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心事几重

周杰元脸上的笑容不减，看着紧闭着眼睛，皱紧了眉头缩成一团的锦儿，笑着说完，便凑过去贴心的为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像是一个丈夫，在对待他有孕的妻子一般：“你好好休息，你肚子里的东西，对我可是很重要的。”感受着手下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周杰元大笑出声，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而蜷缩在被子里的锦儿却是瑟瑟发抖着，犹如风中的浮萍一般。离开国境之后，整个行程都加快了很多，因为国境之外的地方几乎没什么人烟，所以到了晚上，一行人只能就地驻扎。“今晚就暂且在马车里凑合一下吧，按现在的脚程，再有两日就能到常山了。”车队选择了一个避风的地方驻扎，因为考虑到安全性，云黎选择了与赵卿宁一起在马车里休息。听着云黎的话，赵卿宁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靠在一边的枕头上小憩了起来。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云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赵卿宁的脸，随手将薄毯盖在了她身上：“我下去看看情况，你又事就吩咐瞳儿，或者直接让天旋来找我。”云黎不放心的又向赵卿宁嘱咐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马车，与大臣们商量到常山要与盛琉洽谈的事情。在听着云黎下车走远之后，赵卿宁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对门外唤了一声：“瞳儿。”“娘娘，您有什么吩咐？”瞳儿一直守在车外，听到赵卿宁的召唤，赶忙掀开帘子进来，问赵卿宁道。“在车里闷了一天，本宫想下车走走，顺便去周太医那边取点安神的香料过来。”晚上风大，赵卿宁披了身带兜帽的斗篷，暗色的花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由瞳儿打着等在前面引路，赵卿宁到了周杰元的马车之外。“周太医在吗？”赵卿宁让瞳儿上前敲了两下门框，没等到周杰元的回复，却是听到了自马车里传来的一阵呻吟，赵卿宁的身子猛然一僵，对瞳儿说：“扶本宫上车！”赵卿宁的话音未落，按着瞳儿的肩膀撑着身子就爬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看到的，正是蜷缩在车内捂着肚子呻吟的锦儿。“锦儿……”赵卿宁看着锦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走进了车内，坐在了锦儿面前。“小……姐？”锦儿头发散乱着匍匐在车内的厚毯上，身上裹着被子，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脸被头发挡着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像只女鬼一般。“不，应该……叫娘娘……”赵卿宁没有接话，而锦儿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道，“娘娘到这里来有何贵干，是要看我死没死吗？”锦儿一张开嘴，一口暗黑色的血突然就从嘴里涌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染着泛黑的血，看起来格外的骇人。赵卿宁被她突然吐血吓了一跳，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锦儿抢白：“娘娘别怕，奴婢死不了，只是喝了点毒药而已……中了这蛊之后，奴婢，竟然也变得百毒不侵了呢……”锦儿惨笑了一声，嘴里又涌出了几口黑血，赵卿宁这才注意到，她裹在身上的被子上面，已经被血染了几层，深深浅浅，都是泛着黑红色的血。顺着被子往下看，在车内的矮桌上，周杰元的药箱被大敞着，三三两两的瓷瓶都被打开了，，里面装着的都是一滴致死的毒药，而现在都已经空空如也。“死不了的，若是能死，奴婢现在也没法跟娘娘您说话了。”顺着赵卿宁的目光，锦儿也看到那些零散的瓶子，她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的说道。“一个裴奕晟，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赵卿宁看着锦儿，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裴……呵呵，也就只有娘娘您，才能这么叫他的名字。”提到裴奕晟，锦儿的神情突然变得柔软了不少，但浓浓的自嘲，却是没减少半分，“殿下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娘娘的……”锦儿看着赵卿宁，眼中似是钦羡，又似是妒忌，再来，还有深深的恨意。“无论什么时候，殿下总是想着娘娘，无论娘娘做了什么，殿下都想要知道。”锦儿像是着了魔一般自顾自的说着，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无论锦儿做了什么，殿下他，总是不愿多看锦儿一眼。”“你与裴奕晟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赵卿宁看着锦儿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问道。“娘娘想知道？”锦儿抬眼看了赵卿宁一眼，笑笑说，“就在殿下离开逸央之后。”锦儿看着赵卿宁，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似的笑容，继续说道。“那是殿下他第一次正眼看锦儿，锦儿只要将娘娘的消息交给来传话的人，殿下就会亲笔写信给我，他说的每个字，锦儿都清楚的记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赵卿宁看着锦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而目光却是越来越冷，又问她。“好处？”锦儿抬头看着赵卿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对赵卿宁嘲讽道，“娘娘，您该不会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跟您一样只有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付出？”“锦儿什么也不要，更什么也不求，只要殿下能开心，锦儿什么都愿意做！”锦儿越说声音越大，赵卿宁掩在袖下的手攥紧又松开，反复了几次，终于***的，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她脸上：“他裴奕晟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妄我这么多年真心待你，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赵卿宁看着锦儿，只觉得胸口的火气一阵翻腾，原本在心底的那几分怜惜也随着她的话一起烟消云散了，收回手，赵卿宁说：“锦儿，你好自为之吧。”赵卿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锦儿的动作，在她包裹在被子底下的右手里，正握着一把沾了毒的银针，就在赵卿宁转身的一瞬，她突然冲着赵卿宁扑了上来，朝着赵卿宁的脖子就要扎下去——“赵卿宁，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