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披着斗篷,一双黑靴踩在狱中的稻草上,一路走过来,居然没有沾上一点点尘土。这一处的监狱里,只关了云岭一个人。但是,显然,云岭没有听到曾华的到来,背对着曾华,就像是看着满目星河。“三王爷真是好兴,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研究对弈之术。”曾华的嘴巴,从来都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真不知道圣贤书都去了哪里。“本官还以为,送三王爷几个娘们儿,还能在这样幽静的环境里面好好的研究一下**。看样子,三王爷精力充沛,完全能够胜任。”曾华如今已经是八府巡按,云岭是天家皇室的嫡子。自小,都不曾和先生学过什么骂人的歪门*道的话,这时候,脸上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曾华,你这个小人,你这个败类。”肚子里面的脏话不多,到了嘴里面,就是这么几个字。曾华非常的满意。“三王爷,您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曾华的身后,已经有人把椅子摆好。一坐下,身边的人就已经拿着刀子站在两边,月光下寒光闪闪,令人心惊胆战。原来还取笑过裴奕晟就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但是,眼下,赵卿宁自己都没有露面。就是拍了一个曾华,曾华的面色不善。云岭的手脚已经冰凉了,士可杀不可辱。“本王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那些贱人怂恿着本王做的。”以为推脱了干净,就把责任推卸掉。但是这样子推卸责任,确实没有一点点的技术含量。谁能信,起码,面前的曾华就是不相信他。“本官听闻,三王爷保养得当,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容色不减二十岁的样子。本官想要看看三王爷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像是坊间传闻的那样。”曾华使了个眼色,便是走了。而眼前的那几个大汉,已经上来把云岭拎出来。挣扎了几下,都是无果。要是面对真正的君子,那么就用接见君子礼节。面对小人,自然是有的是办法。好在赵卿宁已经叫周杰元和曾华好好的谈了半天。本来,曾华身为朝中的大员,并不精通如何能够逼迫犯人招供,但是现在,便是有了不少的法子。云岭非常的自信,云黎是个君子,而且还是个明君,绝对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应该下半生就是找个好些的院子,安置下来让他终老也就罢了。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两口子的性格不一样。赵卿宁抓住了云岭,完全不会手下留情。“脱。”曾华背对着云岭,只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在狭窄的牢狱里面回荡着。云岭是天家皇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云黎一丝不挂,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曾华,恨不得把他活活的吃下去。“本官看三王爷有些时候没有洗澡了,来人。”这时候,从外面有人端了一口大缸进来,足足有一人高。让云岭更加觉得无地自容的是,旁边还有几个盆,里面都是冰块。“古人常说,冰肌玉骨清无汗,本官从来没有机会看到。今天实在是想要饱饱眼福,还请三王爷成全。”曾华的颜色丝毫不改,心中却是暗自喟叹。这样的馊主意,这样的狠辣。让云岭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也就只有赵卿宁那样的女人能想的出来,但是,也就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够惩罚这样的乱臣贼子。“丢进去。”曾华的声音冷冷的。“我乃是宪宗的胞弟,圣祖爷的嫡子,你们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云岭应该是距离崩溃不远了,整个人被丢进了冰水里面,而且,还在不断的往缸里面放着冰块。云岭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早就没有了在牢里面原来的闲情致。这才是真正的坐牢。这时候,曾华的面前,已经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个大瓮。里面泡着一只老鳖,正在不断的往外面吐着口水。“本官知道,三王爷沐浴辛苦的很。一定会让人给伺候着,你们还不把三王爷按着点,看看那脖子,都没有沾水。”曾华就是故意的,几个狱卒上去就把云岭整个人丢进了水里面,云岭的头发整个湿了,就像是有人拿着棒槌狠狠地打了一棒锤,嘴里面抽着冷气,就连一句完整的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曾华,贱人。”絮絮叨叨的,到了曾华的耳朵里面,也就是这么几句。殊不知,这还是曾华前来行刑,要是赵卿宁亲自动手,还不知道要餐上多少倍。“微臣不是贱人,微臣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大员。三王爷说话可是要给自己留一点口德。”瓮中的老鳖并没有高兴多久,就看到曾华把一口特殊的锅盖盖了上去。这只老鳖只能够露出来一只头,下面添上了火,能看到热气正在不断的往上面冒着。云岭咽了一口唾沫,恶心到了极点。“三王爷,这样的做法,可是在臣的老家非常的盛行。等着这老鳖把头伸出来,就开始把调料给它喂进去。下面的火是越来越大,老鳖觉得热,就会喝上不少。用不了多久,老鳖就熟了,那个滋味甘美。”曾华面不改色的开始拿着勺子为老鳖,那老鳖居然真的是张着嘴等着喂调料。云岭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人色,他一点也不怀疑,要是不能让赵卿宁满意,那么,赵卿宁完全有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水缸中的冰,紧紧的挨着皮肤。整个大脑都像是冻的不能运转了,嘴唇发紫,手指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就会被人狠狠地按进去。堂堂三王爷云岭,乃是多少苍云国中的闺中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君。却是在这里遭受着酷刑,他和那瓮中的老鳖,又有什么区别。本以为,被提审,就是三司在一起。这朝中的官员,有几个没有收到过他的钱财,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万万没有想到,是在这里受辱。“本王都说”曾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专心致志的煮着自己的老鳖。“我说。”曾华还是一眼都不看,老鳖已经不动了。两个时辰,足够把这只老鳖煮的透透的,肉香弥漫在整个牢房里面,有一种诡异而且恐怖的感觉。“我全说,我全说。”这时候曾华才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看着云岭,就像是看着一只猪。“捞出来,给三王爷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曾华并没有急着等云岭开口,而是转身进了另外一间房里面。马上就有几盆碳火摆在了云岭的身边,终于能够重新获得温暖,云岭差点喜极而泣。坐拥苍云国三分之一的财富,什么时候想到过,温暖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说吧。”曾华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而云岭却是跪坐在一个小小的蒲团上面。高下尊卑立刻看出来,此时此刻,那只老鳖正在曾华的盘子里,筷子翻动着,果然是蒸的透亮。“我有罪。”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两管子清鼻涕流出来。只能用衣袖擦干净,曾华却是冷笑一声,并不派人把娟帕给他。身为天家皇子,早就看多了**宫斗。要是把一把剑横在了他们面前,不见得有多么害怕。反而是这样子的尊严扫地,才会让他们因为不愿意再受辱,把什么都说了。眼前的云岭,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放眼古今,多了去。云岭还以为他自己有多么不同,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小人罢了。“本官知道你有罪,一件一件说清楚。”曾华擦擦手,看着刀笔吏都已经准备好了纸笔,这才安心的继续吃老鳖。这可是赵卿宁从宫中的太液池里面捞出来的,千叮咛万嘱咐了做法,而且,一定能够要当着云岭的面做完,吃完。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心计。曾华这会子,才算是佩服了。要是赵卿宁做了皇后,用这样的手腕来驾驭朝臣,普天之下,难有人不听话。不到一刻钟,云岭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藏银子的地方都说了。曾华又吓唬了一番,就连朝中结交的官员,他自己的在外面的私生子也都说了。曾华总觉得还少了一些什么,却不知道是哪里。毕竟,云岭供述出来的东西,都是十分重要,要一件一件的核实,查验。当一叠子的书送到了重华殿里面的时候,赵卿宁正在沐浴更衣。眼角眉梢都是精神,自从撤去了房中的花卉之后,整个人都比之以前好了很多。“还少了一样东西。”赵卿宁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最想要得到的东西,云岭还是没有说。没想到,还真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怕是云岭不说,已经很难再用顺藤摸瓜的办法找出来了。晚上,云黎到了的时候,面色阴沉的紧。赵卿宁端上去的茶只是抿了一口,一句话也没有说:“朕的三皇叔,死了。在狱中用碎瓷片划开了自己的动脉,被发现的时候,尸身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