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赵卿芷也是怎么也想不到赵远会找到这里来,她满打满算着日后跟着裴奕晟入宫的美梦随着赵远的一声暴喝,轰然碎成了一片碎渣,脑子里空白成了一片慌不择路的揪着衣服就想要往外跑,却被赵远带来的人一把拦住,扳着胳膊压了起来。“畜生!”赵远全然不顾在场的裴奕晟,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赵卿芷脸上,连压着她的两个家丁也跟着踉跄了几步。“这就是你给我赵家挣得颜面!”在呵斥过赵卿芷之后,赵远转身一撩衣摆,咚——的一声跪在了衣衫不整的裴奕晟面前,神情悲怆,声泪俱下:“是老臣教女无方啊……求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容老臣将这不知廉耻的女儿带回去严加管教,”赵远说着对裴奕晟就深深磕了一个响头,惊得裴奕晟忍不住想后退了一步。“太傅,你何必……”裴奕晟慌忙的一手拉着衣襟,一手就像上前将赵远扶起,却被赵远闪身躲过,更是用力的向他磕了一个头:“是老臣管教无方,赵家才会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有辱门风的畜生!老臣来日必定会亲自入宫向皇上负荆请罪。”赵远连磕三个响头,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敛,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裴奕晟脸上,打得他无地自容,而被押制在一边的赵卿芷却是好死不死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叫嚣起来,不管不顾的向着赵远就歇斯底里的大喝道:“女儿不服!凭什么只有妹妹能跟太子殿下订婚,女儿一心仰慕太子殿下,就是不求名分,女儿也要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啊!!!”赵卿芷又是一个踉跄,两个耳朵一起都是嗡嗡作响,她猛地吐了一口血水,通红着眼眶瞠目怒瞪着又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的赵远。“畜生!我赵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不知廉耻!”赵远被赵卿芷气得急火攻心,几乎要背过气去,眼见的家丁慌忙跑过去扶住赵远,帮他顺气。整座醉意轩被这一出父女捉奸的大戏搞的是鸡飞狗跳,不过一晚的功夫,太子与未婚妻母家,恩师赵太傅府上庶女通奸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各家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摆上了惊堂木,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太子与赵家庶女的风月情事。因为是皇家丑闻,裴奕晟当即被皇上勒令禁足,而赵卿芷在被押回赵家后更是被锁在了偏院,接连几日滴水不进,扬言要绝食殉情。赵远被赵卿芷气得不轻,大病了一场,至今缠绵病榻,而赵静主持这赵家内务,更是闭门谢客,生怕再闹出些是非。而反观宫中虽然没有明着表示什么,但接连几番的赏赐还有太医院赐诊无异都表达了宫中安抚的态度。赵卿宁看着如今宫外的纷飞流言,掐算着也是到了她该出面的时候。赵卿宁今日穿了一身的素白色上襦,配着同色的齐胸襦裙,披头散发,仅有脖颈上拴着平安扣的红绳还带着一丝颜色。赵卿宁这么一番打扮入宫,当即便引起了一片哗然。“臣女赵卿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玉卿染一袭素衣,散发入宫,俨然是一副入宫请罪的架势,皇上与皇后面面相觑,彼此都不愿先开口。“宁儿快快平身,到本宫身边来。”皇后向来是待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儿媳极好,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对赵卿宁也是格外的偏爱。看着她这般的打扮,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为了裴奕晟的事。“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不敢。”赵卿宁向着皇后又是深深一个叩首,让皇后与皇上都不知是该如何是好。见不断向自己投以视线的皇后,皇上清了下嗓子,开口道:“宁儿且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自有朕与皇后为你做主。”皇上的话说完,只见赵卿宁俯下的身子又更低了几分,赵卿宁又是一个深深的叩首,久久不起,朗声对皇上与皇后说:“臣女斗胆,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准许,请太子哥哥将臣女的庶姐赵卿芷纳为侧妃。”赵卿宁此言一出,皇上与皇后皆是震惊,他们本以为赵卿宁此番入宫会是告状,却没想到赵卿宁会是这般的大度。但皇上与皇后都是想错了,还未等皇上与皇后开口,赵卿宁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是让两人都震惊在了当场:“臣女恳求陛下,恳求皇后娘娘,解除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宁儿这可不是戏言,你怎么能拿这种话当玩笑!”皇后登时就坐不住了,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却被皇上一把拦住:“宁儿,朕问你,你可是想清楚了?”皇上因着皇后的缘故也是偏爱赵卿宁的,何况赵卿宁是赵远之嫡女,赵远在朝中的分量极重,皇上更是不想因此开罪自己身边的老臣。皇上明白的事情,赵卿宁又何尝不明白,若非如此,赵卿宁也不会就这么大着胆子来要求退婚。“回皇上的话,臣女想明白了。”赵卿宁缓缓抬头,对上了皇上不威自怒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周身带来的重压,朗声道。“臣女恳求圣上,解除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约。”赵卿宁又望向目光切切的皇后,继续说,“臣女自小与太子殿下相识,自知蒲柳之姿,无法与朝阳同辉,更不敢奢求太子殿下于小女更多偏宠,只望能够常伴太子殿下左右。但是……臣女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臣女亲姊共事一夫,求皇上皇后娘娘成全。”赵卿宁对皇上皇后又是一个叩首,光洁的额头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生生印出一片血痕,看得皇上皇后都不忍动容。“臣女与姐姐幼时便在月老阁下起誓,今生绝不共嫁一家,更不会共事一夫,若违誓言,臣女宁愿就此出家为尼,不问红尘。”“荒唐!”皇上听着赵卿宁的话,未等她说完,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们小女儿家的儿戏话!”“皇上,此事终究是错在太子啊……”皇后看着赵卿宁这般坚定的模样也是心生不忍,柔声去劝皇上,“不如先让宁儿回去,依臣妾所见,这件事,咱们也该看小辈们自己的想法,您说不是吗?”皇后一番柔声细语,皇上也不好再发作什么,只好清了清嗓子,转头对仍跪在地上的赵卿宁说:“宁儿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与皇后再商议,你也回去好好想想。”皇上的话一出,赵卿宁也知道再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不过她的目的基本也达到了。从皇后的钟粹宫中一出来,赵卿宁就见到了早早在外面等着自己的裴亦泽。“没事吧,父皇跟母后可有为难你?”裴亦泽一见赵卿宁出来,赶忙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事,皇上跟皇后怎么会为难我呢!”赵卿宁对裴亦泽笑笑,说,“阿泽哥哥就这么等在外面没事吗?咱们边走边说吧。”赵卿宁说着,与裴亦泽一起沿着朱红的红墙向出宫的方向走。暂时放下了心头的事情,赵卿宁终于有心思开始大量四周的建筑。高宫红墙,琉璃彩瓦,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来回两世,物是人非,唯有这逸央的宫殿却从没有变过。走在这里,踩着这青石的地面,赵卿宁恍然间也会觉得像是真的回到了从前一般,而这从前,却也掺杂了太多的复杂。“父皇是怎么说的,你的事,他可答应了?”一路走着,裴亦泽见赵卿宁始终不曾开口,便主动出声问道。出于私心,裴亦泽是真心希望赵卿宁能够与裴奕晟解除婚约的,但他也知道,就算是解除了婚约,赵卿宁也不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还没,”赵卿宁摇了摇头,看着裴亦泽仍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对他笑笑,“阿泽哥哥与其关心我,不如先多想想平乱西南的用兵之法吧,宁儿与父亲,可都盼着阿泽哥哥旗开得胜呢!”赵卿宁笑容甜美,裴亦泽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真切笑容也不由跟着她一起扬起了唇角:“好,我答应宁儿,等我出征回来,一定会为你带回最美的一尾锦羽!”西南番邦,首领所戴的发冠上必定会别上一只锦鸡的尾羽,地位越高,其发冠上的尾羽便越华美。裴亦泽能够许给自己这样的约定,必然也是对此次出征有着十成十的把握。裴亦泽与赵卿宁一路说笑着到了宫门口,目送着赵卿宁登上了早早候在门口的马车,裴亦泽挥手与她道别,看着赵卿宁的马车一点点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到消失,裴亦泽才怅然若失的转身往内宫走,而这一切,恰好是一瞬不落的,落到了一个人的眼中。“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