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摄魂琴音

古雅低沉的琴音幽幽传来，琉璃不自觉迈开步子，朝门外而去。前院凉亭下，冷清素白清幽的身影在月色下飘逸迷离，凉风吹起，拂起他如丝的墨色长发，发色陷入无边的黑夜中，灵动迷人，仿若仙姿。这样的绝色美男，人间难得几回见？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别个的影子，她一定会被他深深吸引的。只是……眸光再次黯淡了下，心里的那个人，始终不是自己的良人……怨念才刚升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划过一丝揪心的痛，那股痛越来越深沉，渐渐成了锥心的抽痛，痛得她眼角溢泪，忽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错觉……如泣如诉的琴音蓦地停止，心头那股剧痛也随之消失。琉璃擦了擦眼角，看着不小心落在指尖的泪珠发怔。她对楚寒的感情难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到这种地步么？随便想想都会万念俱灰，顿失活下去的勇气？她不否认自己喜欢他，可，毕竟只是喜欢，还不至于爱到要死要活！这滴泪，来得太夸张也太离奇。莫非，是冷清的琴音？抬头忘了亭中月下那道身影一眼，他竟也在看她，心里一怔，她举步走了过去。“你对我使了摄魂术？”她没有忘记，当日在选夫大会时，自己听他的琴音也是这般凄苦痛绝，而楚寒……眼底那丝沉痛竟也明显到能让她捕捉到。楚寒也曾说，冷清公子的摄魂术让他佩服！冷清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琴音本不摄魂，只是公主心中怨念太深，轻易让自己陷入困境。”琉璃在他身旁坐下，这次，他没有躲开。她笑了笑，道：“你没有昨天那么讨厌我了。”“昨天你还是名声扫地的许世琉璃，今夜你是凌夕。”琉璃一怔，抬眼看他，他却只是看着自己的琴，面上无波，她闷声道：“不管怎样，我是真的七公主。”“或许吧。”长指又在琴弦上拨弄，挑拨出一串悠扬的琴音。琉璃伸出手，紧紧压在他手上，不让他那双完美修长的手再弄出更多的曲音，“别再弹了，我的心脏负荷不了。”他看了看那双压住自己大掌的小手，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淡言：“施摄魂术会伤身，公主以为冷清是个喜欢自残的人？”“那刚才……”“刚才只是公主心魔作乱，恰巧我的琴音低沉幽怨，让公主不小心陷入自己的困局，无法走出来。”所以，在发现了这一点后，他毅然停止了弹奏。“是……那样吗？”原来，她真的有心魔。抿了抿红唇，她问：“你既然知道我的心魔，那，能不能帮我把心魔驱除？”“你确定要驱除？”他的视线变得复杂，“若是驱除了，说不定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份念想了。”找不回当初那份念想……是说，再找不回喜欢楚寒的那种感觉么？慧剑斩情丝，抛去过去的一切，如此便可不思念。可是，没了那份思念，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陷入沉思的琉璃摇了摇头，低喃：“就算偶尔会难受，至少，想起来是脑海不是一片空白。”终究是舍不得，不管是甜蜜的还是难过的，她都不舍得抛弃。冷清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公主的心太柔软，将来怎么成为一国之君？”“我从来没想过要做陛下。”这些，说了也不会有人懂，她收回散乱的心思，看他的古琴，“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弹弹琴舒解发泄，真好。”想了想，忽然扬眉道：“你教我弹琴好么？”冷清本来想拒绝，可当视线接触到她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眸后，头莫名奇妙地点了下去。“你真好！”琉璃扬眉一笑，低头研究起他的琴，“我从前其实也学过几次弹古筝，可是因为学业繁重，又不想让爹地失望，只好把这个放弃了，这古琴大概与古筝是一个理的吧，长得倒是一样。”“你家的小花猫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一只猫也知道失望是什么？琉璃眨了眨眼，忽然唇边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是的，很重要，就是性格不怎么让人喜欢。”冷清淡漠的眼神也随着她这一笑柔和了不少，他把琴放到她腿上，侧过身子与她靠近了些，双手在琴弦上慢慢拨弄起来，弹出一连串连贯的音调。“这些位置记好，手指的姿势像我这般，用指尖拨动琴弦……”他教得用心，她学得专心，只是短短一个多时辰的光阴，她已经可以流畅地弹起一首简单的曲儿。“拇指的姿势不对，稍微再倾斜，可以弹出绕梁的余音。”看她还是没参透，他长臂绕过她纤细的身子，与她的右手一起落在琴弦上，“试试像我这样，控制好指尖的力量再来一次。”“好。”拇指微微倾斜，学着他的姿势拉出一串悦耳的颤音，余音绕梁，悠扬悦耳。她一惊，满心喜悦地回头看他：“真的可以……”回头那一霎，微凉的额际不小心碰到他的唇瓣，他一怔，匆忙退开，琉璃也吓了一跳，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没有说话。琉璃心里慌了慌，大气不敢透一口。她知道他一直厌恶自己，今天他破天荒的愿意教她抚琴，与她相处平和，眼底那一份厌恶也好不容易散去，这时候她这样轻薄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拂袖离去。为了她的安全问题，楚寒说过她每夜必需在某位夫婿房中过夜，她不想和楚寒待在一起，对其他三位夫婿也陌生惧怕得很，唯有和冷清在一起时还有那么一点莫名安心的感觉，如果连他都把她赶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哪度过漫漫长夜。沉默如风一样萦绕四周，琉璃怯怯地看着冷清，冷清却只是看着古琴发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琉璃的心一寸寸冰凉了下去，她头一低，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这就回寝房。”才刚走了一步，身后，冷清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要去楚苑？”她一怔，下意识摇头。冷清又问：“那是东苑？还是西苑或北苑？”她还是摇头，“我回自己的寝房。”“楚寒不会允许你单独一人留在房间，你要去想去楚苑，我送你过去。”他长身立起，抱起古琴向她走近。“我不要去楚苑。”好不容易决心远离楚寒，这时候再去楚苑，无疑就是自己往泥沼里陷去。冷清已经越过她走在了前面，就在她不知道该去哪之时，他淡言道：“夜深了，公主随我回房歇息吧。”琉璃愣了愣，差点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等到想明白之后，那道高大素白的身影已经飘然入了门，她心头一喜，赶紧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