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冶一边睨着小安子,一边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米饭,嘴角还扬着一抹恶狠狠地笑容。小安子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为什么郡主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一样?“看就不必了,这狗不同于寻常的狗,估计那牙也没什么毒。不过就算有,朕觉着,太医也瞧不出什么来。”男人答得心安理得,说话间,还给妖冶夹了一块鱼肉。小安子还是不放心:“那还是等神医回来之后,皇上找他看看吧。奴才觉着,虽然太医瞧不出什么来,可神医那么厉害,一定能治……”“不过宫里什么时候养狗了?那小畜生也不睁大它的狗眼看看,竟然连皇上都敢咬!若是被奴才抓住了……”“咚”的一声脆响,妖冶将碗筷搁在了桌上,视线不断在那两人之间游移,最后锁定在小安子的脸上。小安子被她吓得一个哆嗦,就在此时,女子站起身,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被女子半勾着唇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可对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小安子的一颗心顿时出现了千千万万个窟窿。“郡主……”他怯怯地喊了一声。妖冶轻哼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凉飕飕地扔下一句:“我吃饱了。”待她的身影出了房间的门,小安子还惊魂未定地苦着一张脸:“皇上,郡主她这是怎么了?”“她就是那只小狗。”小安子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觉得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妖冶出了芳菲殿以后,越想越无语,真后悔当时没把那男人的手咬出一个洞来!竟然说她是小狗!他才是狗呢!他们全家都是狗!可还没走一半,就被那严寒的冷风吹得有些经受不住,心里也不由哀叹,怎么骨子里的奴性就是改变不了呢?这芳菲殿是她的地方,要走也是把那个男人赶走,凭什么她自己饭也不吃就跑了出来?正打算回去,却在宫灯的光芒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蓝衣,一个是芜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那模样似乎是在争执。本不想听人墙角,正要离开,就看到蓝衣哭着跑开了。芜星无奈地叹息一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妖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想起那日倚兰阁被这男人“教育”的场景,妖冶突然起了戏弄的心思,扬着璀璨的笑意朝他走去:“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坚强的蓝衣弄哭了?”芜星苦笑着一言不发。妖冶收了玩笑的神色,耸了耸肩:“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啊。那日听说你旧疾复发,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可我不喜欢她。”男人答得没有半分迟疑。“一点都没有?”妖冶显然不是很相信,“在别人的事情上,你总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到了自己身上,你又真的能看清吗?”芜星一笑,干脆一撩袍角坐在了宫廊之中:“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妖冶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有一对师兄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相爱慕。在女孩十五岁的那一年,他们约定要永远在一起。可一年之后,女孩被一个富商看中,开始的时候,女孩还会反抗,可渐渐的,她便疏远了男孩,因为她说,她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芜星的眼神悠远而放空,整个人的周身都包裹着一股寂寥的气息。妖冶看着他,皱了皱眉。从古至今的爱钱,只要沾上了钱,都会变得不纯。可这就是人性的选择,既然那个女孩为了钱要离开,那就只能说明她不值得那个男孩等。“在她嫁人之后半年,她又去找了男孩,说她想通了。钱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爱情才是。男孩没有半句怨言,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算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也可以既往不咎。”妖冶一诧,为他的“既往不咎”。若是她,就一定做不到。“富商派了人去追捕他们,甚至请了武林高手前去暗杀那个男孩。不出两天,他们就被富商抓到。富商威胁男孩交出家传的和田玉,否则就将女孩杀了,男孩担心女孩,只好将和田玉给了富商,却没想到,女孩自始至终都站在了富商的身边,冷眼看着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女孩回来不过是她与富商的一场阴谋,而目的,就是他家传的和田玉。”“那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你吧?”妖冶叹了口气。芜星虽然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妖冶沉吟片刻,抿着唇问道:“你身上的旧疾,是不是也跟那个女孩有关?”芜星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只说到这里,就被她猜到了他身上的旧疾与这件事有关。“富商不想女孩与男孩有任何牵扯,女孩为表决心,亲手给男孩喂了毒,亲手给了他一剑,然后,亲手将他打落悬崖。”“芜星……”妖冶舔了舔嘴唇,轻唤了一声。她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些事来,可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模样,到底是真的过去了,还是他掩饰伤痛的方式?“放心,我早就没事了。这些往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个故事罢了。芜星,人如其名,无心。”“所以你不再相信爱情,不愿意接受蓝衣?”芜星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不喜欢她。”妖冶沉着眉目摇了摇头:“既然你不相信爱情,为什么要让我相信?”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若是受了一次欺骗就不敢再相信爱情,那才是你这一生最大的缺憾。不要让别人的错误影响你的一生,不要去为别人的错误负责。只有你过得比伤害你的人更幸福,才能让曾经的伤害烟消云散。”说罢,妖冶就起身离开了。她不知道芜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可她看得出,虽然他嘴上说不喜欢,可他对蓝衣确实是不一样的。否则的话,他大可以用那种与其他人相处的淡然和蓝衣相处,可是他显然做不到。就算刻意地冷脸相对,可若非那人在他的心目中不同寻常,他又何必用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态度刻意去将人赶走呢?只是,不知何时,他才能看清这一点。芳菲殿的宫门口。百里云开微眯着凤眸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在黄色宫灯的映着下显得有些飘渺。妖冶心里的气在看到他的刹那,顿时就全消了。有这么一个她爱着也爱着她的男人,站在家门口等她回家,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就连这孤寂的冬日,好像也变得暖意融融。看到她身影的瞬间,男人提步走了过来,白袍轻荡,优出尘。“怎么那么晚才回来?”男人一边问,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妖冶披上,“还生气吗?”妖冶吸了吸鼻子,摇头:“生什么气?反正喜欢小狗的那也一定是狗。”男人不意她会这么说,愣了两秒之后,轻笑出声:“怎么一下子心境就变得那么好了?”妖冶轻嗤了一声:“本郡主从来都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好吗?”“是是是……”男人搂着她的肩朝里面走去,嘴角的笑容潋滟璀璨,“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朕的问题了吗?怎么出去了这么久,不冷吗?”“碰到芜星了,聊了一会儿。”“哦?你们很熟吗?”妖冶直接无视了男人话中酸溜溜的意味,反正无论她跟哪个性别为雄的说句话,这男人都会这幅模样,幸好她已经练就了习惯性过滤的本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妖冶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你怎么那么喜欢穿白色?”好像最近他除了上朝的时候会穿龙袍,就再也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袍子。百里云开被她问住,眼神微闪,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妖冶呵呵地笑出声来,眼角处也漾着愉悦的笑意,将男人按在红木椅上坐下,自己也刺溜一下坐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轻喃。“你该不是因为我上次说你穿白色最好看吧?”男人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恩……一定是这样的……”话未说完,就突然被一股大力钳过下颚,蛮横地将她的头转了过去。男人发了狠地吻着她的唇瓣,让她不禁想到白日里被他“惩罚”得两眼冒金星的模样,推拒着想要求饶,可男人哪里还会给她说话的机会?趁着她张嘴的间隙,火热的舌直捣黄龙。“皇上,红枣薏米粥热好了……呃……”小安子不合时宜的闯入成功解了妖冶的围,却被某个饥渴的男人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小安子手足无措地端着手中食盘,一脸的委屈。怎么一进来就看到那么限制级的画面呢……可明明就是皇上自己说的,看到郡主进来的时候就去将事先做好的红枣薏米粥热好端来。他这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做了,怎么还是被瞪呢……虽然他的确是有意无意地破坏了某些好事,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皇上会一天到晚不分场合地就……妖冶连带着晚膳时这小太监骂她“小畜生”的话也忘了,深表感激地看着小安子,朝他招了招手:“快拿来,正好我饿了。”某个男人还是黑着一张脸。摆完那红枣薏米粥之后,小安子更加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幸好妖冶大度地挥了挥手:“你快回去睡吧……”小安子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百里云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妖冶:“他睡了,朕怎么办?你是打算留朕在这儿过夜?”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抓起桌上的那盅薏米粥盛了一碗,她再次无视男人的话,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还时不时满足地喟叹一声。成功看到男人的脸又黑了三分,妖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吃过的碗递过去:“你是不是也饿了?”男人哼了一声。“真的很好吃哦,快来一口嘛……”妖冶大方地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边,撅着小嘴,“啊……”那模样,十足十地哄孩子。偏某个男人还就是吃这一套,脸色虽然还是黑着,却配合地张开了嘴。在妖冶满意的浅笑中,他却一把将她拉过,薄唇缓缓地覆上了她的,一手端过她手中的玉碗搁在了桌上,将口中的甜粥渡到了她的口中。所幸这回,男人没有太过为难她,很快就将她放开了。妖冶一边鼓着腮帮子咽下嘴里的东西,一边气呼呼地瞪着他,用眼神抗议自己的不满。熟料男人非但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一脸真诚:“朕不喜欢吃甜的。更何况,朕只是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每次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哪句不要脸?”妖冶觉得再多跟他说一句,她的肺就要炸了,索性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拿过碗开始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