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其不意

赵卿宁看了周杰元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悠悠的说道。“好了，在这坐了这么久，本宫也想着出去转转了，不知这定邦寺里，可是有什么风景值得一看？”没有等到周杰元的回答，赵卿宁自顾的转移了话题。“回娘娘的话，这定邦寺中融合两国风俗，庙宇宫殿各是有一番新意，特别是东南边钟楼，站在那里远眺，遥望群山满眼苍翠，景色也是格外的好。娘娘若是有兴致大可以去看看，而这庙堂后面的祈愿树也是庙堂的胜景之一……”周杰元话说到一半，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一抬头，恰好就看到赵卿宁似笑非笑的探寻目光。“这……臣也是听皇上说的……”周杰元自知是说漏了嘴，忍不住就想要抽自己一个耳光，但看着赵卿宁隐而不发的样子，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太医说的这几个地方本宫倒是都想去看看，不如就请周太医在前面带路吧。”看着周杰元有些无措的样子，赵卿宁微微笑笑，并没有点破事实。“娘娘的吩咐，臣恭敬不如从命。”看着赵卿宁，周杰元微微笑笑，恭声应道，背上了药箱在前面引路，却没想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云黎：“这是要去哪里？”云黎刚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赵卿宁走在周杰元后面准备出门的样子，出声问道。“在屋里呆久了有些闷，方才看诊的时候与周太医说起了这定邦寺的风景，就想着出去看看。”赵卿宁几步走到云黎身边，抬手摘掉了他肩上落下的一片树叶，“皇上不是在与女皇瑶光议事，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就是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云黎拉过赵卿宁的手，笑着说道，“你想去哪里，朕陪你过去就好了，不必再劳烦周太医跑一趟了。”自从锦儿的事情之后，赵卿宁就清楚的感觉到了云黎对周杰元的疏远，便是他不明说，赵卿宁也感受得到。“既然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周杰元听着云黎的话，点头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皇上对周太医的成见颇深啊？”看着周杰元离开，赵卿宁转头看着云黎，若有所指的说道。“咱们走吧，这后面的祈愿树倒是漂亮的很，你可想去看看？”云黎对赵卿宁的话不置可否，自顾的转移了话题，带着赵卿宁往后院的祈愿树走去。“皇上有心事？”赵卿宁亦步亦趋的走在云黎身边，看着他始终沉默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听到赵卿宁的话，云黎愣了一下，转头对她安抚似的笑笑，说，“倒是你，身体怎么样了？”“臣妾受的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是皇上，就没什么话要告诉臣妾吗？”赵卿宁看着云黎的眼睛，问他道，“今日议事，可是有什么问题？”此番到定邦寺的行程不过十日，能够让瑶光这么铤而走险的走这么一遭的，绝非仅仅是见面叙旧那么简单，但看着云黎现在犹豫的模样，赵卿宁心里不禁也有些猜测：“莫不是女皇瑶光希望与皇上结亲吧？”赵卿宁的话脱口而出，而眼见着云黎的表情登时一变，赵卿宁直觉告诉自己她猜中了。“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竟然真的是这样？”赵卿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看着云黎的眼睛，“能否请皇上对臣妾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赵卿宁的眼中隐隐浮现的怒火，云黎深吸了一口气，与她讲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盛琉与云苍两国邦交，自建国时有之，至今已百年有余，这其中经历过不少曲折，但是能走到现在也却是是我两国之大幸。”瑶光站在云黎身边，一身华服繁复而美丽，点缀着脸上的精致的妆容，更是将她整个人装点的富丽堂皇。“寡人身为女子，登基至今，虽也是勤勤恳恳，为我盛琉鞠躬尽瘁，但是也总有力不从心之处，待寡人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继承我盛琉的百年基业？”瑶光说着，转身望向云黎，在一众大臣面前，对他说道：“寡人希望，我盛琉能够与云苍永结**之好，两国合并，共同统治这大半天下。”瑶光的话一出口，当时掀起了满场轩然，云黎低头看着脸上泛着淡淡红霞的瑶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这话说的突然，寡人愿意给云国主一段时间考虑，只是希望，云国主，不要让寡人等太久。”瑶光的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云黎头上，看着瑶光还有坐在席上的两国大臣，云黎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情绪：“这件事，不仅事关两国邦交，更是涉及女皇后半生的幸福，希望女皇能够再认真考虑再做决定才是。”“瑶光已经认真考虑过了，而关于寡人的幸福如何，只希望云国主能够答应瑶光一件事——”看着云黎的眼睛，瑶光说道：“瑶光只希望云国主能够解散后宫，仅此而已。”“解散后宫啊……”听着云黎的讲述，赵卿宁若有所思的说道，“迎娶一个皇后，陪嫁整个国家，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皇上难道还要犹豫？”说着，赵卿宁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黎，对他说道：“恐怕朝中的大臣们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皇上的回复了吧？”“你……无所谓吗？”云黎本以为赵卿宁会为了这件事质问自己或者是干脆大发雷霆，而现在她这样全然无所谓的样子，却是让云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蓦的空了一下。“事关江山社稷，臣妾又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而误了皇上的判断？”看着云黎，赵卿宁微扬着唇角，对他说道，“更何况比之女皇瑶光，臣妾能够带给皇上的东西也太少太少，朝中弹劾臣妾的大臣们也不在少数，就算是皇上掩耳盗铃，也根本挡不住别人的悠悠之口吧。”赵卿宁听着云黎的话，在知道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的时候，虽然也是理解，但心中的难过却是分毫不减。他是皇帝，而后才是云黎，在国家大义江山社稷面前，他必须肩负着他的责任。而越是这样，越是格外的让人心酸。“卿宁，你的答案是什么？”云黎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瑶光的话，并非是念及私情，而是在面对着两国大臣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不敢就这么轻易做决定。如今国家形势不稳，而外围又有逸央的虎视眈眈，若是在这个时候云苍与盛琉分离，难保逸央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这些事，都是云黎不得不考量的。但是，比这些事更加重要的，则是赵卿宁的反应。“臣妾恳请皇上为国家考量，莫要为儿女私情绊住手脚。”没有看云黎的眼睛，赵卿宁一撩裙摆，单膝跪在了云黎面前，对他行了一个大礼，这是自入宫以来，赵卿宁第一次，跪在云黎面前。“臣妾恳请皇上，为了国家社稷考量。”见云黎没有反应，赵卿宁又重复了一遍，深深的低着头，等着云黎的回复。“好了，朕知道了。”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卿宁，云黎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对赵卿宁说道。“快平身吧，地上凉，你身子扛不住。”云黎说完，十分自然的弯腰扶着赵卿宁起来，对上她的眼睛，云黎才发现，赵卿宁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光。“朕已经答应你了，为什么还要流泪？”看着赵卿宁泪意盈盈的眼眶，云黎长叹了一声，对她说道，“现在的结果，你可是满意了？”看着赵卿宁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云黎沉吟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原地。而在云黎离开之后，赵卿宁低头用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余光不禁瞟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树荫。“果然不出女皇陛下所料，那宁妃真的在劝云国主答应呢！”在房中小憩的瑶光听着前来回话的女官的话，微微一笑，将口中的葡萄细嚼咽下，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才转头对她说道：“宁妃，果真是个聪明人啊，不过这样的老法子，寡人用过了一次再换到她来用，倒是也没什么新意了。”瑶光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盘子里摆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又对皓情说道：“寡人尝着这葡萄滋味甜美，味道极好，不如你去取些，送到云国主那儿去，也算是寡人的一点小心意了。”说着，瑶光抬头看了皓情一眼，“记好了，可别在里面乱放东西。”“是，奴婢明白。”听着瑶光的话，皓情点头应了一声，留着修长指甲的手不禁攥到了一起。涂着丹蔻的微红色的指甲，里，唯有两边指缝的位置格外的殷红，若非仔细观察，绝不会轻易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