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切就如她计划的那般。在那个女人的女儿失踪、而她又各种献媚之后,那个男人终于迷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她知道,那个女人不喜欢争权夺势,也许也正是因为这点,她在这王府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甚至成为了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可她还是不放心,她在怕,怕那个男人哪天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所以她去下毒,给那个女人下了慢性毒药——没有解药的毒。而且,没有人可以查出来,因为这毒的剂量若是把握得当,寻常大夫根本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可是这一切,在那个失而复得的郡主回来之后就都变了!一切都变了……那个男人把最好的倚栏阁给了她,甚至对她言听计从,还不惜在众人面前一次次地驳了自己的面子。他每一次动手打自己,都是因为那个早在十年前就该死去的贱人!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抢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拥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真的得到过。那个男人的爱,她真的得到过吗?牢门口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是有人来了吗?她抬头看向来人,一时间没有适应的亮度让她不由眯起了眼。是他!她惊喜地呼出声:“王爷!”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贱人,你给菲然下了什么毒?”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冷声问道。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摄人的寒意几乎把她冻僵在这牢里。他,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王爷,妾身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因为还想做垂死挣扎。“你这贱人到了现在还敢给本王装傻?”他愤怒地嘶吼,转头对着一旁的狱卒道,“去给本王拿鞭子来!”安清水身形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想干什么?“王爷……”这一声饱含着太多的情感,有无奈、有苦涩、有不甘、有恨意、有挽留,还有……刻骨的爱……“怎么,到现在你还想装可怜?”妖冶讽刺地说道。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地牢的身影,众人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是她一直在这里一般。狱卒很快就拿来了鞭子,妖冶抢在汝南王之前执起了鞭子,汝南王愣了愣却什么也没说,更不见他阻止。安清水惊吓地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你这贱人你想干什么!”不顾她惊天的呼痛声,妖冶发泄似的一鞭鞭抽在她的身上,打得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是此时的她就像闪着血光的修罗一般媚骨嗜血。一声比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徘徊在地牢内,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妖冶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不管不顾,机械地执行着手中的动作。凌乱的发丝和青紫交错的鞭痕让一旁看着的狱卒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倒不是他同情这个侧妃,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发起狠来竟然丝毫不比他这个常年与犯人打交道的人逊色,甚至高于他许多。眼见安清水就要昏过去,汝南王上前抓住妖冶的手,“冶儿,够了。”“父王心疼了?”妖冶蹙着眉,眸中寒光点点,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汝南王看着她,一直不说话,他知道,这个女儿现在是在怨他……沉默半响之后,他冷冷对着安清水地道:“若是你现在交出解药,本王饶你不死!”“然后呢?王爷可还愿意留妾身在身旁侍奉?”她眼含凄苦。汝南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论你祸害王妃,破坏东启与西冷两国邦交一事已是死罪难逃,单单是红杏出墙也足以拉你去浸猪笼!”“父王说得真好,还希望父王能狠下心来,别被这女人一哭又忘记了母妃受的苦!”妖冶添油加醋地嘲讽道,然后咬牙切齿地看向安清水,“给我交出解药!”其实本来她根本不屑来问安清水拿解药,可是她请来的那帮所谓的名医别说是对症下药了,根本连母妃中毒都看不出来,让她怎么放心把母妃交给他们?“呵呵,呵呵呵呵……”安清水温柔的双眼像是可以沁出水来,笑容却恐怖得让人头皮发麻,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夺魂是没有解药的……”妖冶不知道夺魂是什么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从这个女人的话里,她唯一听出的内容就是“此毒无解。”虽然妖冶不知,可汝南王却实实在在地知道夺魂的来历。这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但若是控制剂量,长期服用,那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不会要人的命,且那毒性是极难被发现的,没有几年光景,是根本没有任何征兆的。最重要的是……此毒无解……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手撑着身后的铁栅栏才堪堪稳住身形。一时间,竟连妖冶重新执鞭抽打那个女人,他也像没看见一样,失魂落魄地出了地牢。“王爷!”安清水见他走了,把自己和妖冶两个人留在这里,这下真的是急死了,没有了他的庇护,自己该怎么办!当下就不顾一切地冲向妖冶,想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啊……”再次响起一阵痛呼,是她被狱卒踢飞在地的惨叫,惊飞了停落在地牢门口的一只黑鸦。“百里冶!怪不得你会被退婚、会被抛弃!你这种人,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妖冶冷笑着扬鞭,落下,扬鞭,落下。最终,安清水体力不支地痛昏了过去。“拿几桶盐水来,本郡主要叫醒安侧妃。”她阴沉着一张脸,对身旁的狱卒说道。身旁的侍卫一个哆嗦,丝毫不敢怠慢,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她要的盐水拿来了。“绑着她,免得她再乱动……”妖冶将手中鞭子往身旁狱卒的身上一扔,复又掏出袖中的帕子来递给他,“塞她嘴里。免得她再像疯狗一样乱吠!”等狱卒将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妖冶冷笑着拿起桶中的木勺,轻轻一舀,就见水波荡漾。她提起勺子,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意,将手中的勺子微微倾倒,盐水便形成一股细流往安清水的身上涌去。妖冶专门挑她皮开肉绽的地方下手,为的就是让她也尝一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果然,安清水极为不安地紧拧着眉,没多久就痛醒了过来。她想撕心裂肺地叫出来排解身上的疼痛,可嘴却被堵着;她想挣扎着起身,却无奈身子被绑着!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狱卒只看到她两个眼球都凸了出来,一下下地翻着白眼,就像随时会死过去一样。然后妖冶并不打算放过她,所以此刻的她非但面颊煞白,身体颤抖不已,连带着整张脸都因为那锥心的疼痛而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感。妖冶忽然停了手,像是嫌她脏一样,用木勺挑起了她的下巴,“柔声”问道:“安侧妃,你想好了吗?夺魂真的没有解药吗?”安清水心底冷笑,感情这贱人还以为她在骗人?“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她竭力睁大了双眼瞪着妖冶,“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母妃去死吧!”妖冶忽地站起身,眼中迸发着强烈的寒意与恨意,对着一旁的狱卒冷声道:“给我狠狠地打!只要她晕过去,就给我用盐水泼醒!若是我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偷懒了,那你们的下场,就会跟她一样惨!”“是!”所有人都摄于她眼中的威严,吓得不敢抬起头来。直到她的身影离去很远,众人都没有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去冷香院的路上,妖冶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之前没有被她捕捉到的信息。听风无涯说神医皓月可以救母妃的时候,她一直觉得“皓月”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却又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说过。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竟然是母妃前一次受伤的时候为她诊治的那个大夫!可是如果真如自己所猜的那般,皓月的秉性如此怪异,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为母妃看小小的外伤?她忽然转身,改向前厅走去。脚下匆匆,正如她焦急的心理一般。或许父王亲自出马,那个皓月会愿意卖王府一个面子呢?可是到前厅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眼下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来为那个该死的女人求情的。可是,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若说她本来还可以放那个女人一条生路,那么在那个女人将母妃害成这个样子之后,她就再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她了!“太子,姐姐。”她虚福了一礼。百里柔有些怨恨地盯着她看了半响,不用说,她也知道,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在捣鬼。虽然大姐平时做事没脑子了一些,也不可能在出嫁前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来。更别说她的母亲了,就算真的要行苟且之事,也断不可能这么巧就被父王给发现。所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搞鬼!“妹妹不必多礼!”她一字一顿地回到,百里凌越不由侧目扫了她一眼。“父王,不知太子与姐姐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妖冶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汝南王彻底无视,她记得,母妃跟她说过,不要怪父王……她会努力,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恼意,只要母妃可以好起来……“冶儿,我已经听说了父王将娘亲关在地牢的事,也知道她现在受了伤。既然娘亲已经知道错了,我今日来就是希望父王能够放过娘亲这一次的……”百里柔虽是在对妖冶说话,言语之中的意思却直直地指向了汝南王。妖冶眉梢一跳,讽刺地看了看汝南王。倒不知她这父王今日会做怎样的选择?是继续包庇那个包藏祸心的女人吗?刚好,连太子都来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为自己的原谅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借口?母妃中了毒,可能……所以他是不是会因此不愿再失去另一个女人?一切的一切,她都看不懂了。她只是眼含冷笑盯着她的父王,等着他做出抉择。百里凌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是多么挣扎。若是他今日不为安清水求情,那么就算这一切本都是安清水的错,他也会背上“罔顾岳母死亡”的罪名;可若是他开口了,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又会怎么看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与百里云开解除婚约,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让她讨厌自己?犹豫了半响,他终是在百里柔说完那一袭话之后沉着声开口道:“是啊王爷,既然安侧妃已然知道自己的错误,就原谅了她这回吧。”除了附和百里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出一丝为安清水求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