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三天,十一小姐那么健康,可能还有气,那么,他要立即杀了她,不给她任何生存的机会!他一定赶得及的!他翻过山,穿过贫民窟,游过一条河,就看到了那片树林。冲进树林里,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而且他走过的路线很难被人跟踪,他相信他是安全的。终于来到那间茅屋的屋后,推开窗子跳进去,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被闯入和翻动的痕迹。他放心了,轻手轻脚地走进那间房间,点燃蜡烛,唔,地洞的上方仍然压得画桌,一切正常。将画桌推开,将草席扯开,打开地洞的盖子,将蜡烛移到洞口。洞口的角落里,夏雨琳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无声无息,感觉像个死人。基本上,夏雨琳觉得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意识很模糊,完全凭着顽强的意识不让自己彻底昏迷过去,其实,她是想昏迷到有人来救她为止的,但是,她太饿了,饿得没有办法“睡着”。如此难熬的、被囚禁在黑暗地洞里的时间,她都在“幻想”中撑过——这是师父教她的技巧。她要幻想自己仍在正常的生活(但是千万别想到吃的,会非常痛苦),跟师父、师兄师姐们每天“勾心斗角”的日子,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和脑子维持正常运作。唔,其实她现在的遭遇也不是很惨,因为啊,她的师兄和师姐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比她惨多了。喏,她刚入门时,师父晚上不是骗她去荒郊野外的乱坟岗“送信”,导致她哭着喊着要退出师门吗,她的师兄和师姐于是就拿他们的亲身经历鼓励她,这才让她冷静下来。师兄说,他曾经被师父关进棺材里,跟一个死人过了一夜……好惨。师姐说,她曾经被师父关在太平间里,跟一群冰冻的死人过了两天……好惨。所以,她被关在没有死人和蟑螂老鼠之类的地洞里,真不算惨……就是靠着这样的自我安慰和自我鼓励,她才没有心理崩溃。但她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坚强,已经虚弱得不堪一击了,她抱着自己的身体时,摸到的都是骨头。终于,头顶上传来隐隐的声音,接着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她隐隐觉得可能是有人来救她了。但她已经虚弱到连说话和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喜悦都感觉不到——撑到极限的身体除了饥饿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同时,她什么都没想,因为没有力气去想任何事情了,只是听天由命。“十一小姐,你还活着吗?”隐隐有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身上。她没有说话。“可能是死了吧。”上面的人喃喃着,声音有点熟,但她还是没有力气去想来的人是谁。“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烧了。”接着,有什么**从上浇下,淋了她一身,她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她知道事情不妙了,逼自己打起精神,缓缓缓缓地抬头,然而,头重得像山一样,她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么重的一座山,愣是抬不起头来。上头的人看到她动了,愣了一下后笑起来:“十一小姐,原来你还活着啊,正好,我就让你尝尝被活活烧死的滋味吧!你快看,我的手里拿着烛火,只要我一放手,蜡烛就会掉下去,将你烧成火球!最后你会只剩下一具焦炭般的骨架,骨架上可能还附着一些焦肉,不论那些男人多么迷恋你都认不出你来,也没有人能指证我……”夏雨琳迷迷糊糊地听着这些话,想站起来,想跑,想叫,但她真的没有力气了。才抬了一半的脑袋又垂下来,她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最后的时刻,她想到的是自己的亲爸亲妈亲弟亲妹,然后是师兄师姐,然后……最后是师父……“师父……”她的眼里流下泪来。师父……她就要死了,师父教导她这么久,她年纪轻轻地死了一次,师父让她“转生”了一次,结果她还是年轻轻轻的就死了,她好对不起师父……她好想念师父……死之前真想再见师父最后一面,这样她就没有遗憾了……意识慢慢地远去,她有点熟悉这种感觉,这不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小夏?小夏?”隐隐之中,她似乎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她想见师父,于是她竭力睁开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隐隐触到了师父犀利深邃的眼睛。真的是师父呢……她满足了。她唇边泛起温暖而喜悦的微笑,喃喃了一声“师父……”就失去了意识。在这之前,她确定她这次一定会真的死掉,万万没想到还会再度醒过来。所以,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绝对是属于人间的东西,第一反应不是喜悦欣慰什么的,而是震惊。她还没死?她居然又没死?她居然这么命大?“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一个声音很担忧地道,“是不是因为惊吓和虚弱过度,彻底傻了?”“怎么会呢,她大概是身体醒过来了,但脑子还是没醒过来吧,休息一阵子就好。”“她这样的表情蛮傻的,真的还有治吗?”“这话若是让老大听到,你就死定了。”“你不告诉老大,老大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想出卖我?”夏雨琳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声音沙哑得又吓了她一大跳:“沐、沐瑛……紫、紫肖……”“为什么你先叫沐瑛的名字?”紫鞘的表情有点受伤,“明明是我照顾你比较多,但你一醒过来居然先叫沐瑛的名字,连你也男尊女卑么?”“哎,你胡扯什么呢?”沐瑛没理她,将一勺子煮得稀烂的小米粥倒进夏雨琳的嘴里,“你被关了几天,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补充食物……”吃的?夏雨琳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肉肉那么爱吃东西了,原来,肉肉才是最有眼光的。她一口将那口小米粥吞进肚里,用全部的力气喊:“再、再喂……整、整碗喂……”沐瑛愣了一下,紫鞘看不惯他给女人喂食,将他挤开,拿起那碗小米粥,将碗沿贴在夏雨琳的唇上,微微一倾。夏雨琳就张开嘴,像刚出生的婴儿吸奶一样,咕咚咕咚地将不断流进嘴里的米粥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