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默然无语,只在眼底滑过一抹欣赏,他看中的女人,就该这么聪明。樊雅凝眉。如果不是奉何华,又是谁?她早些年虽然肆意妄为,但除了追逐容浔这件事做的过火了些,其余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杀人栽赃这种大事还算不到她头上,所以这次的目的不会是她。樊家势大,就算真的成了事,就算是伤筋动骨,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旆。但是……樊心出事,最伤心的会是容浔,容浔如果出手,能力再强,在樊氏这样的大财团面前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她霍然醒悟,“这件事针对的是你。”“嗯?”容浔淡笑,头也没抬仔细替她擦着手,“那你觉得是谁在针对我?谁最想要我死?”口气闲散的没有一点情绪,云淡风轻,像是在考校。容衍细长凤眸一闪而过的精光,薄唇微动,却没说什么,看向容浔的眼神里滑过一抹不屑窠。想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办法一点一点的把樊雅带入他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容浔还真想得出来。不屑归不屑,望了望因为专注思索而显得格外精神奕奕双眼异常明亮的樊雅,容衍不得不承认,樊雅身上有种寻常大家闺秀没有的韧劲,她不是那种甘于被养在深闺不问世事的娇贵女人,她越强大,越美丽。既然她想让自己强大,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直面蝇营狗苟与不能言诉的黑暗,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而那些她最需要学习的东西,他是没办法教会她的。不是他的阅历不够,只是,那些黑暗沾染了太多血腥与肃杀,她不该沾染,她只该坐在明朗温暖的阳光中,运筹帷幄,却不涉任何黑暗。樊雅没有察觉到身边两个男人眼底的风起云涌,沉下心仔细思索。容浔的存在,阻碍的只有是容家人利益,容浔再怎么不逊,到底是容家的骨血,容老爷子跟容闳,绝不可能看着目前唯一能成气候的继承人出事,算起来只有奉何华母子,奉何华不会做这种蠢事,容沣还在牢里,手腕应该不会伸那么长,算来算去,只有那个算起来最不可能的可能。蓦然间新婚第二天早上容恬对容浔敬畏躲闪的态度跃上脑际,樊雅目光一凝,震惊脱口而出,“你到底对容恬做了什么,让她不惜一切代价要除了你?所以,那个什么康什么的,想要对付我也是因为容恬?”堂堂容家千金小姐,居然跟那种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物牵扯在一起,还胆大包天的想要动手杀人!而且是用这种看似精明实际上愚蠢的办法!她还不如直接请人杀了容浔来的干净利落,容恬性子浮躁,完全不是那种会使心机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很正常。只是不知道,容恬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容浔微微挑眉,眼底赞意更深,唇角微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低沉的嗓音里也含了点笑,像是在**着人上钩,“想知道?”樊雅不假思索,下意识就靠过去。她对解密有一种天生的兴趣,况且她也已经解密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不知道真相,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们可以走了没?时间也不早了。”一道带笑的声音,旁边突然响起。伴着声音的,还有扣在她手腕上稍显冰凉的手。樊雅下意识一缩手腕,躲开容衍的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指还抓在容浔手上,而且她跟容浔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她心头一紧,本能往后一退。身体是往后退了,但右手腕还被容衍扣着,左手被容浔抓着,仿佛成了两个无聊男人争抢的娃娃,而且……她有些不太敢看容浔,转头狠狠瞪了眼凑热闹的容衍,“给我放开,而且我不需要你送我过去。”你凑什么热闹!“可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去我会很没面子的。”容衍挑衅瞟一眼容浔,一切都如他所愿,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一点?容衍唇角勾笑,故意低头凑近,无辜的眨了眨眼,用只让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柔情款款的低道,“那边太危险,我担心你。”樊雅嘴角抽了抽,想也不想扬起手拍上容衍那张俊脸。她本意是想用手指点开容衍的,没想到容衍俊脸突然往前一凑,她的巴掌就直接抵在男人的脸颊上。容衍声音压的更低,在她耳边快速道,“这么容易就放弃抵抗了?男人是个贱东西,太早得到就不知道珍惜了。”樊雅一愣,忍不住皱眉瞪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忙的瞪人,一时间也忘了把自己的爪子从容衍脸上挪开,容衍突然诡秘一笑,突然侧脸,微凉的嘴唇在她掌心突然轻轻一碰,啾!樊雅眼眸倏地圆睁,想也不想赶紧收手,但她的速度快,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啪一声,她贴在容衍脸上的手腕被人自半空中牢牢扣住,浑身散发着震怒气势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身后,单手抓着她的手腕,长眸微挑挑出毫不掩饰的不悦,虽然他大概猜出樊雅类似不想靠近他的鸵鸟心态,他也尽量克制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实在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嗯,打情骂俏?嗯?当他死了么?樊雅抽了抽手腕,没抽出来,恼怒抬眼,“放手!”抓的她好痛!“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容浔单手搂住她的腰,危险俯身,因为动作身上黑色风衣微掀,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樊雅眼光一跳,忽的想起昨天他那件被剪开的衬衫以及衬衫上的血渍,昨天跟大哥又打了一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动摇,挣扎的幅度也小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才要以更冷漠的态度逼他放手时,蓦然发现容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边,一脸揶揄,似乎是算准了她不会出手。虽然她明知道容衍是故意的,但是……她看了眼因为她放弃挣扎而不由自主露出浅淡笑意的容浔,一股恶气突然上涌。他就是吃准了她不会出手?她眸光倏厉,胳膊肘猛地下抵,直直抵向容浔已经受伤的腰侧!容浔眼皮一跳,猝不及防之下本能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险险躲开那一记悍厉的胳膊肘。樊雅迅速后退几步,退到他一手没办法抓住的安全地带,漠扫了眼一旁看戏的容衍,“我在车库等你,你快点去换衣服。”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骄傲的像个女王。容浔目送女人骄傲的身影,脸上浮出一抹苦笑,低头看向自己因为用力过度明显伤口绽开的腰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冷漠的眼神逼迫向一脸揶揄的容衍,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碍眼的家伙扫出门。“被揍的感觉怎么样?”容衍不急着换衣服,双手环胸,眉开眼笑幸灾乐祸。容浔压住腰部窜升起的痛感,漠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总比你连被揍的机会都没有来的好。”“我可没有找虐的习惯。”容衍似笑非笑,“这种被人揍的习惯还是交给你吧,我还是十分乐意你挨揍的。”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扬手,一样东西直接冲向容浔面门!容浔伸手一握,低头一看,异挑眉。然是一串钥匙。“告诉樊雅,我为她那件衣服忙了三天三夜,最后居然给她毁成一块破布,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容衍懒洋洋的侧过身,晨光正好,从来都俊美风情的男人笼在晨光下突然间丰神俊朗,细长凤眸里全是浅淡笑意,“在我生气阶段,我不想看见她。”容衍偃旗息鼓的太快,退让的太果断,饶是容浔都微微睐眼,深深目送容衍潇洒的背影,暗海似的长眸里滑过一抹了悟与不屑。他淡淡哼了声,转过身。他的女人,不需要别人来退让。别墅二楼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正灿烂的晨光直接洒落进来,暖暖照在窗边一身黑色睡衣端着咖啡的男人身上,却照不进他稍显有些冰凉的心里。他居高临下,看着停在车库前面一动不动的玛莎拉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里面应该是起了争执。玛莎拉蒂一动不动,他也站着没动。片刻功夫,玛莎拉蒂缓缓开动,驶出院子。他依旧站着不动。又过了片刻,他动了动,目光落在街尾一辆突然发动的车上,还有一辆车停在旁边,似乎没有发动的意向,细长凤眸里一瞬而过的凌厉!望着那辆车尾随着玛莎拉蒂后面消失在街角,他才慢慢啜了口已经完全冰凉的咖啡,过于苦涩的滋味让他不悦蹙眉,手一抖,就要从二楼泼下去。墨黑色的**在杯子里晃了晃,又重新收了回来。那个女人一堆规矩,如果给她知道,说不定要絮絮叨叨唠叨很久,嫌弃他乱扔垃圾。大家闺秀什么的,实在是无聊透顶。懒洋洋的将咖啡杯稳稳放到桌面上,他掰了掰手腕,精致俊美的脸上布满兴味的笑容。装了那么长时间的乖乖好学生,似乎,现在总算有点事给他做了啊。手腕一撑,他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跃下,动作锐敏非常,仿佛生活在都市里的猎豹,有着一身绚烂而华丽的皮毛,直向他的对手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