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宁突然开口对裴雪雁说话,在场的人也都是愣了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裴雪雁对赵卿宁明显的敌意,而朝中的大臣们虽不敢言,但也都眼巴巴的在等着赵卿宁出丑。“本宫走的不也是宁妃娘娘当初走过的路,沿途的风景,想来娘娘也该记得才是。”裴雪雁放下酒盏,抬眼看了赵卿宁一眼,悠悠的说道。“呵呵,那沿途的风景的确是让人难忘的很,而且,云苍的民风与逸央也是全然不同,也不知公主在这边能不能习惯。”赵卿宁对裴雪雁并没有什么敌意,但看着她对自己明显挑衅的态度,赵卿宁虽然不想与她有什么过节,但也更不想让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娘娘都能够习惯这里,本宫又怎么会比娘娘还要金贵?”裴雪雁笑着对赵卿宁说道,“倒是娘娘,如今到了云苍就已经全然将咱们逸央抛在脑后,真是白费了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了。”裴雪雁的话一出口,当即引得宴会之上一片哗然,原本在太后在位时,关于赵卿宁的传闻就在宫中流传,虽然之后在孟家还有先太后被处置之后这件事被彻底压制下去,但现在被裴雪雁这么突然挑起,就像是突然被证实了一般,在场的人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宁妃怎么说也是逸央皇上的妹子,对宁妃关心也是应该的。”看着席上的议论纷纷,赵卿宁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云黎一把拉住了肩膀,笑着对裴雪雁说道,“还请劳烦公主转告裴国主,卿宁在朕这里过得很好,有劳他的关心了。”云黎的话掷地有声,更像是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她脸上,一时间,两人的气氛也是有些僵硬。“公主,我们此番过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的。”裴雪雁的脸上有些僵硬,梗着脖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使臣小声对她说道。“我自然知道,不必你多说!”裴雪雁面色不善的瞥了那人一眼,将目光又转回到云黎身上,笑着说:“臣女定会让人转达,请国主放心。”裴雪雁脸上挂着笑容,却是在云黎转头的瞬间,狠狠的剜了赵卿宁一眼,却没想到恰好与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裴雪雁心中一惊,赶忙收起视线,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却注意到赵卿宁根本就没有再正眼看过自己。“云国主,臣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裴雪雁攥紧了自己的衣袖,笑着对云黎说。她并没有忘记这一次前来云苍的使命,在一阵惆怅之后,裴雪雁总算是打起了精神。“今晚难得聚在一起,不谈国事。”云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裴雪雁的话头彻底堵了回去,而赵卿宁看着她的目光却是难得的有点复杂。“照理说阿泽哥哥绝不会将长公主派出来做使臣的。”坐在云黎身边,赵卿宁若有所思的对云黎说,“逸央不比盛琉开放,女子作为使臣出使,可是完全没有先例。”“那你的意思是?”云黎对逸央虽说也算是多有了解,但远远比不过赵卿宁这般透彻,听着她的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情。“盛琉那边的追查有消息了吗?”赵卿宁没有回答云黎的话,而是反问他道。赵卿宁与云黎想在了同一件事上,盛琉谋反一事,裴奕晟最后还是趁机逃脱,其中接应他的人难保不会是来自逸央。想到此,两人看向裴雪雁的目光多少都有些复杂。“刘顺已经安排人看住她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云黎安抚似的拍了拍赵卿宁的肩膀,对她说道,“或许只是你多想了呢。”云黎安抚的话显然没什么信服的力度,赵卿宁脸上的凝重分毫未减,甚至有加重了几分。见她这般模样,云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转头吩咐了刘顺一声,起身离开了座位,看着她的反应,赵卿宁隐隐有些不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也没有发作。看着在席间坐着脸色不善的裴雪雁,赵卿宁想了想,端起了桌上的酒盏,起身向她走去。“长公主殿下,咱们还真是好久不见了,难为公主,还能记得臣妾。”赵卿宁一身华丽繁复的宫装,显然是云苍皇室的才有的规格,相较之下,裴雪雁身上的宫装显然是要小家子气不少。裴雪雁看着赵卿宁,心中满满的斗志像是被霜打得茄子,虽说面上仍强装着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骨子里却已然是一副蔫软的样子。“宁妃娘娘貌美动人,本宫打从第一次见到,就已经将妹妹深深刻在心上了。”裴雪雁看着赵卿宁一身殷红的宫服只觉得格外刺眼,说话间的功夫,竟是刻意的一个踉跄扑在了赵卿宁身上,将她端着的酒盏扬到了她身上,“哎呀!这可该如何是好!”裴雪雁惊叫了一声,掏出手上的帕子就想要为赵卿宁擦拭,却不想被她一个闪身躲过,对身边的宫女说:“这身衣裳脏了,回头丢掉吧。”裴雪雁常年在宫中生活,自然也是知道她这一身衣裳的金贵,上等的轻罗烟加上金丝刺绣,竟就被她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说扔就扔,裴雪雁攥着同样沾了酒水的衣裳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公主殿下的衣裳上怕也是沾了污物吧,不如跟臣妾一道去换身衣裳,咱们两个的身材相似,想来臣妾的衣裳公主也是能穿的。”赵卿宁毫不在意的摆了摆自己身上的酒渍,笑着对裴雪雁说道。“那就,有劳宁妃了。”裴雪雁看着赵卿宁的脸上有些意味不明,但还是转头与身边的使臣示意了一声,踱步跟在赵卿宁身边。“娘娘在云苍少说也有一年了吧?”与赵卿宁亦步亦趋的走在去东宫的路上,裴雪雁上下打量了赵卿宁一番,意味不明的说道,“一直听闻宁妃与云国主恩爱非常,怎么,也不见……”裴雪雁的话音戛然而止,抬头对上了赵卿宁一闪而过的冷漠视线,脸上的笑容更胜几分:“宁妃就这么霸占着云国主,倒也不怕宫中传出什么闲话来吗?”裴雪雁看着赵卿宁的脸上再没了笑容,一时间竟用帕子掩着唇角笑出声来,“说的也是,以宁妃娘娘这般的性子,不论是被传出什么名声来都能这么扛着,更何况是这个?”赵卿宁漠然的看着裴雪雁的反应,微微扬了下唇角,看着她无人迎合脸上的笑容愈加尴尬,才开口对她说道:“长公主殿下的心事可这是够多,皇上都还不曾对臣妾指手画脚,长公主殿下一个外人,倒是端起了主子的架子来了。”“你!”裴雪雁被赵卿宁的话狠狠一噎,瞪着眼睛想要在说什么,却被赵卿宁再一次出声堵住:“也是,这天下人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曾是皇上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臣妾无奈入了皇上的青眼,倒是抢了长公主殿下的位置。”赵卿宁的话正中裴雪雁心头,裴雪雁看着她的脸色登时就有些难看,却是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在公主到云苍之前,皇上就曾与臣妾提起过此事,听闻当初解除婚约的时候长公主殿下也并没有什么异议,倒是如今这般,臣妾也是有些不懂公主的想法了。”赵卿宁的话说的已经算得上是直白,直截了当的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生生扇在了裴雪雁的脸上,只见她的眼眶泛红,揪着自己被酒水淋湿的衣裳,直直的望着赵卿宁:“赵卿宁,你为什么要跟我抢?”裴雪雁心中的愤懑委屈一时间竟是化成了眼泪,顺着泛红的眼眶涌了出来,“你已经有了皇兄,为什么还要跟我抢?”“皇兄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连我这个做妹妹都比不过你,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啊,为什么还要跟我抢?”裴雪雁说着,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似的直往外涌,哭声愈大,说话的声音也是有些刺耳,“你凭什么要跟我抢,分明我才是公主!”赵卿宁被她的哭声搞得无奈,终于是忍不住厉声对她道:“长公主殿下既然端的清自己的身份,何故要在臣妾面前哭泣?”赵卿宁看着哭泣不止的裴雪雁,严肃的说道,“长公主殿下若说皇上不爱惜长公主,那在解除婚约的时候又何必顾及公主的感受,让公主外出疗养?”赵卿宁知道的事情都是从暗卫那里得到的消息,她虽对裴雪雁这个长公主的关注不多,但是对自己能够用得上的消息,她还是一点也不会放过。裴雪雁被她的话噎得不轻,但哭泣声并没有一次停止,赵卿宁看着她满脸泪痕已经哭花了妆面的模样心中不忍,抬手就想将手里的帕子交给她,却没想到裴雪雁还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