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又如何?”他眉梢浅扬,带着微弯的弧度,眼底毫不掩饰的戏谑。“……你……”洛倾雪咬牙,听着门外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更是气急败坏,“容——末!”瞧着她这般模样,尤其是那眼神分明是急躁上火却又害羞带怯的模样,当真让他爱到了骨子里,猿臂舒展拦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往怀中一带。洛倾雪一个不查脚下没有站稳只一个踉跄,她双目大瞪立刻惊呼一声,整个人竟是直直地倒在容末的怀中。“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锦笙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姐,您开门啊!”“夫人,你实在不用这般迫不及待向为夫投怀送抱的。”容末嘴角染上三分淡笑,却已经是能令天地失色,那般谪仙的容颜,饶是洛倾雪前世今生两世都看不厌的;趴在他的胸前,好似整个世界唯余他们两人,只有彼此,彼此唯一。“咚,咚咚,咚咚——”听着那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越发着急上火的呼唤,眼神怔怔地瞧着那出落得越发绝美的容颜,在心中轻叹口气,“好了,你要是再赖在为夫身上不去开门,那丫头能把门给拆了。”“轰——”闻言洛倾雪顿时脸上染起两抹不正常的酡红色,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咬着牙,压低了嗓音,“谁,谁要赖在你身上来着,哼;走,赶紧给我走。”说着,双手将容末推到屋子靠院墙一边的窗户旁。容末在心中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你快去吧,那丫头,不错。”“还用你说。”光是感受着容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洛倾雪便只觉得羞怯难耐,他从来都懂的,甚至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吧。“好了,快去吧。”容末朝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洛倾雪却猛然有些,呃,心头陡然浮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看着这般体贴温柔的容末;其实她是明白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润如玉,宛若谪仙,那不过一层用来蒙骗世人的表象;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才能走到一起。转头,瞧着那张让自己前世悔恨,思忆深入骨髓的男子,其实在他面前自己真的没什么好掩饰的了;索性,抬起头,双手唤着他的脖颈,然后蜻蜓点水般在他的侧脸烙下一吻,又飞快地退回来,“锦笙那丫头向来极是知事的,这次这么急促,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先去找她了。”“……”容末怔怔的,本能地足尖轻点,整个人好似没有重量般,轻飘飘的落在窗外的大树上,靠着枝桠愣怔了好久,脸颊被某人光临过的地方还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嘎——吱。”站在门外已然有些着急上火的锦笙瞧着洛倾雪,视线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直到看到她是真的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叹着,“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整个人一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模样。“小姐,您可是不知道;听说凤临使臣今儿向咱们皇上施压,要将九公主交给他们处置呢。”锦笙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了这才压低了嗓音道。“事关国体,凤临太子会这么要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洛倾雪端起锦笙刚送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笑着,“崔管事又送翠竹露过来了?”锦笙愣怔了下,瞧着洛倾雪,呆在自家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她说话的深意;知晓自己刚才说的自家小姐不爱听了,这才有些讪讪的,“是,昨儿遣人送来的,姜嬷嬷让人放到了地窖里存着,我取了些出来刚好泡了今年的新茶与小姐尝尝。”“味道不错。”洛倾雪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淡笑着,“愣着做什么,刚才那么急吼吼的敲门,我还当是家里遭贼了呢。”“可不就是遭贼了么。”锦笙瘪瘪嘴。“嗯?”洛倾雪再次抿了口茶,回味着弥漫口腔的清新甘冽,闻言猛地抬起头,眉头紧锁的模样,“什么意思?”“上次那套衣衫小姐都没穿过两次,那衣衫怎么会破了一个洞,还出现在宋家青茗苑那样的地方;奴婢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小姐您就不好奇嘛?”锦笙瞧着洛倾雪那从头至尾都很平静过的表情,“咱们素瑶居可是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可恶,可恨!”洛倾雪转头瞧着那万里无云的碧空,淡淡地笑着,指着那在微风轻抚下碧波粼粼的湖面,“锦笙,你瞧那湖面,风平浪静,难道你就能保证那下面所有的鱼儿都是一条心的吗?”“小姐,您什么意思?”锦笙皱着眉头。“湖里的那些畜生如此,素瑶居内……又何尝不是如此。”洛倾雪的语气带着感慨,像是说给锦笙听,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怕,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东西……是人心。“小姐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素瑶居内有内鬼?”锦笙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不解。“呵呵。”洛倾雪淡笑着,摇摇头。如果早就知道,那她还能容得那个人兴风作浪吗?只是这么久了,她夜夜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人既然能够接触到她那么贴身的东西,便是在这素瑶居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不会默默无闻到连她都觉得陌生的;可是……她身边的这些人,任是她磨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到底那个人是谁;对她憎恨入骨,甚至不惜以这种方法来陷害她。其实也并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相信罢了。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波澜不惊的湖面,“可是小姐,正所谓害群之马,如果真的任由那个人再在素瑶居内兴风作浪,那咱们岂不是……这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难得咱们锦笙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小姐!”锦笙有些气急败坏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您到底有没有再听人家说什么啊。”“行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洛倾雪嘴角往后扬起淡淡的弧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么急匆匆的,瞧你刚才那敲门的样子,本小姐还以为你抓住那个内贼了呢。”锦笙顿时有些心虚,她低着头,眼神飘忽。“怎地,不会被本小姐猜中了吧?来说说。”洛倾雪眉梢浅扬。锦笙却是脸上越发的不自在,薄唇微微嚅了嚅,而后带着不好意思,“没,没有。”“那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行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呆在本小姐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本小姐还能不知道你!”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倒也没有指责的意思。“……那,小姐,我真的说了啊。”锦笙吞了口唾沫,瞧着洛倾雪那丝毫没有变化的面色,顿时又有些怀疑,她眼神中带着小意,“刚,刚才这屋里,是……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啊?”“轰——”想到刚才那个人,洛倾雪顿时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般;胸口被涨得满满的,带着些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很满足,很甜蜜,又很……感动;他总是这么的贴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皇帝欺人太甚,想必他所安排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不会让她知道的。他从来就是如此,前世不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看到自家小姐的脸色一变再变,锦笙那原本就很是紧张的心猛然悬了起来,吞了口唾沫,张了张口可话还卡在嗓子里,就听到洛倾雪嗓音波澜不惊地道,“哦?锦笙为什么会如此问?”“啊?”锦笙顿时有些紧张,“那,那个……”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有些怀疑,倒是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面前这位少女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独立,变得自主,变得……好像都不像是她家小姐,可是她却更喜欢了;那样强势、那样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小姐,她低着头,只是如果她不是什么事情都瞒着别人,然后全部抗在自己的肩上。如果不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在她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自家小姐手上还有着另外一股力量;所以这也能够证明,自家小姐为什么总是能够将那些阴谋诡计给躲过去吧;其实这样,总归也是好的。可是,最近,自家小姐变得越发的爱独处,有时候分明才刚起床洗漱完毕就将她们几个丫头全部遣走;甚至还,锁门;以往小姐虽然也喜欢独处,可却是从来不插门栓的。洛倾雪自然不知道锦笙心里是怎样的千回百转,只是淡笑着,“好了,别乱想。”“……是,奴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小姐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锦笙深吸口气,仰起头淡淡地笑着,自家小姐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道理。洛倾雪瞧着锦笙那虽然失落却努力保持笑脸的模样,纵然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既然她问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外祖母临走前送了我两个暗卫,平时有事也多让他们去做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云都城内的大家小姐,大家公子们,谁没有一两个守护的暗卫;只是平日里都放在暗处,大家也不会刻意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罢了;至于镇北侯府,那也是因为洛永煦其人而已。锦笙顿时有些了悟地点点头,可随即又低着头对自己的僭越感到些许的愧疚,“小姐,我……”“好了,你也是担心我。”洛倾雪自然是明白的,这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丫头,当真是个傻的。……锦笙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转头瞧着那绿水悠悠的湖面,湖边垂柳随风,依依摆动;绿草如因,虽然已经没有了春日时那样的娇花争奇斗艳,可是这样暖洋洋的初夏,却是最适合出游的。“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情,小姐可都还没有好好出去逛过呢;奴婢瞧着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可好?”锦笙低着头,小声提议道。“说得好。”陡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锦笙猛然只觉得心狠狠地跳了两下,然后转头,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少爷,少爷。”“嗯。”洛青云罢了罢手,瞧着洛倾雪,发现她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点点头,“妹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们,难道哥哥们在你的心里竟是这么的不可靠吗?”洛倾雪摇摇头,瞧着面带不悦的洛青云和虽然面无表情可却也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不悦气息的洛倾寒,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哂笑,“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将你们调走,你们心知肚明,更何况……有外祖母这张护身符,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的。”“砰!”洛青云陡然狠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还敢骗我!”洛倾雪低着头,“更何况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没事?哼!”洛青云很是气急败坏,更多的却是气他自己;明明是打算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妹的,可为什么每次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自己都不在,让她不得不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情;还有那个人,不是明明说好事情已经解决了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在朝议殿进行公审,还是哪样咄咄逼人的审法,如果不是自家妹妹机灵,若是换了旁人的家的女儿,便是在朝堂哪样的地方,早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怎么会那么条理清楚地替自己辩解,甚至还将刑部尚书都说得哑口无言。洛倾雪倒是没想瞒着他们,只淡淡地笑着,“权力,权力,首先要有权才能有力;朝廷觊觎我们洛家的兵权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大哥,哥哥……你们更应该明白,如今的你们,不能行差踏错半步。”那个人,早已经是指望不上的;便是瞧着那日他在朝堂上的表现,洛倾雪对她便彻底死心了;亦或者,他是否也已经开始怀疑,当初孟氏、宋老夫人会出现在宋家别院也是她在其中作祟呢?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不怕让人知道;她洛倾雪便是敢作敢当,他洛永煦呢!“……”顿时洛青云和洛倾寒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今日天气很好,总窝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洛青云知晓,这个妹妹自己是说不过的,不过有些事情,他却不能再任由它那么继续发展下去了;至少那个王德柱,就必须得死。洛倾雪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咱们兄妹三人也许久未一起出游过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看着洛倾雪;“我记得哥哥今儿沐休的,可别告诉我没时间哦。”看着面前那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有月余便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及笄之后,便再不能这么轻易往外跑了,他在心中叹口气,甚至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每每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都避开了他……他们。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两世为人的她何其**,饶是洛青云眼底的那丝杀气很淡,很轻,一闪而逝;可又怎么能躲得过她的眼,她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波动,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没有原谅的余地。只是那两个人,暂时还不能死;至少在她将那个背后的人挖出来之前。想到那个背后之人,洛倾雪陡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她只觉得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让自己整个脊背都开始僵硬了,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妹妹,你没事吧?”洛倾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没事。”洛倾雪摇摇头,“倒是哥哥,瞧着,可是又瘦了;军营那样的地方,哥哥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纵使她身为玄门的掌舵,汝霖的传人;可却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洛倾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点点头,“好。”转头看着这个妹妹,如果不是为了她,这镇北侯府世子的位置,他要来又是做什么;想到前两日军营里被抓出来的两拨奸细,竟然都是为了他而去的;虽然最后都被他抓住,处以军法;但却没能抓出那背后的主使,这件事情洛青云也是知道的,两人之所以会匆匆赶回来,大抵也是想瞧瞧洛倾雪的安危,顺便给某些人一个机会,趁虚而入呢。从镇北侯府出来,兄妹三人,各怀心思。“卖花儿了,卖花儿了!”“喝茶啊,上好的茶,什么茶都有!”“……”云都的街道,一如既往,与曾经的繁华并无二致;兄妹三人,男俊女俏,走在街上,倒极是惹眼;更有甚者,那些姑娘小姐们,更是频频地故作摔跤,然后跌到洛青云的怀里,趁机表白什么的。至于洛倾寒,那身扑哧扑哧散发的寒气,就足够让那些女子望而却步了。“瞧着大哥桃花正艳,可是红鸾星动的预兆?”走进如归楼,掌柜的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将三人迎到无忧阁中,并亲自吩咐侍茶童子好好伺候之后,这才恭谨地行礼退出房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能有这殊荣享受如归楼无忧阁的竟然是我们这平日里低调宛若隐士般的妹妹。”洛青云语带调侃。“呵呵,不过偶然而已。”洛倾雪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崔管事送了一批新的翠竹露过来,大哥和哥哥若是喜欢,妹妹让姜嬷嬷遣人送些过去。”“不必了,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洛青云罢了罢手。他一个男子,虽然爱茶却也没有爱茶成痴的地步;更何况竹园的翠竹露,乃取每次寅时,天地最初的第一批露水;每个月也只得那么小小的两坛;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想要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妨,上次在相国寺我便与清远大师谈好,往后咱们的人可以前往相国寺的紫竹林取翠竹露。”“哦?”洛青云倒是有些好奇,“妹妹与清远大师果然私交甚好。”“这可不是什么私交不私交的问题,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其实她有时候也觉得,这清远对她的态度的确是……起先她曾怀疑过,清远竟然会玄门的独门针法,认识她师父,难道是她两位师兄中的其中一位?可相处这么久,明里暗里试探了不下百回,到如今她却都还不能确定;不过也罢,有些事情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的。相国寺的紫竹林,云都多少达官贵胄想要派人进去取翠竹露,却都被清远拒绝;倒不是因为其他,那篇紫竹林乃相国寺前任主持,清远他师父的最爱;曾经也是对外开放的,只是后来被不知道是谁,大意将火种留下,导致正片翠竹林险些被化为灰烬,自那之后,翠竹林变成了香客的禁地;不过,清远能例外同意她的人进去,倒是让她也意外三分,本来当时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提的。传说紫竹林受佛家香火供奉,取紫气东来的第一线露珠,常年饮用,对身子最是好的;这次崔管事送来的翠竹露里便有好几坛是做了记号的。洛青云淡淡地笑着,视线微转,打量着这无忧阁的摆设,“这瞧着倒不像是茶楼,而是女儿家的闺房了,当真是应有尽有。唔……”他眉梢浅浅地扬着,看着洛倾雪,“妹妹,该不会,这如归楼背后的老板,是你吧?”“大哥,你想多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来没有想过那从商;因为钱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她需要的东西,也不是钱财能拿到的。身为玄门的掌门,想要钱?这世上多得是想要拿钱买命之人,又何苦自己这般辛苦营生。洛青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倾雪,微微笑着,“转眼,当初抱在怀里疼宠的妹妹都成大姑娘了。”“……”洛倾雪顿时有些脸红地低下头。洛倾寒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打量着这无忧阁的摆设,瞧着洛倾雪那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了然,有些酸酸涩涩的,可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可想了想又松了下来,或许他应该努力,再努力一点的。“难得的好天气,光是在茶楼坐着可是无趣,还是出去走走吧。”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也好。”洛青云微微颔首;洛倾寒自然没什么意见。三人顺着街道,脸上都带着温馨的笑容。洛青云与洛倾寒并排而行,瞧着那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洛倾雪并锦笙和华香两个丫头,当真是三个女儿一台戏,瞧着她们那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的模样,可真不像是大家小姐。“小姐,小姐,您瞧瞧这个,真好看。”锦笙指着一排宛若白玉的瓷簪,捏成各种模样,用彩色点缀着,倒极是好看的。卖簪子的是个瞧着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姐,您看,这可是我哥哥亲手捏了烧制而成的,一支只要二十文。”“二十文?”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其中一枚被捏成狐狸模样,尾巴却被拉长了不少,成为簪身的模样,倒是记不起在哪里曾经看到过一样的。锦笙瞧着那簪子的模样,也顿时瞳孔缩了缩,好似她也见过一样的。“小姐,这……这支二十文。”那小姑娘似是有些羞怯。洛倾雪猛然回过神来,“这些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吧,华香付钱。”“您,您都要了?”那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地将簪子都卖了出去,还有些磕磕巴巴的。“嗯,有什么问题吗?”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没,没有。”小姑娘很是开心地将所有的簪子全都包在一个简陋的木盒子里,然后递过去的时候,耳朵还有些微红,“我,我们买不起好看的锦盒,所,所以……”“不妨事。”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一共五十七支,给,给一两银子就好。”那小姑娘倒是极为大房,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摇摇头,从华香手里取过两锭碎银子,“这簪子我很喜欢,拿着吧。”“不,不要,这太……太多了。”小姑娘倒是几位淳朴。“砰——”小姑娘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陡然就听到一声巨响,原本小小的摊铺被打翻在地,“太多了是吗?小荷花儿,我说,你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嫌多了就都给大爷就行了。”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洛青云和洛倾寒也上前一步将洛倾雪护在身后。她转身,瞧着不远处,近十名同样高大强壮的男子,张牙舞爪,那些摊贩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地拿出银子陪着笑脸将人给送走。小姑娘死死地捏着两锭碎银子,“不,不,张大哥我求求您,求求您,这是给我哥买药的救命钱,求求您,明天,明天卖了簪子我一定凑钱给您,求求您了,张大哥。”“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没听见人家说这是救命钱吗?”华香出身江湖,也曾是热血儿女最是看不得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当下就站出来。“哟呵,有人出头了,不错嘛。小荷花儿。”那被唤作张大哥的男子顿时朝着华香邪气一笑,“既然你要出头,那你就替她给了这钱不就行了?”“给,我给你妈个屁。”华香当下揉了揉拳头,一拳朝着那张大哥的眼睛打过去。“咚——”只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原本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那张大哥也是闹了,在这条街上耀武扬威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他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打老子,老子要你的命!”“大哥,你没事吧,大哥。”“大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老子上,把那小娘们儿拿下,到时候让老子玩儿高兴了,让你们也乐呵乐呵!”“是,大哥。”“……”瞧着那猛然围过来的一群人,小姑娘已经哆哆嗦嗦,“张,张大哥,钱,给,给你,求求你,饶了他们吧,求您了!”“呸!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张大哥一把拎起小荷花儿往旁边一扔,洛倾雪也有些看不下去,看着小荷花落在地上,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她咬着牙。华香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姐,我……”“不妨,这种人渣败类,给我好好的教训。”洛倾雪沉着脸,如果那个人光是收保护费那还没什么,毕竟民间有民间生存的法则和规矩;但瞧着这些人嚣张的模样,就知道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既然是让她撞上了那便当是替天行道了。见自家小姐开口了,华香顿时像是被解开了枷锁的猎犬,双手灵活地揉了揉,在近十人的围攻下却丝毫不落下风,不一会儿那些人便纷纷倒在地上。华香一只脚踩在那什么张大哥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张大哥再也嚣张不起来,反而不断地求饶着。“怎么,不是很嚣张吗?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华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想让本姑娘陪你玩玩儿,哼,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儿。”那邪气凛然的模样,饶是洛倾雪都没有见过这般冷厉嗜血却偏偏又冷静得像是无情般的华香;只见她狠狠地抬起一只脚,朝着那个张大哥的胯间,然后狠狠地用力。“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整个云都上空;在场所有的雄性生物都不由得身子微微颤了颤,不着痕迹地用面前的东西遮挡住自己的某样东西。“你,你……”张大哥双目崩裂,面色扭曲,那痛苦的模样看着华香很是不可思议。“本姑娘这叫做替天行道!”华香昂着下巴,转头扫着倒在地上,或捂着胸口,或捂着小腹的其他人,那些人赶紧打了个打哆嗦,跪倒在地,“女侠女侠,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都给本姑娘滚!”华香沉声。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斜睨了眼那张大哥的股间,啧啧,除非师父重新活过来,只怕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就算是她和两位师兄,只怕都没有这个能耐呢。“小姐。”华香耍完了威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在天机阁,而是……顿时硬着头皮讪笑着,“小姐,那,那个……”“咳,咳咳。”洛青云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地咳嗽两声,“时间不早了,妹妹,我们还是回去吧。”洛倾雪转头看着那原本摆摊的众人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行,也很是有些无奈,“行了,回去吧。”“走这边。”瞧着洛倾雪的动作,洛青云猛然拉着她的手腕,朝着与镇北侯府相反的方向走去。洛倾雪起先有些疑惑,不过随意又了然。他们出来虽然是便装,又披着幂离,但到底发生这种事情情非得已,只是那些人,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那枚簪子实在是太过奇怪,那种熟悉感,让她只觉得有些莫名。“妹妹,你怎么了?”**地察觉到洛倾雪的情绪有些不对,洛倾寒停下脚步。“没什么。”洛倾雪抬起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洛倾寒顿时心沉了沉,竟然胆敢破坏自己宝贝妹妹的好心情,想着他那原本清澈的眼底顿时染上了三分暗色……他们,都该死。刚回到素瑶居,洛青云和洛倾寒就借口离开;而洛倾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在意他们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小姐,您怎么了?”锦笙有些担心地瞧着自从刚才街上出事之后就一直呆呆愣愣的洛倾雪,语气带着十足的担忧;眼角还狠狠地瞪了华香一眼,肯定是这个家伙太剽悍,吓着自家小姐了。华香也自觉失理,缩了缩脖子。刚才回来的时候,齐悦、秦霜、漱玉她们三个已经轮流批评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只要开始打架身体就会自动进入另一个模式;这一点齐悦、秦霜和漱玉可是深有感促;别看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当真打架认真起来,那可当真是不要命的。身为杀手,便要随时做好被杀的觉悟;她们前二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那是他们的信仰,活着,只要活着;然后让对方死。洛倾雪却有些恍然,抬起头望着锦笙,笑笑,“没什么,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锦笙眉头紧锁,转头朝着华香她们摇摇头,示意她们离开;漱玉拉着不肯离开的三个人走出房门,之后,华香还倔强着,“你干什么。”“你呀!”漱玉狠狠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难道忘了阁主的交代?”“自然没有。”华香瘪瘪嘴。“没有最好。”漱玉冷声,“小姐是阁主的救命恩人,你看看小姐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你,你说你……你难道就不能用文明一点的方法?阁主教的东西难道你都记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华香,“……”“想要让他不能人道,断了他的子孙根自然是好,但你能不能稍微文明那么一点点,直接断了他的脊椎不是更简单?”漱玉戳着她的太阳穴,只是这话却让已经回过神来的洛倾雪不由得对漱玉这个瞧着温婉沉着的丫鬟另眼相待。断了脊椎,这才是更残暴的好伐?不仅让人家不能人道还半生不遂,她现在都有些好奇,她们口中所谓的阁主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出这四个奇葩?看来那平日里瞧着清冷的齐悦,寡言的秦霜也有她们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呢?“小姐,你没事吧?”锦笙抿着唇,“奴婢已经让银珂煮了安神汤,您用一点然后去歇会儿吧。”“没事,对了我们今天买的那些簪子呢?”洛倾雪摇摇头,淡笑着。“都在这里了。”锦笙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那个简陋的木盒。洛倾雪含笑从里面取出那只狐狸的瓷簪,拿在手上细细的把玩着,记忆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枚这样的玉簪。“锦笙,瞧着,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锦笙顿时心里“咯噔”一声,眉宇微微颦蹙着,“是瞧着挺眼熟的。”“我有这么一枚簪子吗?”洛倾雪终于问出自己心头的疑问,事实上自三年前开始她对自己的那些首饰便没有怎么在意过,容末每年都会让通宝斋的掌柜送来一批;纵然云静安已经不在云都,兰师傅仍然每个月按时送自己新制作好的珠钗翠环过来;还有府上每个季度的份例。只是为什么,她独独会对这样一枚簪子感到熟悉呢。锦笙眉头紧锁,“奴婢记得应该是有过的,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找找。”“也好。”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只是她们都不知道,在她们离开之后;原本还表现得一副小心翼翼、痛哭流涕模样的小荷花却是眼角飞快地闪过一抹厉色,然后三两个闪身趁乱直接消失在大街上;那样灵活的身影,却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样,事情进行得如何?”城外的一个破庙内,小荷花单膝跪地,垂首,“启禀主上,那平安郡主果然一眼看中了那枚小狐狸的簪子。”“哦?”身着黑色长裙,瞧着应是女子模样的人背对着小荷花,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些许的不屑,又好似丝毫不意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