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追我啊!”不同于云苍的大气繁华,盛琉的皇宫更显珠光宝气,一身黄袍的消瘦男人眼上蒙着丝帕,迈着虚浮的步子,正嬉闹在几个后妃之中。“皇上,臣妾在这儿!”“小妖精,你看朕能不能捉到你!”被称为皇上的,是盛琉国现在的皇帝——孟衡。孟衡努力竖着耳朵辨别着方向,趁着人不注意时轻轻将蒙在眼上的丝帕扯开一道缝隙,伸手一个环抱,就将其中打扮最艳丽的一个女人一把抱在了怀里,搂着她在她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看,朕抓住你了!”孟衡抬手扯开蒙在脸上的丝帕,抬眼看着他怀里的女人,精致的妆容点缀下,这个女人,不正是随着裴奕晟一同出逃的——赵卿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卿宁看着两幅画像,抬头看着云黎,脸上毫不掩饰肃然的神情。当初裴奕晟被判终身监禁,却在被押送宗人府前与赵卿芷一起突然失踪,自此下落不明。在逸央时裴亦泽就不止一次派人追查此二人的下落,但一直到赵卿宁外嫁云苍,都不曾查到他们的半分下落,而如今他们公然出现在盛琉皇宫,还摇身一变成了皇妃跟驸马,这怎么能不讽刺。“裴奕晟与赵卿芷是在半年前出现在盛琉皇宫的,由丞相牵线将裴奕晟引荐给瑶光公主,而赵卿芷,也是那个时候被送进宫的。”云黎看着赵卿宁,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将目前所知的情况向她娓娓道来:“孟衡早年被元后下毒,再无生育能力,这些年孟衡没少寻医问药,但是都没什么办法,而且他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孟庭,还有公主瑶光。”“皇子孟庭,不是智力有碍的那位皇子?”赵卿宁虽不关注盛琉只事,但对于这位智力不足的皇子还是略有耳闻,盛琉皇帝孟衡早年也算是一代明君,如今却不知盛琉国之后的命运将要如何了。“对,”云黎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看孟衡的意思,恐怕是要将皇位传给瑶光公主了,毕竟在盛琉也曾有三代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瑶光公主登基,那裴奕晟……”赵卿宁听着云黎的话,恍然想到了裴奕晟的诡计,若是公主无能,被裴奕晟挟持,那岂不是整个盛琉都落到了裴奕晟手里?“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赵卿宁暗自冷笑一声,搭在桌上的手不由攥成拳头,眼中愤恨毫不掩饰。在一瞬的愤怒之后,赵卿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云黎,不可置信的问:“皇上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她可不相信云黎是闲来无事,想要陪她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虽说云苍国力强盛为三国之首,但盛琉以盛产黄金著称,虽地小,但却是富可敌国,仅居于云苍之后。以现在云黎的手腕,内忧未平,他绝不会贸然对盛琉出手,但这件事……赵卿宁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周云,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猛然浮现在她眼前,莫非……“终于猜到了吗?”云黎一直观察着赵卿宁的表情,看着她不断变换着的神色猜测着她心中的想法,见她神色一晃,云黎笑着问道。“你就是周云?”赵卿宁抬头看着他,那一双深邃的黑瞳,自己怎么早没有注意到,易容简单,但神态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着一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有改变过,而自己却一直不曾注意。“我以为很早就会知道的。”云黎看着赵卿宁,微微笑着对她说。赵卿宁听着云黎的话,一时竟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打从开始,他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表演似的在看自己,而自己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自以为演的很好:“皇上看臣妾出丑看得很开心吗?”赵卿宁一把甩开了云黎握着自己的手,腾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离开,却被云黎一把抓住胳膊带进了怀里。“放开我!”赵卿宁的鼻子一下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猛地一阵发酸,加上心里的憋屈,眼泪止不住就要往下掉,挣扎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放开!”“小傻瓜,别哭,我心疼。”云黎的话让赵卿宁蓦然一僵,心头却是没来由的涌上了一股甜蜜。她僵着身子靠在云黎怀里,听他继续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趴在醉意轩的房顶上偷听,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呢?自那一天开始,你的模样,就深深印在了我心里,怎么也抹不掉了。”云黎轻轻推开赵卿宁,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借着周云的身份接近你,只是想要了解你,了解的越多,越弥足深陷,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让我无法自拔。”“皇上要臣妾相信,只要一个命令便好,又何须这些花言巧语。”赵卿宁望着云黎的眼睛,那一瞬心中的悸动难以掩饰,而她却垂下眸子,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拨开了云黎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皇上既然知晓臣妾是怎样的人,也该知道,臣妾,从来都不信这些。”赵卿宁不敢相信云黎的话,即使是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赵卿宁还是不敢相信,帝王无情,难保不会有一天他也像裴奕晟那样,将自己推向绝境。想到此,赵卿宁的手又忍不住攥在了一起,刚想要用力,却被一双大手给紧紧牵住。“掌心的伤还没好,又想把伤口弄破吗?”云黎好似是没有听到赵卿宁那一番绝情的话似的,将她的两只手抬到面前,摊开她的掌心,看着上面结痂的月牙指印,这些都是赵卿宁的指甲嵌进皮肉里弄伤的。“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他们,但是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只有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好吗?”云黎用拇指轻轻碰了碰赵卿宁手上的伤口,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掌心,声音低沉而又无比深情。赵卿宁看着云黎,一时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无法不答应云黎的话,如今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裴奕晟与一个赵卿芷,更是一整个盛琉国,若没有云黎的支持,单凭她一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赵卿宁的默认让云黎的心情多少有些缓和,他微笑着,拉着赵卿宁的手,努力的,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让她冰凉的指尖,也感染上他的温度。“娘娘,主子带话来了,”婉嫔宫中婉嫔的贴身太监犹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躬身对她说道。“什么?”婉嫔本坐在桌边出神,骤然听到太监的话惊了一跳,慌忙转身看他。“按兵不动。”那太监白多黑少的眼睛在月光下隐隐闪动着绿光,像是在窥伺猎物的豺狼一般,看得婉嫔一阵心惊,双腿不自觉的打颤。那太监满意的看着婉嫔的反应,没有等着她的回话,转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婉嫔僵硬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那太监消失的方向,紧握着手下的扶手,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亮。如今赵卿宁专宠于后宫,若是让她登上后位,只怕这后宫里,绝不会再有她的一席之地。“娘娘,皇上又来了。”自那日云黎向赵卿宁坦诚身份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虽然不明显,但也是发生了些为妙的变化。而云黎对赵卿宁的专宠也是愈加明显。每一日下朝之后,处理完公务,云黎都会与赵卿宁一同用午膳,晚上也是准点的到宁梓轩报道,夜夜留宿在宁梓轩中,且不论皇宫,便是寻常人家的夫妻里,也没有这般的亲密无间。在旁人眼里,赵卿宁是霸占了皇宫独宠,专享着皇上的恩泽庇护,而只有赵卿宁知道,她与云黎,每天夜里,依然是与过去一样,分被而眠,泾渭分明。“本宫知道了,出去接驾吧。”云黎这么每日的报道,赵卿宁已然是习惯了,对他也没有了最开始时那般的防备,穿着身长褙子,头发用玉簪简单挽着,脸上未施粉脂,这般清素的打扮,在整座后宫中绝无仅有。“你上次说想看的手札,朕让人从藏书阁找来了。”云黎仍是一身华服,坐在榻上,任赵卿宁为他将发冠散开,用手指按摩着他的发顶。按摩的差不多,云黎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致的手抄小本,交到了赵卿宁手上,对她说。“谢谢皇上。”赵卿宁抬手接过他手上的手札,随手翻阅了几页,对他道谢道。现在赵卿宁与云黎的相处比起开始时要轻松了不少,平素谈起琴棋书画来,两人都是格外的投缘,偶尔的时候云黎也会将朝中的一些事务与赵卿宁讲起,听听她的看法。赵卿宁对政治的见解独到,每每总能给云黎新的启发。“最近,宫里没什么人来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