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感觉到屋子里一瞬间多了很多人。她知道,是御医院来人了。又是擦身,又是喂药,最后终于消停了。手被人轻轻攥在掌中,那手掌宽厚,干燥温热。是他,他来了!她极力的想睁开眼睛,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听到他的叹息,他何时叹息过?他到底为什么叹息?脑袋昏沉的厉害,她的意识再次模糊不清。耳边有轻轻哭泣的声音,她终于睁开厚重的眼皮。入眼的是流珠满是泪痕的脸,“流珠,你哭什么?”她微弱的说道。流珠见她醒来,立即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醒了。不是说好了只病一点点吗?你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她苍白的微笑,“傻丫头,不是真的病了,他怎么会来?”随后,她视线向四周望去。没有他的身影,她焦急的看向流珠,“他来了吗?”流珠不说话,她露出失望之色,“他没来吗?”流珠见她失望,赶忙说道,“不,皇上来了,不过只待了一会,就走了。”“一会是多久?”她问。“就是一盏茶的时候,黄大人说你没事了,皇上就走了。”流珠说道。一盏茶的时间,多短暂啊。他就呆了那么一会就走了,真的不再担心她了吗?他是真的要与她疏离了吗?“见到小九了吗?他可有说什么?”她随后问道。流珠摇头,“见是见到了,当时看你昏迷不醒我都要急死了,哪还有心情与小九说话?再者,屋里都是人,也实在没有机会。”她眼中满是失望,躺回到枕头上,不再言语。只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没入枕中。“姐姐......”“让我自己呆一会吧。”原来当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时候,无论你怎样的费尽心思,都是无用的。想起从前,他每日陪着她吃饭,下棋,喂她吃药,拥着她晒太阳.......每天相见,却仍旧想念。她身强体健,他仍旧小心翼翼。此时,她病倒在**。他却不等她醒来,便走了。他是放弃她了吧。因为失望,因为她再一次伤了他的心。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无炬的盯着天棚。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一般闪过的,都是他。他对她的好,对她是如何的疼爱.......他对她的伤害,她竟一丝也想不起来。原来有些伤痕,加以时日以爱便可以熔化的。深夜漫长,对于她来说,深夜如白日一样越加漫长。每一日的期盼,到了今天,走到了尽头。“你就真的丝毫都不顾虑肚子里的孩子吗?”一声凌厉带着怒气的声音响在耳侧。她倏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模糊的脸。她抬起手抹去眼中的泪水,一下坐起身。“是你,四爷,你真的来了?”她惊喜的说道。北宫星斓面无表情,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并未如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旁。“你在等我吗?”他说。“是,我在等你,一直等你。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会来看我?”她脸上的泪水滑落。北宫星斓眸色深沉的盯着她,“如果在你心里,我真的如此重要,你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会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他字字锋利,语气严肃。她点头,“是,我承认。那些都是我做的,然后呢,你要将我怎样?要杀我吗?”她扬起小巴,眸色直视他。他顷刻栖身来至她的面前,握住她倔强的下颌,狠狠的说道,“我真想杀了你。”“那你为什么还不杀?”她颤声说道,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放开她,不再看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对我有恩,我想报答他,仅此而已。”她说。“报答?”他凤眸微眯,溢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用你的命或者孩子的命来报答吗?还是孙雨落的命?”他冰冷的说道。“雨落,雨落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一听到雨落的名字,她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抓着他的胳膊,不停的问着。“你将她送进了死牢不是吗?现在,你来问我将她怎么了?你是在跟我要人吗?”北宫星斓声音低沉,冷酷无情的说道。“不,我只是让她暂时呆在那里,我答应过她会回去接她的。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莫征,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说道,心中不安越加强烈。“没想到?他是乱臣贼子你不知道吗?他的命早该死了你不知道吗?在这后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不知道吗?你以为,放了他之后,你还可以回去救出那个丫头?你们还可以全身而退?张小沫,你从前不是这样天真。”北宫星斓一字一句,声声夺人,质问着。她神色倏然一顿,她该想到的。“我给你这枚令牌,是要你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和孩子。并不是要你去救一个死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北宫星斓冷冷的说道。“四爷,求求你救救雨落吧,求求你救救她。她是为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求你救救她。”她跪在床榻上,给他叩头,低声下气的乞求着。“人赃俱获,我无能为力。”他冷然说道。她满脸泪痕,抬起头看着他,“你是皇上啊,你想救一个宫女,不是易如反掌吗?”他唇边萧冷,勾起一抹冷笑,“皇上就可以不遵法而行吗?若是天子都任意妄为,包屁罪犯,那么律法还有谁会去遵守,还有什么资格去约束别人?”紫陌顿时瘫坐在**,透骨的心寒自身体中散发而出。她看着他,这一刻,他是那样的无情,那么的冷酷。“雨落.......她是不是......已经......”心一点点的下沉,她不愿细想,不愿去正视的猜测,在这一刻占据她的整个思想。她声音颤抖无比,身体更是得不到半分安静。他看着她,梨花带雨,瑟缩惊恐的模样让他心疼。两个人对视良久,他终于开口,“早点休息吧。”说完,他转身而去。她大声的嘶吼道,“告诉我,告诉我,雨落她到底怎么了?”他没有回头,萧寒的声音传来,“如果,你能为了孩子着想一分,就别再折磨自己,否则,御医院还是朕,都救不了你。”他走了,那样干脆利落,毫不犹豫。他没有回答她,但是,却给了她最明确的答复。泪水成行,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冻伤了她的心,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那一晚之后,她一直安静,安静的宫内所有的人都心慌,尤其是流珠,。可是,她却不让任何人靠近,不与任何人说话。一日三餐,她都会用。每一碗安胎药,她都喝的一点不剩。却,怎么也不肯说话。: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