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救救紫衣……紫衣是为娘娘做事啊……”“事情没办成,倒是惹来一身骚!”张如月啐了她一口,捋了捋宽大的宫装袖袍,凤眸微微上挑,“所幸本宫也不惧她们看到,反正只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只要没有旁人作证,就算那百里冶指认你,皇上也不会信她!”“谢娘娘!谢娘娘!紫衣以后一定不会再出这种差错!”张如月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看到她:“下去吧!”昨夜是最好的机会,被紫衣那个死丫头错过了。以后要想对百里冶再下手,恐怕比登天还难。别说皇上一天到晚往芳菲殿跑,就算皇上不在那里,听到点风声只怕也是会赶过去。看来,得想别的办法对付那个女人了……芳菲殿。妖冶听宫女传报芜星求见的时候,微微一诧。蓝衣不欲见他,板着脸对妖冶摇了摇头:“若他找的是你,便放他进来。若他找的是我,那就让人告诉他,我不想见他。”妖冶紧了紧眉,知道蓝衣喜欢了芜星许久,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他们之间的一个契机,略一思衬,就对前来通报的宫女道:“带他进来吧。”蓝衣差点没从**翻下来,一脸愤愤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蓝衣,总要面对的。不管结果怎样,好歹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当是为你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说完这句话,妖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蓝衣面无表情地躺在**。她想,或许妖冶说的也对。该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点了。男子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蓝衣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初见他时,淡金色的光晕为他镀上了一层神祗一般的光芒,让她再也移不开眼。随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蓝衣眼中的情感却一寸一寸地褪去,最终,只剩一潭枯竭的死水。“蓝衣。”男人抿了抿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停在了那里。“你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蓝衣轻嗤,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般“状似无意”。从来都只有恋慕与崇拜,从来都是她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团团转,从来都是她不问他需不需要就去做一些无谓的事。男人眸色一痛,喉结微微滚动:“你怎么会这样认为?”“那你来干什么?”蓝衣呵呵一笑,可本就平静的眼中却是一片死寂,“我这座小庙,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若是有事,你就快说。若是无事,你就快走吧。”“蓝衣,我只是来看看你。”“我有什么好看的?”蓝衣颇为嘲讽地扬了扬眉梢,“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或者,你是想来欣赏一下我断了一臂的模样?”芜星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边,成功看到女子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他伸手触了触女子的脸颊:“蓝衣,你可还喜欢我?”蓝衣呼吸一滞,眼波微微流转流转,她差点没哭出来:“你果真是来看笑话的。”“不是!”芜星急着否认,一不小心就握上了她的手,掌中温软的触感让他心口一颤。“不是?”蓝衣哂笑出声,“难不成你是因为同情我怜悯我,打算接受我的感情了?”“蓝衣,不是同情,我只是……”不等他说完,蓝衣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芜星本想将劝她不要乱动,可见她执意如此,只好伸手扶了她一把。“你只是什么?”蓝衣挑了挑眉,眉梢中流露出的尽是嘲讽的意味,“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男人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他不自然地别开了眼。蓝衣的话却还在继续:“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先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吧。”芜星一怔,又重新看向蓝衣,点了点头。“我喜欢了你太久,久得我早就已经没了继续的力气。”芜星一震,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蓝衣忽的咧开嘴露出了一抹艳绝的笑容,似是如释重负,似是归于平静:“自从那日在太医院被你狠狠咬了一口,我便决定,等那道牙印消失的那天,便是我终结对你的感情的那天。”“蓝衣……”芜星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伸手想去拉女子的右手。蓝衣像是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一样,顺从地将手伸出去,顺从地任由男人来来回回地端详。始终没有那道牙印。“别找了,你那日咬的是我的左手。”“蓝衣,不算,这不能算!牙印不是自己褪去的,不能算……”男人扣着她的肩胛,右手触及她左边那空洞的一角时猛地一颤,只好改搂着她的腰肢,“蓝衣……不算……”“芜星,你怎么了?”幼稚的话语怪异的姿势都让蓝衣止不住发笑,“这不像你。”是啊,这不像他!他也觉得不像,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能怎么办呢?从知道她受伤昏迷、知道她断手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不可抑止地抽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心疼的感觉了,他以为他今生不会再有,却没想到,一直以来在他身边被他强硬推开的这个人,会装满了他的心。她多么强硬地以一种高调的姿态闯入了他的生活,现在怎么可以不言不语地就要走?“蓝衣,能不能……”“不能!”没等他说完,蓝衣就口气咄咄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管你现在出于何种心态来找我,是同情也好、想通了也罢,我都不想再继续了。今天见你,只是想为我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喉结微微滚动,芜星抿着唇深深地凝视进她的眼底深处:“蓝衣……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说不可以你就不抱了吗?”蓝衣斜了他一眼,反问。芜星想了想,还是摇头,生怕弄疼了她,动作轻柔地倾身过去拥着她。“不……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抱抱你。”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继续喜欢你。既然你累了,剩下的日子便由我来爱你。龙吟宫。百里云开微垂着眼脸,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眼神悠远放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小安子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打搅了他,却又不得不去打搅他:“皇上,夜深了,不如……”还未等他说完,男人便沉声打断:“昨夜的事查得如何?”“回皇上,还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眼看男人的脸上更加难看,小安子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皇上,这才一日的时间,奴才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的。”话是这么说,可到底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他也不知道。按说郡主平日里也不会结下这种仇家,更何况是在宫里,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胆子那么大前去芳菲殿刺杀?最近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让他这个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的人也看不懂摸不透。就在皇上纳妃的夜间,郡主所住的芳菲殿竟会遇刺!而郡主最喜欢的那个丫头竟然还为救郡主而死!哪怕是帝王封了那丫头诰命夫人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郡主短期内恐怕是不会原谅帝王了……而帝王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男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沉痛地阖上了眼。“皇上,不如奴才伺候皇上就寝吧?”怀揣着一份忐忑,小安子轻声问道。“好。”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有拒绝,难得的好说话。小安子又惊又喜,走上前一件一件地替男人褪去了衣衫,正要熄灯,却被男人阻止:“由它亮着吧。”“是!”小安子作了一揖,准备退下,“奴才告退。”行至门口,男人却似呢喃似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说朕要怎么做,才不会错呢?”等了许久男人也没有再开口,小安子站在门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诺诺地喊了声:“皇上……”“退下吧……”翌日。作为后宫第一人,张如月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出来在这御花园走一遭的,也好让那些不认识她的长长眼,免得到时候又说什么帝王的真爱是那汝南王府的郡主!极寒的天里,御花园却是盛象不衰。那姹紫嫣红的色彩皆堪比春日的百花夺目,唯一的区别,也许是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璀璨之中风华不减,空灵更甚。张如月扬手欲采那异域芳华,然手才堪堪伸了一半,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随风灌入耳中:“如妃娘娘果真是好兴致,这般冬日也不忘在御花园里闲逛。”熟悉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她的心口扎了一根细针,难受得紧。幽幽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款款转身,洁白的羽衣随风轻扬,无暇的狐裘紧紧裹着那玲珑身段,面目含春,两颊红艳。“郡主的兴致不也好得紧,起码本宫还是在自家闲逛,郡主却是跑到别人家里来闲逛了。”妖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置可否。红衣依旧似火,仿佛要燃尽这千里冰封,可惯来皓洁的面容却透着一股几欲飞仙的病态。倒是紫衣一脸挑衅地看着她,一副能耐我何的表情让人心头的怒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妖冶羽睫一扇,下颚微微扬起,莲步缓缓地朝她移了过去。“本郡主倒是也想走啊,可惜皇上留得紧,本郡主即便是想走,也一人难敌那芳菲殿外的众侍卫啊。”好不嘲讽!张如月的面上立刻闪过一抹难堪,也许别人还不了解,可她又怎会不知那帝王心中的人究竟是谁。紫衣见她脸色不好,精致的小脸顷刻扭曲,咬牙恨恨地道:“你这女人有什么好狂妄的!如妃娘娘乃皇上这后宫的第一人,与你相比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别说的皇上离了你就不行似的,若真是如此,又怎么会任你进宫那么久也没个位份什么?依我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皇上逐出……”“啪……”一声清脆的耳刮子,打断了那咄咄逼人的话语。啊!身后的宫女太监皆是哗然。郡主这是公然与如妃挑衅宣战了啊!但说来倒也确是奇特,帝王每每见了郡主,便似迷了心智似的,怎的这回却是如妃先行上位?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也难怪郡主这般气愤了!紫衣愣了两秒,被打偏的的脑袋立刻转了回来,却是铺天盖地的怒气无处发泄,玉手一扬,当即就想还她一个巴掌。妖冶不躲不闪,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无波无澜,气势却有着惊人的威慑力,让人一看着她,就再也下不去手似的。紫衣的巴掌还顿在半空,张如月抿了抿唇:“紫衣,不得对郡主无礼。”“娘娘,明明是她先行挑衅。如今娘娘已是妃位,到底也是个皇家的人,难道还怕了她这个臣子不成?”紫衣不满地叫嚣,愣是没把对面的女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