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是谁威胁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妖冶微拧着眉。她知道,那人就算是用春花的性命威胁,春花也绝不会对那人妥协!可是春花孤身一人,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筹码能让春花摇摆不定至此。“碧荷……是碧荷,她……她偷了我爹的尸首……”春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泛滥成灾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她不是人!她……她怎么可以……我爹都已经,已经入土为安了……她怎么可以……”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妖冶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眸色一冷,她勾起凉薄的唇,眼中的狠厉迅速闪过。那女人竟然连个死去的人也不放过,还拿人家的尸首做章,简直死不足惜!“没事了,春花不哭,不哭。我一定帮你把你父亲的尸首要回来,放心……”妖冶抱着春花,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她趴在自己的肩头嚎啕大哭。可妖冶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没有出手,碧荷那女人倒是先下手了!翌日一早,她放心不下春花,去她房中看她,却只能看到一个昏睡在**脸色惨白的人儿!春花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明明已是秋天,她的额上却沁出层层薄汗,紧抿的双唇似在昭示主人现在承受的痛苦。黛眉紧蹙,仿佛是置身于噩梦之中难以苏醒一般。白色的被褥上竟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妖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上前。这样的场景,何曾熟悉!几个月前,母妃不也是这样被打得染红了一身白衣吗?“春花……”她难以置信地拼命摇头,每跨一步,都要承受无比巨大的压力,就怕**的人儿伤重不治。“春花……春花……”妖冶轻声呼唤着睡梦中的春花,一声声都饱含着无限的温柔与小心翼翼,可却执拗地一定要把她叫醒。**的人儿终于微抬了沉重的眼皮,带着一丝迷茫地看着她:“姑……娘……”嘶哑的嗓音根本就不像是她的,颤动的双唇让人看着就从心底里疼了起来。才一个晚上,她竟然成了这样!妖冶恨,恨她自己总是会牵连身边的人受伤。可是她更恨,那些不敢光明正大来对付她,却要去害她身边的人的杂种!“痛……春花好痛……”春花呼痛的声音生生将她的思绪扯回,让她脑中更是愤恨。在这嘶哑的声音中,她不难想象春花被打的时候,是叫得怎样惨烈的一副光景!“春花,告诉我,你怎么了,哪里痛?”妖冶一边说,一边皱着眉轻轻掀开了春花的被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形容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一如当日在王府的时候那般,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染红,只是人物从她母妃换成了春花……意识到身旁有人,春花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猛的僵直:“不要……不要打春花,求求你们不要打了……痛……好痛……”妖冶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心头一颤,“我知道……我知道很痛,春花,你先忍忍,我去给你找大夫。”“痛……痛……”迷茫惊惧的眼神再也不复往昔的神采,妖冶一惊,颤着手抚上春花的脸颊,“春花?春花?”春花眼中的厌恶与恐惧充斥在妖冶的心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妖冶尽量软着声调,生怕吓着了她:“春花,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可春花没等她说完,又哇地尖叫起来:“啊!痛……不要碰春花……痛!”妖冶只觉双腿一阵发软,心像是被谁揪住了一般呼吸不过来。疯狂地跑出春花的房间,她身形不稳地跑向最好的医馆,不管大夫还在替人抓药,更不顾男女有别,就拉着那大夫跑了。被她拉着的大夫心下一片愕然,这么美的姑娘,竟然主动拉着他跑!医馆中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年头的姑娘也太开放了吧?“大夫,你快……快给她看看!”指着**灰败的人儿,妖冶气喘吁吁地说道。那大夫也是累的直喘,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这美人连休息都不让他休息一下,就要他做事。他粗喘了两声,上前,查看了春花的伤势之后,满眼不可置信地叹了一声。“到底是谁,竟把一个柔弱的姑娘打成这样!”“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妖冶急得要死,暗恨这大夫还在说些有的没的。大夫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翻开春花的眼皮检查了一番,又盯着她仔细观察力许久,然后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姑娘的双腿已经断裂,尾椎骨和多处肋骨也都受了严重的伤,恐是难以复原……而且……”“而且什么!”妖冶紧攥着拳头,语气急促地问道。大夫垂着头,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同情之色,他声音沉沉地说:“而且目前看来,这位姑娘已经疯了……”妖冶身形一晃,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满眼苦涩地拧着眉,嘴里不断呢喃着:“都是我……都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大夫,你能……治好她吗?”妖冶揣着一丝侥幸,抱着期待的眼神死死盯着大夫,仿佛只要大夫说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来,她就会全盘崩溃一般。大夫面对这样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间隙?明明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凤眸登时一亮,妖冶瞬间恢复了一丝神采。“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治啊!”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答应了不可能完成的事啊……他无奈又苦涩地看了妖冶一眼,被她半推着坐在了春花的床畔,抬手又为她诊了一次脉,复又让妖冶撩起春花的衣袖,自己则从药箱中掏出几根银针来,扎入她的穴位之中。其实他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效果,最多只能让春花减缓一些疼痛罢了。内心挣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妖冶说实话,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总是开不了口,生怕看到眼前的美人儿失望的神情。行完针之后,春花累得睡了过去,大夫走到桌边,给妖冶开了张药方递给她:“按照这药贴抓药,每日一副即可。”妖冶接过药贴,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大夫,“大夫,她要多久才能好?”“这……这……”大夫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妖冶心一横,顿时想到了她最不能接受的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大夫尽管说,多久我都能等。”大夫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是好不了了!”“你说什么?”妖冶紧蹙着眉头,眼神飘忽涣散,下一刻又镇定下来,定定地看着大夫,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你不是说你能治好她吗?”“我……”大夫支支吾吾地还是说不出话来。看到妖冶冷冽摄人的目光,他又哪里还敢说他刚才是不想看美人质疑失望的目光,这才逞了英雄接过发现自己还是不行呢?“庸医!给我滚!”妖冶猩红着眸子大吼,满眼都是被欺骗以后震怒的火光。大夫被她吓得连诊金都忘了,急匆匆地去拎着药箱,逃也似的出了花满楼。原来美人发起火来比正常人还要恐怖!妖冶缓缓移步到春花的身侧,抬起手想抚上她的额头,手悬在半空中却再也放不下去。嘴唇一张一合,她哑着嗓子说道:“春花,当初你若没有留下来,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你后悔吗?”“虽然一开始我为你存着那种心思怪过你,怨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一番信任,可是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爹才那样之后,我就不怪你了。”“所以春花,你不要有事好不好?”“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妖冶的眼中突然迸出一丝光亮,嘴角轻扬,急促地地对着**昏睡的人说道:“春花,我想到办法了!我一定可以救你的!”她火急火燎地迈开脚步,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向蝶夕的房里冲过去。偏偏冤家路窄,在路上还碰到了碧荷!“跑这么快,你作死啊!”碧荷故意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妖冶急于救春花,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让开!”碧荷还因为春花的事心里憋屈着呢,现下看到妖冶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心里又是一阵怒气。春花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障了,竟然要帮妖冶?就连自己用她爹的尸骨威胁,那死丫头竟然也没有对妖冶下手?一个两个都这样!凭什么!这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点之外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那样追捧的!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是愤愤不平,挑衅地朝妖冶走了一步,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你让我让开我就要让开啊?”“滚开!”妖冶若不是心里急着找人,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她扭头转了个方向,越过碧荷而去。碧荷愣了愣,立即探手抓住妖冶的衣袖,不让她继续前行。妖冶怒从心头起,一个反手将碧荷抓着她的手拗了过去,就听碧荷“啊……”的一声惨叫,她狠狠将碧荷推到在地。“本姑娘现在没空陪你玩儿,迟早有你受的时候!”碧荷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狼狈,隽秀的面容此刻扭曲至极,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般狠厉地颤动着嘴唇,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妖冶,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去死!”妖冶陡然回头,冷箭一般寒彻心骨的视线向她扫来,让她周身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十度。碧荷因她这突然的回眸竟吓得心里一缩,眼神一忽就垂下了眸,没敢直视她的眼睛。“碧荷,惹到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你也一样!”鬼魅般引人发虚的声音一字字地吐出更为瘆人的字句,如同修罗一般判了碧荷的死刑。妖冶转身,大步朝蝶夕房里迈去。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风无涯。”蝶夕愣了片刻,而后嘴角微微一扬。“冶儿说笑了吧?要见风公子,冶儿找我做什么?”“夕娘,你不用瞒着,风无涯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我要见他!”妖冶不想跟她多说废话,只想快点见到风无涯。她知道夕娘一定可以联络到那个男人。上次她看到风无涯使用过那种联络信号,所以她知道,夕娘一定也可以!蝶夕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他们才见了几次,他竟然连这个都告诉她了?可是,他的心……不是早就给了那个人吗?“冶儿,就算楼主告诉你他的身份又怎样?他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蝶夕垂下眼帘,一手掐在自己的腰间,强自镇定,语气淡淡。“夕娘……”妖冶腿一软几乎就要摔倒,“我求求你……”蝶夕眼眸微闪,还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