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十里红妆

赵卿宁怎么也没想到裴亦泽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的选择，她并不觉得是自己在裴亦泽心中的分量太轻，而是她与裴亦泽一样，都根本没有选择。赵卿宁顺着裴亦泽的力道起身，看着裴亦泽隐着失落的眼睛，赵卿宁说：“阿泽哥哥对宁儿的好，宁儿无以为报。”“若是觉得无以为报，那便留下可好？”裴亦泽望着赵卿宁的眼睛，轻笑着，却掩不住眼中的伤痛。“阿泽哥哥……”裴亦泽这般的大度让赵卿宁心中不忍，但却也是无法再多说什么，从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走上不同的路，交互过，而又错过。“宁儿别说了，”裴亦泽抬手轻轻挡住了赵卿宁的嘴唇，对她说，“我怕我会后悔。”裴亦泽的声音温柔，望着赵卿宁的眼神中，温柔深情毫不作伪，便是心墙厚如赵卿宁，也无法不为之动容。“皇上，兵部尚书陈大人求见。”张则川在适当的时候打破了两人的脉脉情绪，裴亦泽放开了手，笑着对赵卿宁说：“宁儿先回去吧，等明日草拟好圣旨，就搬到宫里陪朕小住几日吧。”“好。”赵卿宁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了裴亦泽的请求，却是没有看到在她低头的瞬间，裴亦泽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莫名的情绪。“皇上处心积虑了这么久，难道就让宁安郡主这么离开？”看着赵卿宁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中，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则川凑到了裴亦泽面前，饶有所指的对他说。裴亦泽瞥了张则川一眼，又转头望向了赵卿宁离开的方向，沉吟了半晌，他说：“行动吧。”赵卿宁在离开御书房后，一路跟着护送自己出宫的小太监往宫门口走。按说她对这里并不陌生，而小太监带自己走的这一路上却始终不见巡逻的侍卫，就连偶尔能够经过的太监宫女也都不见了人影。与此同时，赵卿宁还深深的感觉有人紧紧尾随在她身后，却不知那是何人。这样的环境让赵卿宁深深觉得有些紧张，而那小太监更是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向前走。正待赵卿宁觉得背后发凉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身影彻底将她背后的危险解除。“参见国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一身云苍华服披散着头发的云黎。“起来吧。”云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赵卿宁平身，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云黎向赵卿宁身后不远处的房顶望了一眼，转而对她笑道：“寡人新学了首曲子，不知道郡主可有兴趣赏脸听听？”“既然国主都这么说了，臣女恭敬不如从命。”不知为何，赵卿宁清楚的知道，云黎此举是要帮她摆脱身后尾随她的人，便也没有拒绝，跟在了云黎身边。“我们去御花园吧，那里花多水多的，也能让那些小蜜蜂们有个休息的地方。”云黎话里带话，随着他的目光，赵卿宁也不由望向尾随自己的视线来源的角落。云黎带着赵卿宁一前一后的向御花园走去，赵卿宁走路的步子不大，比起云黎来要慢上许多，而走了不久，赵卿宁就注意到，云黎在刻意的压着步子，等自己跟上他的脚步。“今天你想听什么曲子？”赵卿宁本以为云黎所谓请自己听曲不过是为了帮自己解围说出来的玩笑，却没想到到了御花园里，云黎真的从侍从手里接过了一杆玉笛，要为赵卿宁吹一曲。“国主不是说学了新曲？”赵卿宁看着他手上的玉笛，这是那天晚宴时云黎拿的那一杆。“寡人今日学的可是《凤求凰》你可还要听？”云黎眨了眨眼睛，俏皮似的对赵卿宁一笑，说，“教寡人曲子的琴师可是给寡人说，这是送给未来妻子的曲啊。”听着云黎的话，赵卿宁脸上蓦的一红，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笑笑，对云黎说：“那么国主可是不愿意将曲子吹给臣女听了？”云黎盯着赵卿宁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她话中的含义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才蓦的笑开，精致的脸上因为他的笑容竟让人觉得有些晃眼。“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赵卿宁微微扬了下唇角，对云黎的话不置可否，而随着他将玉笛置于唇下，悠扬的笛声响起，赵卿宁也暂时放下了猜忌，暂时放松了下来。“臣女一直觉得《凤求凰》是首悲歌，却不知竟能演绎出这样的感情来。”云黎的笛声清扬，虽然玉石的声音比之竹子的清脆略带了些空灵的沉重，反而是将《凤求凰》那般如泣如诉的情愁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在赵卿宁印象中的离肠难诉中，云黎的曲更是让她听到了些别样的情绪，不似悲，不似喜，却又是缠绵难舍，说不上是几重滋味。“难得你能听出这一番情绪来，”云黎放下玉笛，对赵卿宁笑笑说，“凤凰凤凰，并蒂双生，生死相依，若能得如此一人，也不枉此生不是？”赵卿宁看着云黎的眼睛，微微笑笑，却没有再接话。她想不清楚，云黎这般接近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意义，若说前世时自己还是裴奕晟的宠妃，而现在自己撑死也不过是个外姓的郡主，论身份，论地位，怎么也比不过前世，更别说什么利用价值，何况云黎也不是个急色之人，如今他这般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让赵卿宁琢磨不清。赵卿宁对云黎满腹疑惑，而云黎却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笑非笑的，似乎是看透了赵卿宁的心思。“出宫的路不好走，我让德生送你出去。”云黎又为赵卿宁吹了两支曲子，在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上，两人倒是格外的谈得来，只是每当提及些**的东西时，两人的都会不约而同的错开，相互笑笑，转向别的话题。看着天色，赵卿宁想着不好在宫中久待，便决定起身告辞。云黎也并没有多做挽留，而是起身安排了自己的亲卫护送赵卿宁。“多谢国主。”赵卿宁望了德生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赵卿宁认得德生，在前世时，他就是云黎的亲卫，是云黎最亲近的手下，从来都与他形影不离。云黎会选择让他来护送赵卿宁出宫，对赵卿宁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德生的个子不算太高，但是胜在纤细，皮肤有些常年不见阳光似的惨白，瞧着有些弱不禁风，但曾见识过他出手杀人的赵卿宁却知道，他的实力，却非是看起来那般的简单。告别了云黎，赵卿宁带着德生一起再一次向宫外走去，离开了云黎的保护，赵卿宁再一次感受到了身后紧随着自己的目光。“不要向后看。”德生不自觉的想要向后看，却被赵卿宁出声阻止。看着德生眼中的不可置信的探寻目光，赵卿宁微微扬了下唇角，没有再说话。出了宫门，赵家的马车早早的就停在了宫外，锦儿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赵卿宁一处来，赶忙跑到了赵卿宁身边，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锦儿都要以为您被留在宫里了嘞！”“怎么会，”赵卿宁对锦儿笑笑，看她也注意到了一直跟在自己是身后的德生，便对锦儿介绍道，“这位是德生，是云国主的侍卫。”“见过德侍卫。”锦儿听赶忙向德生施了一礼，想着自己方才慌慌忙忙跑过来的样子不觉也有些脸红，意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了，别在这站着了，咱们该回府了。”赵卿宁瞧了锦儿一眼，看她红的像虾子似的脸，只是笑笑，却没有点破她。赵卿宁锦儿再加上坚持要将赵卿宁送回赵府的德生，主仆三人一起乘车回府，一路上赵卿宁总是想着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恍恍惚惚的，也就到了赵府。下车进门之后，赵卿宁才隐隐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头。“爹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赵卿宁走进前厅，往日里这个时辰还应该在翰林院里做事的赵远却是回了府里，坐在屋里，端着茶盏上神，连赵卿宁进屋，直到她出声问了一句，才恍然回过神来，抬头看赵卿宁：“回来了？”赵远的神色在那一瞬有些惶惶，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寻常时的模样，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的赵卿宁却是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爹爹，可是府上发生什么事了？”赵卿宁环顾了下四周，对赵远问道。“没，并没有。”赵远的神情有些诡异，而赵卿宁却始终问不出什么，只能是暂且作罢。“锦儿，带德生去领份酒钱。”赵远的神色古怪也让赵卿宁注意到了，赵府今日与往常的不同，像今日赵卿宁从御书房出来时一样的感觉，赵府里也是安静的可怕。“爹爹，若是无事女儿就先回房了。”赵卿宁见赵远也不愿再与自己多说什么，便与赵远说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赵远出声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