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站在他身边的瘦高男人皱眉看了眼不远处的闹剧,心里微微懊恼。他本来以为……有心想要劝人离开,但首席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劝说反而落了痕迹。“你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专心看戏的男人突然侧头,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勾起,弧度完美窠。瘦高男人惊了一跳,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微微踌躇了下,“不到十年。”“时间也不短,怪不得你觉得他想在这里办甜品宴。”他又问,“听说这地方也是你选的?燔”“不是,是星选的。”瘦高男人急忙否认。男人一笑,“我就说,以你的谨慎,怎么会选择这个地方?”瘦高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间,男人又问,“你中意的,就是那边那个女人?”今天的变数太多,瘦高男人反而犹豫了,停顿一瞬,他慢慢的道,“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又有孩子,很符合我们这次的选择。”“是么?”尾音微微上挑,有些慵懒的意味,又仿佛即将清醒的猛兽,懒散却又危险。“是。”“我要亲自看看。”男人直起身,瞥眼过去,“待会让她来我房间。”瘦高男人怔了怔,眼底瞬间露出狂喜。虽然波折太多,但最后殊途同归,居然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忙应了声是,男人已经转过身,懒洋洋的往房间走,“我要休息一会,没有大事,别吵我。”“是。”瘦高男人才要转身去安排,突然听见男人声音从远处飘来,似意味深长,“原来潋滟红裙,也别有一番风情。”瘦高男人怔了怔,抬眼看向场中对峙的两个女人。一个白裙如雪,一个嫣红如血……沈晏看着下属一个个空着手进门,眉头拢的更紧。手机突然响起,关眠走到一边接电话,接完之后急忙走过来,“沈先生,康天齐问你在哪?说要商谈堂里的大事。”最近堂里能有什么大事,康天齐说这话,明摆着故意试探。试探沈晏的态度。沈晏不语,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哒哒轻响。关眠又补充,“他说如果您没空见他,他不介意过来。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听语气,似乎很急的样子。”动静这么大,康天齐这么快知道,沈晏并不觉得讶异,讶异的是他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坚决?康天齐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边,他也知道康天齐怀疑他,但他们两个人目前也没办法舍弃对方,所以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状态。康天齐突然这么坚决,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突然想起某个未曾证实的传闻,他心里微微一动,手指一顿,心里已经下了决心。“关眠。”关眠立刻走过来,“沈先生?”“你在这里守着,找人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就算把这个玫瑰公馆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沈晏站起身。关眠不敢马虎,“沈先生放心。”沈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大衣披上,看了眼身后几个要跟着离开的下属,淡声道,“你们都留在这里,陈四跟我回去就行了,你们在这里听关眠的吩咐。”关眠一惊,“沈先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近各方势力都很平稳,应该没事。找到孩子是要紧。”关眠见沈晏一脸坚决,虽然心里担心,也知道劝不了,只能忧心忡忡的吩咐了陈四几句话,沈晏已经快步走出休息室。休息室外是长廊,长廊向左尽头便是直通地下车库,向右,是玫瑰公馆的大厅。他站在原地。理智告诉他应该向左走,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转身向右,身不由己。()远远的,见一面也好。玫瑰公馆整体造型是圆形,外间长廊形成圆形,往下看,就是一层层长廊与底层大厅,外间长廊又直通四个内间长廊,直通分类不同的娱乐室与休息间。沈晏还没走到外间长廊,远远的就看见对面二楼长廊上一个男人转身,很快就消失在内间长廊。距离隔的太远,沈晏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走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往下看。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她。红裙烈焰,黑衣端稳,她就站在那里,娉婷冷静,泯然出众。他的视力经过那一次,真的是不太好了,就算是花了大量金钱与时间,也不过救回了六成视力,他其实已经看不太清她的模样了。但其实不看也无所谓,她的模样早就镌刻在他的心底,无法磨灭。看你在人群里安好,我便安心。他凝视着她,唇角微微扬起,淡淡温柔宠溺。“沈先生?”陈四走过来,“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沈晏毅然收回视线,敛下眼底眷念与遗憾,转身走向电梯。等他盘龙九天,护她周全……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旁边一个休息室的门轻轻打开。他瞥眼过去。与门内出现的女子视线一对,眼底浮上淡淡怜悯,随即不在意的转开视线,大踏步离开。女子身体却骤然僵硬,握着轮椅摇杆的手猛地一紧,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怎么……是他?身后轻轻脚步声,佝偻着背的男人站到她身后。她受惊似的猛地松开摇杆,惊觉自己掌心已经全是冷汗,她勉强笑了笑,“吓我一跳,走路都没声音。我想出去透透气。”佝偻着背的男人一语不发,将轮椅往后拉了拉,然后关上了门。女人盯着紧闭的房门,眼底一瞬而过的痛苦与挣扎,但很快就敛了下去,她默默摇着轮椅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任何一面镜子,甚至连玻璃制品都没有,她摇着轮椅慢慢走向床边,走过关着的电视时,黑色的电视屏幕赫然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残疾,陌生,甚至……丑陋。“啊!”她不可自抑的尖叫出声,猛地抓起身边桌上的花瓶,用力砸过去!砰一声巨响,电视屏幕被砸出一个大洞,许多碎片落在地板上,幽幽的反射出她现在的模样。“不要不要!”她捂着脸尖叫,下意识倾身踏脚去踩,却忘了自己的下半身根本没有一点知觉,激烈动作之下,她猛地往前一倾,连轮椅带人翻到在地,掌心一阵锐痛,碎裂的电视屏幕碎片将她的掌心割的鲜血淋淋,皮开肉绽。眼泪无声落下,泪流满面。房门突然被无声打开。佝偻着背的男人站在门口,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也没有多少反应,扶起轮椅,再将无声哭泣的她抱进轮椅,才蹲下身,慢慢替她擦掉眼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要!”“那就去争取你想要的。”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仿佛砂砾摩擦地面的锐响,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掩耳。“我能吗?”“你能。”男人站起身,推着她慢慢往外走,“他来了。”女人微微一愣,脸上滑过一抹嫌恶,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想了想,又抓了墨镜出来戴上,“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又出什么差池了吧?”男人不置可否,推着她往外走。走出房间,果然见着瘦高男人坐在客厅里,神态不复在男人身边的畏缩躲闪,睥睨冷漠,眉眼间全是上位者看待蝼蚁的高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以他的骄傲,他也不会选择跟他们合作。他啜了口茶,“情况有变。”“什么?”“他没看中你们安排的那个,看中了另外一个。”女人微微皱眉,“什么人?”“我查过,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那个樊心的姐姐,叫樊雅。”时间仓促,瘦高男人也没查到太多,只知道那个叫樊雅的女人已经嫁人,夫家家境不错。女人愣住,“她?”怎么会是她。“你认识?”瘦高男人瞥眼过去,“你认识就最好了,难得他看中了一个人,错失了这个机会,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言下之意,就是让女人安排就是了。见女人沉默不语,他微微皱眉,“怎么,难办?”“她不会肯。”虽然深恶痛绝,但也知道以樊雅的秉性,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件事,事情闹大了,对他们都是件麻烦的事。“愚蠢。”瘦高男人不屑嗤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制剂,“让她喝了。”“什么东西?”“这东西能让人情乱,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是她自己克制不住,事后也跟你没什么关系。”瘦高男人瞥一眼过去,“看你的样子,似乎跟她不怎么对付,她出事,你也不会吃亏,不是吗?”女人眼底光芒微微闪烁。不可讳言,他的话真的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渴望看着樊雅跌入地狱!而且她不一定要亲自出手,有樊心这个最好的替罪羊在,就算事后真的追究起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她咬了咬唇,回头看向身后男人。目光期待。男人看着她,好一会,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