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长生天的神意所有人的分析连符合最基本逻辑的都没有。老林无可奈何地再次跑到岔路那里的河边,左右兜了一大圈,还不嫌水的冰冷刺骨地趟进了河里。这一次我和大头也好奇地跟了过去,眼见四处视野不太开阔,也见不到阳光。如果真的象徐松说的那样,大巫师用磁石判断出了南北,然后北偏东大概多远定出了哪一条山谷,我们可真没处找去。大头回去一坐就不说话了,一直低头阴森着脸,好象变了一个人。这时候他的样子有点可怕,我也知道大头这是在动脑筋了,可是他“豁”地站起来那一刻还是把我吓了一跳。一站起身来,大头就一边冲着眼镜潘快步走过去,一边伸长了手臂比划着,急匆匆地问道:“那个权杖,大巫师用的那个权杖有多长?”眼镜潘有点发蒙,但也明白大头可能有了什么新发现,懵懂地答道:“大概和身高相等。”大头气也没喘的紧接着问道:“那长歌里说的这个大巫师有多高?”这一下眼镜潘彻底被问蒙了,干瞪着两只眼睛回答不上来。研究神话长歌可能从来没研究到那么细,这反倒激起了眼镜潘的探究心理,直接拿出了蒙古文版的长歌,“等一等,你容我再看看。”随后把头埋进了书里。看着大头坐立不安的焦急模样,老林张嘴问了一句:“有了什么发现?”大头有些讪讪地说道:“我也说不好,看看眼镜能不能临时抱佛脚研究出什么来,先让我试试再说。”老林随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这部神话长歌眼镜潘已经研究的烂熟,一个小时从头至尾就找到了七八处可以参考到大巫师身高的桥段,不过有些自相矛盾,一会儿说大巫师和马耳朵一样高,一会儿又说骑在马上腿有些短,老邱早就在旁边等着了,打开笔记本电脑,蒙古马的身高体长这些数据他可比谁都明白,最后综合几项得出结论,一种推断是身高一米六,另一种推断是一米七。大头急急忙忙地去远处灌木中拽断几根比较长的,问别人要了尺,比量着削出了一支差不多长短的木棍,转头又跑到了河滩,一比划又觉得不对,再跑回来问眼镜潘,“这个权杖应该怎么拿?”大巫师用的权杖长歌中提到过很多次,蒙古族萨满祭祀的仪式眼镜潘也再清楚不过,说道:“用手握在正中间。”大头左右看了半天,一把将我拉上陪着他,再一次直奔河滩。天虽然不会黑,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累了一整天本来都到了休息的时间,营地里几个人却都直瞅着大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跑去,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站在河滩中间,大头四处一瞅,然后故意稍微蹲低身子,仰着头把“权杖”高高举过了头顶,整支手臂凝在半空一动不动,眼睛却四处乱瞅。我心下一直诧异万分,终于忍不住地张口问道:“你这是要召唤神兽?”“不对,不对……长生天?”大头没理我,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接着放下手臂,绕着河滩四周转了几圈,紧蹙了眉头,一脸心事地往营地走去。陪大头抽完疯就该睡觉了,困倦地走回自己的帐篷,我看见大头正在和老林小声地嘀咕什么,老林谨慎地不住点头,时不时接口说几句。我心里微微有点惊讶,看来大头的设想没有我认为的那么不着调。忽然觉得大头和老林有些地方挺象,一件事情拿到手里,解决思路很清晰,都是善于抓住重点的人。从这个角度对比来看,反倒是我才不着调。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却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叫醒。爬起来一看,大头穿着整齐地站在了帐篷外面,不顾我正在颠三倒四的迷糊着难过,连声催促让再跟他一起过去,钻出帐篷揉揉眼睛向远处仔细一看,老林已经站在了河滩。说不得只好赶紧精神起来,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奋,穿好衣服小跑着就到了老林身边。老林朝我一点头可能表示嘉许,随后低头看了看表,对大头说道:“估计当年那支队伍到达这里的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到四点之间,现在就准备试试吧。”大头点头答应了一声,把昨晚那条模仿着权杖长短做出的细木棍又拿在了手中,高高低低地比划着。我蹲到河边洗了一把脸,河水冰凉彻骨,四周山峰环绕,一直见不到阳光,不觉有些清冷难耐。大头在河滩四处转换着位置,脸却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不断张望,然后用手一指,问向老林:“差不多就是那个位置吧?”老林点头。我懵懂之间顺着大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座山峰之间夹成了“v”字形,也不知道大头和老林到底是什么用意。时间缓缓地过去了有一个小时,我已经不耐烦地抽了两支烟,困意正涌上来的时候,大头忽然高叫一声:“有了!”一抬眼,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山峰之间透射了进来,斜斜的倾洒在整片河滩。那阳光无比干净却绝不霸道,只是这一瞬,心中立刻升腾起了一种圣洁感,仿佛内心世界深处的阴霾和黯淡都被净化。无疑我这个人更加感性一些,大头和老林却是完全的理性化,大头手中的木棍高高直指天空,两个人没有我这么多感慨,一起欣喜地盯着太阳映照下木棍投下的长长的影子。这一次大头无疑把自己的想象力和老林追求细节准确的解决问题方式发挥到了极致,“长生天的神意”这样来理解的确出乎意料,在固定的时间用投射出来的影子指明方向。太阳慢慢移到了两山之间的正中,被融化在全身的温暖包围着,我却一下子明白了“长生天的神意”另一层意义,大头和老林在说着什么我没听到,顾及不了阴影给我们指明了哪条道路,老林和大头的智慧也让我感觉浅薄——顿悟了禅意一般的心灵升华,才应该是生命的追求。其余的几个人这时也都赶了过来,我看到了每个人眼神中的不知所措,然后才发现木棍被阳光照耀下的阴影指向了完全另外一个方向,不是接续着河谷三条分岔中的任何一条,而是我们身侧的一座矮山,斜斜的影子不长不短,正好投在了矮山的山底正中。老林的神情满是质疑和迷惑,远望着那座矮山的山顶,自言自语道:“第四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