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想听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那些老匹夫,你让我怎么办?我又没有女儿在这宫里做你的妃子,哪儿有立场在他们中间掺和一脚?”见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嘲讽:“平日里那些人看着我都是毕恭毕敬讨好不及,可今日却是能避则避,见我过去简直像是避瘟神一样远远躲开。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真有办法,你要我怎么与他们开口?”南宫萧始终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说完,他沉了声音,面容严肃:“枫溪,连累你了……”“喂,我可不是要听你说这话!”枫溪大嚷,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大声嚷嚷与那副爱炸毛的模样,“虽然你不娶我妹妹是你最大的损失,可我也不能因此怪你不是?”男人被他跳跃的思维完全搞混,一时间只得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现在与我说这个做什么?该不是到了现在你还没死心吧?”“当然不会!”枫溪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就算那死丫头还不肯放弃,我也绝不允许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后宫那群女人实在太过可怕,不管那丫头最终是被她们陷害还是成了她们那副模样,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就算是你,也不愿看到自己从小到大都宠着的妹妹变成那样吧?所以即便你当初没有遇到那个女人,你也不愿娶我妹妹,不是吗?”“自然。你我二人情同手足,更何况那丫头是自幼与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怎么舍得让她进宫来受那苦?”“你倒是会说!我可没觉得你的惜妃受了什么苦!”枫溪突然变了语气。南宫萧哭笑不得:“你今日是非要与我唱反调了是不是?”“皇上,微臣哪儿敢?”话是这么说,可那语气听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幸好南宫萧也习惯了他这幅模样,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他兀自轻喃了一声,突然又扬高嗓音摩拳擦掌地道:“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将那女人废了,再把她打入冷宫!”南宫萧突然眯起双眼,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连你也这么说?你该知道,我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来。”“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无论是月妃的死还是西冷大水一事,全都是那个女人来了以后才发生的。更何况你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唯独只宠她一人,妖妃一说也算名副其实。只要有心之人稍稍煽动,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真的置西冷的所有百姓于不顾吧?”枫溪激动地大吼。“西冷的百姓,是我的责任。”南宫萧神色凝重地道,就在枫溪以为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的时候,他却突然握紧了双拳,一字一句地将嘴里的话挤出来:“可她,却是我的命。”枫溪一怔。当他终于从那如同誓言一般的话语中醒悟过来时,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南宫,你真的是没救了。”回答他的,只有一抹淡淡的却甘之如饴的笑容。南宫萧的脸上神色无比平静,不见了方才那种疲倦不适的感觉,周身洋溢着一种温润清湛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那温暖的气息有着神奇的效果,仿佛再激动的人只要融入进去,就能很快地平复下来。枫溪眨了眨眼,愣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无奈一笑:“真是败给你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枫溪,你可真肉麻!”御书房里明明只有两个人,可第三道声音却又分明传进了耳朵里,还带着一丝狡黠与俏皮,枫溪左顾右盼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明黄的帘布后,却突然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手中还端着一盅不知道什么东西。“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枫溪满脸诧异地指着她,本以为身旁的帝王是知道的,可侧首看他的时候,却见他也是一脸惊讶,于是对那个女人的出现就更为愕然:“你从什么时候哪个地方混进来的?竟敢偷听我们说话,你你你……”威胁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碍于身旁那个男人在场,他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句来,硬是咽了回去。妖冶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看着他一副憋屈得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走到南宫萧身边,乖乖认错:“我是从窗里爬进来的。因为太后让我给你带鸡汤来,我在窗外路过的时候又正好听到你们在说我,便没打扰你们……”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你还正好听到?我看你分明就是偷听!偷听人家说话很不道德你知道吗?还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没打扰我们,你怎么不干脆……”枫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萧一记冷眸扫了过去,沉声打断:“枫溪,够了。”瞧瞧瞧,刚刚还与他哥俩好呢,现在这女人一出现,这男人立刻又把他抛之脑后了!重色轻友简直已经不能形容这男人的中毒程度了!偏偏这时候某个不怕死的女人还在暗处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差点不顾南宫在场就把那女人就地正法了!“冶儿,你都听到了什么?”南宫萧有些紧张地问道。看来他还是不够谨慎,若是她听到那“妖妃”之说,不知会是什么反应……“我什么都听到了。”妖冶一脸平静,瞥了一眼神色愤愤的枫溪,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唇角,安慰道:“可是你放心,我能承受的。这种话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他们自己得不到便嫉妒我罢了,只是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又说傻话了。”南宫萧手抬了一半,似是想拍拍她的脑袋,却像是突然想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不由顿了手中动作,尴尬地看了枫溪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枫溪自觉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一撇,道:“是,皇上,微臣这就告退!”说罢,也不等男人让他起身,他就飞快地出了御书房的门。留下一脸看好戏的红衣女子和神色略有尴尬的帝王。过了许久,气氛有些尴尬,南宫萧方才开口道:“冶儿,你别怪枫溪,他那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唔……”某人故作沉思地想了一会儿,偷偷瞟见男人期待的目光,她才大声笑开,“放心吧,我就算骂他也不会真的怪他。我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他还是自幼陪着你长大的朋友。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他什么?”哪怕她总喜欢讽刺枫溪,可那不代表她讨厌枫溪。毕竟枫溪对这个男人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种人,她怎么可能真的去怪?“你能这么想就好。”南宫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几不可闻地道了声:“冶儿,对不起。”“萧南,我们俩别再互相说对不起了好不好?成天这样,我都快累死了!”她再他怀里咕哝了一句,神色有些委屈,“更何况这件事哪里能怪你?是我一开始做的太过,我不该惹了你整个后宫的女人,现在他们的父亲为她们讨债也是应该的。你又有哪里对不起我?”男人紧了紧那个怀抱,温暖的感觉一如往昔,他却有些害怕的颤抖:“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现在却害得你被流言蜚语纷扰,这便是我的错之一。朝中大臣全都请命要我将你打入冷宫,我却只能以强势的手段镇压,没能从根本上断了他们的想法,这便是我的错之二。”“你够了!”妖冶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愤愤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再说我真的生气啦!”她一脸的急色让他忍不住低声诱哄,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他低低地笑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这还差不多……”似是想起这次前来的本意,她突然出乎他意料地问道:“萧南,西南大水,你可有办法治?”南宫萧蹙了蹙眉,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想要知道这件事,可还是照实以答:“每每大水都是修建堤坝,可西南那一块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般天灾了,是以堤坝早就没了当初的强度,更遑论控制此次那种来势汹汹的洪水。现在的办法,恐怕只能后退几十里重新修建堤坝,而那些被大水冲走房屋的难民,也该经由朝廷出资重新修建新居,派发粮食,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等洪水过后再做进一步的修葺。”妖冶点了点头,垂着眼脸若有所思。似乎从古至今的治水方法都是如此,哪怕聪明如萧南,也只知道修建堤坝。原本她也只是抱着随便一问的态度,想着若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疏通之法,她便也不必卖弄,可是眼下既然只能按照古法来治,那又何妨试试她这新法子?“对于难民的安抚方法确实只能如此……”她拉了他的手走到龙椅旁,将他按着坐了下去,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累极,便伸手替他捏了捏肩胛处。“可对于治水,我却有一个新的想法。”“哦?”原本舒服地阖着双眼的男人突然来了兴趣,睁开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什么想法?”“堵,不如疏。与其将那些水堵在堤坝之后,不如开凿沟渠,将大水引入汪洋大海之中。也省的每每到了大水再度涨潮之时,又要加高堤坝的高度。这样非但对治水没有很大的助益,还劳民伤财,动用了大批人力物力。”看着男人眼中越来越光亮的神采,她就知道自己此举是对的。虽然她对那个治水的确切方法记得不是很清楚,可她相信,只消一个“疏”字,就可让面前这个聪明过人的男子想出绝佳的办法来。南宫萧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充斥着潋滟光泽的凤眸中是一片熠熠的星光,如同漫天星辰那般璀璨夺目。他仿佛是惊叹又仿佛是欣赏,激动地握住女子的双手:“冶儿,你到底是哪里想出来的这种方法?”“别夸我……”话是这么说,可某人却得瑟地把下巴扬到了天上去。南宫萧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高高挺起的鼻梁:“能够娶到冶儿,我可真是三生有幸。”“知道就好!”妖冶得瑟地哼哼两声,从方才自己带来的食盒上取下那盅鸡汤递到他面前:“太后要我给你的。”见男人似乎是要拒绝的模样,她连忙赶在他之前出声:“不许拒绝!”“我先与他们商议治水一事,一会儿再喝好不好?”妖冶想了想,就在男人以为她一定会同意的时候,她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喝完再议!”他只好认命地照做。谁让他这辈子就败在这个小女人手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