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东启只有一妃也并无不可。可就在此时,后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可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却是有点“轩然大波”的味道。妖妃病了!且不知是什么病,似乎不是中毒,也不是身体问题,只是单纯地“病”了!就连神医皓月也无法诊治出其中玄机……百里云开慌了,惊了。他猛地想到那日国师与他说的话……妖妃非但不能为后,且后宫必须有一皇后镇之,否则,非但妖妃身体会日渐虚弱,就连东启的江山也会岌岌可危。他并不是一个信命的人,所以起初,他并不相信东启的江山会出现什么问题。可以说,东启已经是如今大陆最强的国家,而冶儿的身体又一直有皓月看着,更是无病无痛。只是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冶儿竟得了这怪病!难道,预言真的要成真?可是那样,冶儿会原谅他吗?他怕……三日后,百里云开在朝堂宣布立后。众人虽是有些疑惑,却一致认为后位非妖妃莫属,即便是立后,也无伤大,因为后宫本来就只有那一个女人!龙吟宫内的消息却几乎是全封闭,因为帝王吩咐了不准将立后一事告知娘娘。众人皆是欣然同意,因为他们都以为帝王此次立后立的便是此刻龙吟宫的这位,不告诉她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顺便给她冲冲喜,也好去了这许久的霉运,让她的身体能够快些好起来。于是宫人皆是喜庆地将龙吟宫上上下下地收拾了个遍。这一日,妖冶卧在院中的美人榻上晒太阳,脸色有些苍白。那个时常照顾她的小丫头总是带着一脸暧昧的笑意偷偷地打量她,还真当她看不到?“阿玉,你总盯着我笑什么?”阿玉很喜欢这位说话没有架子的娘娘,朝她挤眉弄眼:“奴婢只是替娘娘高兴,皇上这么爱娘娘,娘娘可真是幸福呢!”“怎的突然提到他?”妖冶弯了弯唇。阿玉似是想到什么,赶紧摇了摇头。妖冶却像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一般,双眸微微一眯,就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一样:“快老实交代,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玉一脸无辜。妖冶哪里会信她?“这些日子,我总想着要将龙吟宫的小宫女们嫁出去。看在阿玉你伺候得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择个好些的……”“娘娘!”阿玉惊呼着打断了她,“奴婢说还不成吗?”她扁了扁嘴,神情委屈,“但是这件事皇上吩咐了奴婢们都要保密,所以娘娘便是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可以吗?”得了妖冶点头的保证,她才放心地道:“其实是皇上是打算给娘娘一个惊喜,两日后就要立娘娘为后了!”妖冶一怔。立后?他未与她说过啊……虽然月前他曾表露过这个想法,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反正她对那个虚位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他不提,她便也从未提起过。只是这回,他竟是真的要立她为后了?可是她的身体……也不知是怎么了……“放心吧小玉,我会装作不知道的。”妖冶耸了耸肩安,淡笑。御花园。凉亭中,一袭明黄龙袍的帝王盯着那玲珑棋盘怔怔而望,犹豫妖冶出嫁西冷的那些日子,他也时常在这个地方与芜星对弈,并且总是笼罩在一股淡淡的忧愁之中。芜星看着他,有些不忍:“皇上何不直接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怪皇上的。”“朕不想再让她忧心这些事。她有多讨厌如贵妃,朕是知道的。此事若是被她知道,朕不敢想后果究竟会如何。或许,她宁愿自己一生被病痛折磨,也绝不愿意朕去娶别的女人。”“既然皇上知道,为何不从了她的心意?她看重的东西,只是皇上的情,那皇上又何必为了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去伤她的心呢?”“空穴来风?”男人淡淡地勾了勾唇,抿出一丝苦涩,“若真是空穴来风,朕必是不会理会。可即便朕愿意放下这东启的江山社稷,也没有办法置她的身体于不顾!”芜星叹了口气:“可那或许只是小小的病痛呢?”“连皓月都无法诊治的,也叫小小的病痛?”百里云开轻嗤一声,疲惫地阖了阖眸,恍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哀恸满面,“朕可以拿任何东西来赌,唯有她不行。”芜星一怔。翌日,没有任何征兆地,张如月被放了出来,这一消息,在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后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入了冷宫的妃子,竟然还能出来?非但出来了,另一个重磅炸弹,便是她竟是即将成为皇后的那个女子!所有宫人皆是大惊。帝王日前宣布要立后,所有人都以为即将成为皇后的是龙吟宫的那位主儿啊!怎么事情突然之间又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就如同帝王刚刚登基那会儿,明明深爱此刻居在龙吟宫的那位,可到头来却是娶了别的女人还将她远嫁西冷!难道这一次,又会如同上一次那般?所有的事,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帝王下令,立后之后,妖妃仍是居于龙吟宫,且宫里若是有人将立后一事泄露给娘娘知道,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阿玉大惊——因为,她已经泄露了!可是预料中的罪名并没有降临,龙吟宫虽然被一股极为奇怪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可娘娘的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哀恸之色,笑靥依旧如花,甚至,整个人都比以往更加妖娆了。阿玉这才稍稍放下了一颗心,她想,或许娘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吧……其实不然。妖冶坐在龙吟宫的寝宫内,抱着百里修笙,睫毛淡淡地敛下,安安静静地盯着这个孩子。她想,她可真是偏心。因为她很少抱自家的小女儿,却总该抱着这个儿子。相比之下,百里玉开就更喜欢暖暖那丫头。或许这便是人常说的异性相吸?“笙儿……”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自我解嘲呢?或者说,心根本是已经死了?其实张如月被立为皇后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自从立后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了。犹记得那一晚,她很诧异,那个男人是不会拿立后的事来开玩笑的,不可能在朝堂宣布之后便没了风声啊,遂让蓝衣去打听打听消息。宫人们个个都是三缄其口,似乎生怕出了什么事就会扯到自己身上去,所以蓝衣没有从他们那里知道任何事。可是,偏偏有些事是天注定,就是那么巧,蓝衣碰到了路过吟霄宫的时候,听到里边儿传来抚琴的声音,觉得奇怪,便溜进去一探究竟。也就是在那时候,蓝衣见到了张如月,一身凤袍的张如月!呵……妖冶淡淡地勾了勾唇,或许是伤害太多,让她如今已经无力再去面对这些伤痕,更准确地说,让她在面对伤痕的时候可以淡定如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冶儿,怎么还没休息?”最近百里云开回来的都有些晚,因为他愧疚得不知如何面对她,即便根本没什么朝事要处理,他也害怕看到这个女人的脸孔,所以避之不及。可是今夜,她如何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妖冶抬起头,晶亮着双眸,盈盈一笑:“我在等你啊……”百里云开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立了皇后,你就将我忘了吗?”她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唇,似乎是呢喃的撒娇,却听得他面色大变,她恍若未觉:“其实你回来得这么晚,与不回来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很感谢你回来陪我。”百里云开浑身一震,精致潋滟的凤眸愕然地瞪大,刹那间恍若置身冰窖,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空气与暖意,四肢百骸似乎都被浸入了一股冷彻之中。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他明明下过诛九族的命令,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你这是怎么了?”妖冶惊讶地轻呼一声,“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吗?”就是这样才可怕!若是她哭,她吵,她闹,哪怕她挥剑刺向他,他也不会这样怕!“冶儿,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妖冶弯了弯唇,干净的笑容没有一丝心机,不掺半点杂质,似乎她真的完全不怪他一般。“我……”他想说,他有,他想点头,可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告诉她那件事!他不愿让她去背负那一切。他甚至害怕,她宁愿久病不治也不愿他娶了张如月!百里云开眸光微微一敛,垂下浓而密的眼睫,在眼下那一片地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好了,别说这个了。”妖冶将孩子放在**,而后站起身来将他拢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肩,像极了他以前安慰她时抱着她的模样,“我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不管你有没有苦衷,不管你的苦衷是什么,你都不用告诉我。我不怪你,真的。”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一次又一次地保证。她不介意,真的!因为她再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有何苦衷了……百里云开心口闪过一丝一丝的抽痛,细致得让他几乎找不到令他这般痛得不能呼吸的点再哪里,因而,也根本无法抑制这份疼痛。翌日,吟霄宫。张如月当皇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且还是一个被禁足在吟霄宫的皇后,说真的,她自己都有些想笑。她多想站到百里冶面前去让她看看,看看自己现在有多风光。她生怕哪天有机会可以见到那个女人,所以她除了睡觉的时候,便从来不会脱下身上的凤袍!“娘娘,夜深了,您别等了……”掌事宫女小艺劝说道,“皇上他不会来了……”说真的,她实在是看不懂帝王的心。帝王明明深爱的是龙吟宫的那位,却为何偏偏封了眼前这个女人作皇后?可最荒谬的是,帝王即便是封后当晚,也从未踏入过吟霄宫半步!皇后原本是该住进凤栖宫的,可帝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非但是凤栖宫不让皇后去住,就连吟霄宫的门也不许皇后踏出半步!虽说皇后是冷宫里出来的女人,可皇上不是已经将人放出来了吗,为何要赐予了皇后一个封号之后又将人禁足在吟霄宫不得踏出半步呢?想到这里,小艺竟有些同情眼前这位皇后。“本宫并不是在等他……”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来,那个男人的心有多狠,她怎么可能到了如今还看不清?其实那国师幼年时曾受她祖父一恩,交予了祖父一件信物,说待到他日,但凡张家有何要求,只要凭借信物,便可让他完成一件事。当日不过是祖父随手救的一个人,没想到却成了东启的国师,更没想到,她会有用得到那国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