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声轻响,是金属薄刃撞上栏杆的脆响,刮的人耳膜刺刺酸疼。樊雅此时也根本顾不上了,她刚才收力不及,又拖着个完全软绵的女人,后脑勺直接撞上了墙壁,撞的她脑袋嗡嗡的响,整个人都一阵眩晕,但奇迹似的,一直都灰蒙蒙的视线居然清晰了不少,虽然还不能正常视物,但多少已经看出点人形轮廓。周长生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冲了过来,冲势凶猛。樊雅眼皮一跳,撑着疲软的身体快速往后退,腰上突然一重,一直软趴在她身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瘫下两个阶梯,重力带的她也跟着往下一滑!樊雅心脏都仿佛骤停一瞬,本能的用尽全身力气的将怀里女人推出去,一转身,周长生已经到了跟前姣!她呼吸一窒。她侥幸比别人多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就像是老天爷实在看不得她运气太好,总是喜欢给她整治些生死难关,比起她上辈子安安稳稳娇娇贵贵的大小姐生涯,这辈子简直像是在拍动作片,时不时的生死一线,让她简直怀疑是老天爷是不是想借这些机会把她这个最大的bug给收回去籼?眼角余光扫见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轮廓,她想也不想嘶声大喊,“容衍!”或许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快凄厉,周长生的动作竟然顿了顿。就在他停顿的那一瞬间,那个眼熟的轮廓已经冲过来搂住了她,淡淡的药水味夹杂在男人清郁的气息里,竟然带着一股没来由的让人安心的意味,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冽而威冷,让人不寒而栗,“周长生!”话音未落,他声音一低,用着两个人只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话,语气有些荒唐,还有些不悦,像极了抱怨,“你这女人,怎么比男人还喜欢沾花惹草?”怎么……又是他?樊雅荒谬的安心之余,心里更多的居然是厌烦。厌烦他不经同意擅自闯入她的生活。也厌烦他擅自将她拉进他的是是非非里。今天这一场乱局,跟他没关系,她就跟他姓。樊雅微微发恼,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在一定程度上真的是事实……她微微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就听他压抑着一声闷哼,有些虚弱的意味,“别动。”因为角度关系,她的肩膀紧靠着他的胸口,即使隔着衣服,也差不多能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湿濡。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那团轮廓,可惜她眼睛视力依旧惨淡,盯了半天依旧是空,眸光一动,才想起他这时候似乎应该是在病**休息,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抿了抿唇,语气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温软,再加上她现在气力不继,竟然隐约还有些娇嗔的意味,“麻烦。”却真的没再动。男人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薄唇微不可见的一扯,笑容浅淡,眸光淡淡暖了下来,刚开始听她喊别人的抑郁一瞬而散,仿佛有一道光射在眉心,原本稍显有些憔悴的脸上都有点眉飞色舞精神百倍的感觉。她嘴上说的麻烦,动作却温柔,她明知周长生是他的人,却没怀疑这件事是他的手笔,其实不知不觉间,她一直都是信他的。充分实践了什么叫做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精神内涵,他现在心情很好,所以看向周长生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点,但也只是稍微缓和点而已,至少外人看着,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周长生,给我一个解释。”周长生似乎是愣住了,脸上显出几分错愕,让他狰狞凶恶的脸也显出几分扭曲,“首席,不是你吩咐我要杀他们么……”司梵眸光骤冷,浑身发散出一股凛冽煞意,“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这件事!”周长生怔怔看着面前表情沉怒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整个人仿佛上锈了机器人,僵在那里,眉宇间显出几分呆滞,“什么时候……你让我分拨一半人手之后去保护他们母子之后,然后告诉我的啊。”话音落下,周长生身体震了震,脸上浮出更多的惘然。首席吩咐他分拨人手去保护,又让他出手杀人,这两道命令,明显冲突矛盾。怎么回事?他呆站在那里,仿佛中了蛊的雕塑,彻底僵住。司梵表情微变,脸色也有些难看。周长生是他最亲信的骥卫中的第一人,周长生更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忠诚毋庸置疑,但这时候,他却站在这里坦坦然然的执行着根本不是他所下的命令,而且言之凿凿,让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下的命令。但也只是怀疑而已,他很确信他肯定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既然不是他,又是谁?谁在其中捣鬼,又在其中捣了什么鬼?“快走……”虚弱的女音突然响起,一直匍匐在地的张雨柔艰难撑坐起来,捂着腰腹间的指缝间不断有血渗出,滴滴落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显得触目惊心。司梵看她一眼,微微皱眉,“雨柔?”他还真的没在意她的存在。不管他对她的观感如何,她到底是七大家族里张家唯一的千金,万一出了什么事,恐怕那帮老头又有理由在他耳边吵上几天,说不定,还会冒出以身相许的滑稽念头来。他微微撇嘴,才要联系附近的骥卫,一直好端端的在他怀里趴着的樊雅突然动了,似乎是想去扶娇贵的张家小姐。他想也不想,一把单手扣住樊雅,淡声道,“很快就有人过来了。”被限制住动作的樊雅忍不住挑眉,微微发恼,扭头精确无误的‘瞪’过去,“她救了我。”虽然不清楚这位白莲花的动机是什么,但她救了她是事实,而且不是她自负,她不认为这样一个娇娇女能对她做什么,就算她现在看不见,她的武力值也足以碾压她吧?“我知道,所以我会好好谢谢她的。”他安抚似冲她一笑,表情诚恳。樊雅面无表情,她看不见。匍匐在地上的张雨柔看着紧贴在一起‘打情骂俏’亲昵男女,眸里情绪一闪而过,眼角余光扫见往后退的周长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不要!他是首席!”司梵一惊,霍然转头,脸色骤变!刚才还好好站着的周长生仿佛魔怔了,浑身透着骇人的杀意,杀气腾腾的直接冲过来,几乎是同时,一直委顿在地的张雨柔全身仿佛爆出惊人的能量,奋不顾身的往前一扑,牢牢抱住周长生的腿,嘶声道,“快走!快走!”话音未落,就被仿佛狂性大发的周长生一脚踹飞出去,脑袋撞上墙壁,一道血痕刺目,整个人脸色瞬间就惨白了。樊雅脸色也变了,虽然看不见,但听着声音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用力一推身边的男人,“你先走!”几乎是同时,司梵也推了她一把,“你先走!”两人动作十分一致,双方作用力的结果竟然是把彼此推的往后一退!周长生怒吼了声,以猛虎下山的姿势直扑过来,收势不及,正好撞进两人让开的空挡里,整个人也跟着往前一扑!樊雅想也不想,一蹲身一个扫堂腿,直接踢上周长生的小腿,周长生猝不及防往前一扑,后颈椎随即一阵尖锐刺痛,痛的他喉咙里嘶出野兽似的嘶吼。司梵收肘起身,一把扯住樊雅,有些无奈,“你这女人就不能不逞强?一起走。”樊雅白一眼过去,趁着周长生还没起身,赶紧扶着司梵往外走,“你别忘了自己是伤员,话说起来,你的手下怎么打架这么蠢?”“我可以跟你保证,他平常比现在灵光多了。他现在就是个僵尸。”眼角余光一扫已经大失常性的扑过来的周长生,他神色一凛,猛地将她往门外推!他的动作快,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他只觉得屁股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一扑,以十分狼狈的姿态撞出了门!他忍不住磨牙!那女人居然把他踹了出来!“首席!”他一抬眼,就看见背着容隽奔过来的骥卫像傻子似的张大嘴看着他,趴在他背上的容隽表情十分古怪,简直称得上……惨不忍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蹭蹭窜上心头,愤怒、懊恼、丢脸、郁闷、最终还是抵不过心焦,他咆哮大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救人!”“啊,好,好好!”年轻骥卫如梦初醒,一把拽下肩上的小祖宗,头也不回的冲进楼梯间!司梵撑着身体勉强站起身,踉跄着才要进去,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抓住,他回头一看,容隽三分同情三分怜悯四分认真的看着他,“妈咪说过,逞能是最愚蠢的事,如果我们帮不上忙,我们最好就站在原地,别添乱。”他很无奈的叹口气,“你看,我现在不也待在这里么?”“……”“看在你有可能是我叔叔的面上,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坐下,”容隽蹙着眉看着男人胸口渲开的血迹,“你的血快流光了,苦肉计什么的,太弱了。”“……”这是哪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