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皇宫里疗养了近半个月。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睡梦中的她总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她。她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却很感觉到那一份熟悉,就算不看,她也能猜到是冷清。自从她在璃王寝房养病后,璃王搬进了御书房,而冷清总是在璃王离去、她入睡之后才会出现。有时她想张开眼看看他,却不知道看到他后,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和他相处,所以索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不去理会他。除了冷清,还有别的人来看过她。那些人在守卫森严的宫里来去自如,不用猜,她也能想到是什么人。凌霄曾来为她推宫过血,只有他才有那种纯阳的内功,暖暖的,让人安心。南宫冥夜也来看过她,因为第二天她醒来时常常会发现伤口处的清凉未褪,一定是他的灵药带来的效果,房间里那股熟悉的药香味,也是他带来的。唯有两个人她不能把握是谁,那浓烈的男儿气息似乎有点熟悉,却又陌生得很,但她知道,是两个不同的男人。这些人总是来去匆匆,武功都是深不可测,把皇宫大院当作街市一般,肆无忌惮地来去自如,而且,总是挑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来探望,若是其中有一人想要她的性命,她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自己的性命完全掌握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很不好受。半个月之后,琉璃向璃王提出回公主殿,虽然璃王还有着担心,但琉璃却向他保证自己在公主殿绝对安全,璃王也知道她这么坚持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因而也只能遂了她的愿。琉璃确实有自己的目的。许世琉璃已经彻底死掉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轻易让自己陷入无助可怜的境地!公主殿里来迎接她的人是凌霄和南宫冥夜,名贵的轿子停在七公主殿门前,迈出轿门,抬头望了眼那金碧辉煌的匾额,这一刻,一种时隔多年的感觉,恍如隔世。凌霄一直扶着她,虽然他习惯性粗鲁,但,这次却是小心翼翼,动作尽量轻柔。琉璃忽然却了步,微微喘了两口气,软绵绵的身子往他身上靠去:“我好累,你抱我回去好么?”凌霄什么都没说,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公主寝房走去。南宫冥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无,琉璃把脸埋入凌霄的胸膛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趟过丝丝无奈。当初伤她至深,如今就算对她表现出再多的关心和怜惜,又能换回她几分真心?冷清,何必如此?宁静的树荫下,只有那抹素白的身影迎风而立,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寂而清寒。回到公主寝房后,南宫冥夜为琉璃把过脉,再开了药方命人抓药煎熬,之后才离开。琉璃趴在**,抬眼看凌霄:“你会陪着我么?”凌霄以为她害怕有人闯进来伤害自己,眸底闪过一丝疼惜,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温言道:“累了便好好歇会,我不离开,在这里守着你。”她这才安心地枕在枕头上,薄唇动了动,低语:“其实我不累,只是,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凌霄红了红脸,她忽然说出这么暧昧的话,让他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过来。这一次她受伤回来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和从前……似乎很不一样。琉璃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她只是浅浅一笑,看着他:“你从前说过,这一生只会有我一个娘子,是真的么?”“自然是真的。”别的事或许还有疑虑,但,这事却是从进公主殿这扇门开始便一直认定的。她伸出手,执起他的大掌放到自己脸上,闭上眼,轻轻摩挲,“凌霄,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他潜意识想抽回手掌,但看到她那张纠结的小脸时,心底又忍不住狠狠软了下。这一次,她一定是被吓坏了,所以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安全感。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在他看来,冷清才该是她最好的选择。忽然,他俊眉深锁,沉声问道:“你的伤,是不是冷清他……”那日是冷清把伤重的她带回来,南宫冥夜为她保住性命后,她便被收到消息的璃王接回了宫中。他从未想过她的伤是因为冷清,他虽然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但也能看出冷清对她那一份深情。但,这次她回来,冷清却只是站在暗处,安静看着她……琉璃摇了摇头,苦笑:“若是他出手,我还有机会活下去么?”凌霄虎躯微微一颤,用力反握了她的小手,沉声道:“别怕,我不会让那些人再伤害你半分!”她张开眼,讶异地盯着他,他一双星眸写着真诚,眼里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她慢慢爬了起来,往他身上靠去:“你真好。”他还是不习惯与她这样相处,这样的琉璃,乖巧温顺得出乎他的意料,可他最终没有推开她,当然,他也不抗拒她的亲近,只是真的,感觉很怪异。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那两团绵软让他身下的热度瞬间飙升,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凌乱的心跳平复下来,长臂环过她的腰际,轻轻把她纳入自己怀中。她修长的玉指攀上他的衣领,沿着微微敞开的领口划过他的锁骨,探向他的胸前。他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垂眼看她:“你今日究竟怎么回事?”她睁了睁眼,抬头看她,眸底闪过几许委屈:“你们……难道不就是想要这样么?如果我听话,我什么都给你,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伤害我?”“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凌霄脸色一沉,可心底却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疼惜。这女人,原来一直都活得这么卑微而小心翼翼么?他知道想害她的人不少,只是从来没想过,她心里真的会害怕。或许是因为这次事故,她真的被吓怕了。握住她的手,把她小手轻轻拉下,他吐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她:“我不管别人接近你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在他们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但,我能向你保证,我和他们不一样。你若不高兴,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后,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介入你的生活中。”琉璃看着那只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掌,听着他的话,被瞳睫掩盖住的眼眸闪了闪,随即,眼眶里渐渐溢出丝丝雾气。“你这话,是真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