上。随后,独孤锦衣离席,从一片灯火光华中迈步向前,衣袍轻缓舒飘,仿若自煌煌灯火中而来,穿越一桌桌席宴,自一位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名门闺秀面前经过,面带温柔微笑,携一袭温柔眼波,和那一身的优雅风流,径直走到了最不起眼的席案角落处,冲素衣素容的夏镜花伸出手来。那一刻,夜风微拂,菊香透遍整个大晋皇宫,在璀璨如白昼的朝华高台上,一切都静得如凝固了,皇上,皇后,大臣,家眷,在场所有的人都似乎消失了不重要了,唯有面前站着的人。夏镜花看这眼前这个踏香伴月而来的男子,没有说话,没有起身回应,但已在不知何时不自觉地弯起唇笑了。四目相交,不必多言,一切默契于心。“本王所中意者,唯有一人,便是定远侯府的五小姐。”独孤锦衣慢声清朗地事宣布一般开口,一字一字听似温和入耳,却又铿锵有力,成为此时这高台之上,皎月之下,甚至是夜空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看着这二人的相视微笑,听着独孤锦衣这样如宣布一般的言语,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一轮满月之下,除了夜风轻拂,没一点的动作或是声响,仿佛天地在此时静止了。一直软软地靠坐在椅上的独孤宏政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打量宴下的众人,半晌后道:“若是朕没有记错,一年前朕是曾赐婚于你二人的,后来是这侯府的五小姐逃了锦王的婚,如今这锦王还要再娶她一次不成。”“父皇,儿臣若要娶妃,非夏镜花不娶。”独孤锦衣堪堪行礼,不紧不慢,但言语之间的态度,已经表明自己心意已定,不容再变。中秋宫宴就在这样一句话之后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在心里惊讶着,思考着,小姐们的忌妒眼红,大人们的思考审视,女眷们的八卦心思,暗涌于每个人的心间。有一张弓在慢慢的崩紧,将所有人的心弦拉成一个满力的弧度,独孤宏政,赵皇后,太子……所有人都在酝酿着各自的想法,如一只无形之箭,这四周布满桔花的高台上,暗涌着种种情绪。直到一个惊慌的声音将一切的安静打破!“启禀皇上,急奏上呈。”有一个太监,跑着上了朝华台,一脸惊慌地跑至宴台中央扑跪在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李海芳喝责那传话的太监。独孤宏政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李海芳打住,慢声问道:“何事急奏。”“回禀陛下,方才赵侍郎府上传来急报,有刺客闯入赵府刺杀定远侯爷。”“哐。”旁边有夏娴手边的一只小碟被打翻在地,惊讶地站起身。靠坐在软靠上的独孤宏政也坐起了身子,两秒的停顿后,盯着那太监道:“老侯爷如何?”17gp5。“来报的人说……”“说什么。”“老候爷当场毙命。”一阵唏嘘和惊讶之声中,夏娴跌坐下去,被赵景年扶住,夏妍也后退着被太子扶住,夏镜花侧暗自握紧了五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后,夏镜花已经在回赵府的路上,她没有与夏妍一起乘马车,而是直接骑马,快速自正在欣赏中秋月景而热闹的街头驰过,将无数人惊吓着纷纷退散开。到达赵府,夏镜花利落地翻身下马直奔入府去夏远威的房间,在房间门外,她看到谁多兢兢颤颤的下人在那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夏镜花径直上前,推开所有人进屋,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立刻停在了原地,站在那里不动了。夏远威的尸体就在几米之外的床榻边的地上,尸体被血浸染的通红,血流了很远,在屋内汇成几条小溪,夏远威的眼睛睁的很大,似是死不瞑目,他的手向前,朝着屋内放置他配剑的地方,似乎是在他想要去取剑,但却在成功前就已被人下手用利器刺穿了身体。“参见锦王殿下……”身后的屋外传来行礼和请安的声音,夏镜花也没动一下。独孤锦衣也没理会众人的行礼请安,撩袍进门,看到呆立在那里的夏镜花和面前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眉头皱起,伸手径直将夏镜花揽进了怀里,用手将她的脸拂着侧靠过来,轻轻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我要看,我要看……”夏镜花忽然使了很大的力气推开独孤锦衣,跑上前,跪在夏远威的尸体身边,欲要去动夏远威的尸体,却又面对这尸体身上的十几首狞狰刀伤而无从下手。独孤锦衣上来拉住她,将她抱入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上,她把伸在尸体上却无从落下的手包容进手中紧握住,垂置在膝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过就是个已经重病在身的老人,谁还要这么狠心的下此毒手……”夏镜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尸体,双目无神地喃喃念着。“不要怕,我在这儿,没事的,没事的。”独孤锦衣温柔地说着,轻轻地拍夏镜花的后背。“每一个人,只要开始对我好,只要开始关心我,只要我觉得我要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时,他们就会死去……这是个诅咒,这是个诅咒对不对……”夏镜花叨念着,无助地看向独孤锦衣。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的房顶上响了一声,夏镜花迅速反应,抬对朝头顶的瓦房上看了一眼,迅速站起身,伸手抬腕就将夏远威的配剑拿到手中,推开正赶回来的夏妍娴冲出门去,果然看到有一个影子正从房顶上跑过,朝府院外去。夏镜花几乎想也没想,就朝着那人追过去,独孤锦衣在背后叫着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停一下,只红着眼睛认定这就是刺客,追了上去。追出赵府,那个影子落到了一匹早备在墙下的马匹,就在夏镜花双腿不敌四蹄的时候,独孤锦衣随后驰马赶来,叫着夏镜花的名字。“你下来,把马让给我。”夏镜花开口。“不行,要追就一起。”“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你跟着我会有危险。”“在德政殿时你不明知有危险也要随我一起。”独孤锦衣冲马前的夏镜花伸手。夏镜花没时间再耽搁,也看出独孤锦衣是不会放自己独自去追,便不再罗嗦多说伸手抓住独孤锦衣的手,翻身上马,然后由独孤锦衣带着朝那前面的追过去。双马驰骋,最后在一处高墙下那个影子在一处高墙外的阴影处消失,夏镜花只得扯马停下,马儿高嘶一声止步。夏镜花翻身下马,提剑四顾寻找,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堵高高的墙体,再朝前看过去,见到有一队人正整齐地走过来。“什么人在那边。”有人呵斥责问,随后一队整齐走着的人迅速分散朝她与独孤锦衣围拢。“这是什么地方?”夏镜花此时没心情客套,径直发问。16607635“这里是李青李将军的府邸,你们是何人。”为首的领队巡视者回答了问题后再次厉声发问。独孤锦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撩袍自腰间取出一块纹龙的腰牌亮出来,那些人立刻都纷纷退后跪倒行礼。“李青,这就是大将军李青的府邸。”夏镜花抬头,朝旁边的门楣上看去,眼中露出冰冷的寒意。夏镜花听过这个大将军李青,他是大晋朝的新一代军事统领,对于夏远威这个一代老将一直有着多方不满,如今他终于是在夏妍坏了他妹妹成为太子正妃的计划后对夏远威下了毒手了吗?对于大晋朝的军事权力来讲,随着夏远威的死亡,从前老新二代将领以夏远威和李青平分秋色的情况被打破,此后李青将成为大晋国唯一的得力武将,她的妹妹是太子的正妃,他的地位无人能敌。而对于夏妍,太子娶她若怀有拉拢父亲定远侯和他身后所支持着的朝中老臣一派,为自己在老臣一派中寻找力量支持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也是竹蓝打水一场空了,随着夏远威的突然死亡,如今的夏府在一瞬间变得一纹不值,夏妍也是如此。李青妹妹李月华在东宫的地位,得到了绝对性的保障,即便是夏妍也是太子正妃,但也再没有背后实力与李月华相较。想到当初来晋都城时在路上遇到的刺客团,夏镜花也明白地认为,那些人就是李青所派的,他早在一开始就防备着父亲夏远威,不想让三姐嫁太子,担心父亲的地位因为三姐的封妃而再次压过他。在夏镜花做出下一步动作,冲进府邸前,独孤锦衣伸手轻扶住夏镜花的肩膀,冲她微微摇头,然后伸出手示意她将手给她。夏镜花沉默地盯着独孤锦衣,双目中是愤怒,独孤锦衣眉头微蹙,朝她伸着的手没有放下,表示自己的坚持。最后,夏镜花还是用理智压下了愤怒,她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能闯进去,也找不到那刺客了,便伸出手去握住独孤锦衣的手,重新翻身上马坐稳。独孤锦衣在确定夏镜花坐稳后,一扯马缰,沿着来时的方向快速驰跑返回。“我保证,我会让李青付出代价。”-----华丽的分割线-----————————————建安十三年八月十五,大晋皇朝最战功显赫的开国功臣,曾随晋仁宗独孤宏政平定天下,为大晋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定远侯夏远威在中秋之夜被人刺杀,死于自己女婿的府邸中,死相凄惨,尸体被碎成数段。从前老一派臣子皆以夏远威为尊首,即使是在夏远威受贬到沧州的时候,老臣一派也都视他为统领,在朝中多进向皇帝进言召回定远侯官复原职。而如今,夏远威眼看被召回京,女儿成为太子妃,但却没能等到官复原位的圣旨已先身亡。夏远威的突然死亡,将原本朝中的老臣一派的主心力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抽离,要让老派臣子中间再出现一位老臣主心骨,对于心高气傲且都官位不低的开国老臣们来讲并不容易,也就就意味着,朝中的老臣一派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周末了,加更一章吧,大家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