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怎么样。要是想拆穿你,一早就拆穿了。”百里云开见她又是戒备又是紧张地盯着自己,便放缓了语气,没有再似方才那般步步紧逼。可妖冶悬着的心却还是没能放下来,总觉得这个男人又要不安好心地设计自己什么了!“那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她白了他一眼,问道。百里云开自顾自地为自己添满了空杯,轻嗅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会为了一个才认没几天的母亲,甘愿以身涉险。”“你会这么无聊,就为了知道这个,大半夜的吓我?”妖冶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满脸质疑地看着他。男人无奈地微叹一声,“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那块玉佩就是你从小带到大的!你,永远都是汝南王的郡主,只要你想。”“条件?”妖冶眉梢微挑。百里云开皱了皱眉,潋滟的凤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这女人真当他什么都是要讲条件的吗?“没有条件。如果你愿意,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妖冶才不会平白无故地相信他,更何况,这种感情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懂?难道要她说,因为她从小没爸没妈,所以来到这里不想失去那份刚刚才获得的母爱?轻嗤一声,她撇了撇嘴道:“不愿意。”“我说过,不会勉强。”百里云开没有丝毫愤怒的表现,反而忽然扬唇一笑,魅惑的声音出口:“我说没有条件你是不信的吧?”“风无涯,你竟然赖皮……”妖冶好生憋屈,纤细的黛眉紧紧拧在一起。这男人怎么讲话像放屁一样?百里云开嘴角半勾,敛开一丝魅惑艳绝的笑容。“恩,我反悔了!”靠!“你想怎么样?”妖冶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早知道就该早点把这男人赶走,没事留他下来喝什么狗屁茶!现在可好,自作自受了吧!“以后……”百里云开故意扬高了尾音,见妖冶好奇地朝她望过来,不由低低一笑,“若是我想喝若梦,你要随时效劳。”妖冶愤愤不已地瞪着他,这丫还真当她是专职保姆了?“不愿意?”妖冶忍痛咬牙,“成交!”没有星星的夜晚,也可以很美。俊男美女在淡月下的对饮言欢,其赏心悦目的程度绝不亚于任何一副美景。不知不觉间,天际已微微透出一丝光亮,看了看时辰,百里云开拢了拢袍角,淡淡起身,妖冶笑侃着道:“莫不是怕家中媳妇儿一起床发现你不见了吧?”他一怔,不意她会说这种话,连眼梢都含着一丝无奈,似乎还有那星星点点的让人看不透的光芒。若是太后未死,也许,她就真的是他的妻了吧?被他怪异的视线看得发憷,妖冶赶紧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就跟你开个玩笑么,至于么你……赶紧走赶紧走!”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衣发飞扬间,男人优的身姿已绝尘而去。妖冶本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突然忆及昨日萧南走的时候说他今天还会来,虽然他没说时辰,可妖冶还是彻底打消了睡觉的念头,赶忙把石桌上的茶壶茶盏都收了去。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突然一阵好笑。怎么搞的像一个怕被丈夫捉奸的妻子火急火燎地销毁掉和别的男人往来的证据呢?虽然这么想着,手中的动作却仍是没有半分迟疑。妖冶在心里为自己解释道:“不管萧南来不来,反正本来就是要收拾的!”萧南果然如她所想,这日一早就出现在院门口。虽然早就准备好迎接他,可他来得这么早还是让妖冶有些猝不及防。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萧南笑道:“冶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妖冶尴尬地侧了侧身,“请进。”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猛然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一个人,白玉面容、头束金冠,手中却与他的气质极不符地抱着一把琴,看到妖冶的时候眼中那抹惊艳早已被他藏起,所以妖冶只能看到他略带鄙弃的眼神,她微愣了一下,笑道:“这位公子对我很不满吗?”那男子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做声。萧南蹙了蹙眉,声音微沉道:“枫溪……”“名字真不错,就是性格古怪了些……”妖冶垂眸呢喃了一句。她当然是故意让他听见的!谁让那人第一次见面就敢这样针对她的?“你……”枫溪愤愤地瞪了妖冶一眼,却被某个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弄得没了脾气,只好讪讪地垂下眸。萧南好笑地叹了一声,转身从他手中接过古琴。枫溪本来还略有迟疑,看到妖冶满脸嫌弃不耐的神情,他手一松,琴就转入了萧南手中。萧南拾步迈入院中,他原本也欲起步踏入,前面的男人却突然顿住脚步,回首道了句:“你先回吧。”枫溪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之前又瞪了妖冶一眼。妖冶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在他走远之后对身侧的男人笑道:“他莫不是喜欢你?”“冶儿……”萧南的脸上登时一片红霞,垂了眸子,微微有些尴尬地道,“胡说什么呢!”“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妖冶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心情一好,又忍不住想逗他一逗,继续道,“何况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控制,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稀奇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自是可以……”“冶儿!”妖冶话还没说完,萧南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羞怒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见他面色沉了沉,妖冶轻咳一声,看来在这些古人面前还是不要太过放肆的好,毕竟这些人就算真的是断袖,道德礼义也断不容许他们将这种事挂在嘴边的。她凑近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生气了?”“没有。”他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白皙的俊脸上再次闪过一道可疑的红晕,眼眸一垂,他故意不去看她潋滟的双眸。妖冶还是不肯放过他,又往前垮了一步,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晶亮的双眸定定地直视着他。“真没有?”“真没有。”萧南颇为无奈地道。本来就不是会轻易生气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她,他怎么可能生得起气来?“不生气就好!”妖冶调皮地扬起嘴角,眼神一动不动地凝着他问道,“带琴来做什么?教我弹琴吗?”“冶儿竟不会弹琴?”他吃惊地看着她。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不会弹琴怎么了!”妖冶不甘地努了努嘴,心道:“本姑娘又不是神人,哪儿能什么都会!”“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一般……女子……都会弹琴的……”萧南支支吾吾地说道。妖冶见他一副吞吞吐吐不爽气的样子,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说一般青楼女子都会弹琴的吧?”被她戳中心事,萧南面上一阵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妖冶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你看我像是一般青楼女子么?”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萧南一阵失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不就结了!”妖冶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所以我不会啊!但是你可别小瞧我,我会吹箫,还会唱歌,还会跳舞!”“外面都说冶儿唱歌很好听,不知今日我有没有幸听得一首?”萧南笑睨着她道。妖冶挑眉一笑,水光潋滟的眸子深深凝着他,“那外面的人有没有顺便再告诉你一句,听我唱歌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教你弹琴可好?”妖冶迟疑了一下,“你能保证教会我?”教她弹琴可真是件难事儿。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她本来要学的不是萧而是古琴,可奈何怎么都学不会,她心里炸毛就撇下古琴改从萧了。今日萧南竟说要教她弹琴?“老师”倒是无谓了,可她还真怕把这老师气死呢!萧南不说话,含笑冲着她点了点头。俊眉弯弯间,是一片温柔似水,震得她心头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掀起。“那好,要是教不会我,你今日可不准走了!”直到看到萧南微愣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真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了!竟然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难道真的是耳濡目染地被那些青楼女子给带坏了吗?妖冶心里都快呕死了,特别是看到萧南嘴角那抹愈演愈烈的笑容,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咳咳……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要是教不会我,你得负责!”妖冶越说越乱,解释了两遍,反而越说越错。有没有搞错,关键时刻这舌头竟然给她打结!萧南见她尴尬不已,只好忍着笑意别过头去,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上琴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灵动的手指就像翩然起舞,白玉面容此刻就像是画中仙人一般超尘脱俗,悠扬淡的曲调刹那便倾泻而出。听着萧南的曲调,妖冶不经意地想起了《不了情》这首歌,嘴里也不自觉地哼了出来。“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每次唱悲伤的情歌,那个男人便总会在她的脑子里出现。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彻底地将他清出心底……“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可她却只希望来生再也不要遇见那个男人。“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既然不爱,为何让她情动?“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不了情,不了情,情到深处,自然难了。以前的她,一直以为,沈青雨是她一辈子的良人。可是像她这么笨的女人,被背叛一次还不够,到了古代,还非要自己送上门去让人欺负第二次!是她痴了,傻了,今后再也不会如此……萧南望着她怔怔地失了神,到最后,指腹只是在琴弦上随意拨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弹些什么。果然,她的歌声就像外面所说的那般,如魔障一般让人深陷其中。“冶儿唱的真好……”他惊叹了一声,“这辈子能听到这样的歌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你打算就这么死了?”妖冶摈除心头的躁动,挑眉一笑,看着男人微微愕然的目光,她的笑意更深,“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没教会我弹琴呢!”不过说不定教了一半就被她气死了呢?萧南无奈地点了点头,“好,这就教你。”“等等……”妖冶突然扬了扬手,出声打断他。“怎么了?”萧南疑惑地看着她。“你原本带这琴来做什么?”墨瞳波澜不惊,可她却没有忽略自己心中那一丝略微的雀跃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