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无用之声

第十三节 无用之声黄璃站在公寓一楼，手指在电梯按键上连续按动着，直到看到它终于下到一楼，她的手指才终于松。电梯门还没有开好，她就从门缝中挤了进去，然后又使劲按着“3”的按键，等待着电梯门合拢，向着三楼缓缓上升。黄璃的心里此时正是焦急万分。她在来路上就已经跟夜永咲打了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再打家里的电话也是一样。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笼罩了她的心头，眼下，她必须先回家去确认一下！电梯在三楼停下，黄璃忙不迭地跑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插进钥匙把门打开。刚一进客厅，她就发现夜永咲的皮鞋正放在鞋架旁，希凡的鞋子也放在那里，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是到家里来了才对。但是——家中却是静悄悄的，毫无人声，黄璃小心地向着里面看去。沙发上扔着一个药箱，是打开着的，消毒酒精、碘酒还有棉签、纱布之类的东西都摆在了茶几上，明显是刚刚才使用过。她又靠近垃圾桶，那里面也扔着些棉签，其中似乎还有沾着血迹的，那红色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永咲？希凡？”黄璃小声唤着，把整个房子都走遍了，无论卧室、厨房还是卫生间都过去了一趟，但却没有任何发现。那两人的鞋子虽然摆在门口，但是他们人却不见了。去哪里了？黄璃紧张地猜测着。莫非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希凡带着夜永咲逃走了？或者是，他们已经——不可能的！黄璃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她又从家里跑了出去，这一次连电梯都没有坐，一路沿着楼梯跑下去。刚刚到达一楼，打算离开公寓的时候，她却脚步一顿，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黄璃转过头去。在她的左边，就是公寓管理员住的地方，公寓的101室，不过此刻——黄璃走到门前，那门上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就像是做了一个标记一样。黄璃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在那未干涸的颜料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顿时涌进她的鼻腔。黄璃柳眉倒蹙，神色骤然凝重起来。错不了！林夕……已经动手了！与此同时，在四层的410室中，一家三口正在家中准备着午饭。他们中午有事情耽搁了，因而吃午饭的时间晚了些。此时，热米饭的香味正从电饭煲里面飘出来，引得人胃口大开。菜锅里也正用土豆炖着香喷喷的土鸡肉，便是不食烟火的神仙来了，说不得也要垂涎三尺。家庭主妇蔡文馨正看着铁锅旁边，不时用铁铲翻动一下，鸡肉的香味让她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啊。“快做好了？”一个男人走进厨房里来，他穿着脏兮兮的汗衫，头发也乱蓬蓬的，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蔡文馨不满地看他一眼，说道：“还得有一会儿，我还没煮汤呢。你要是有空，就先去洗个澡，去去你那一身臭气！”“诶嘿嘿，行，行。我去一会儿，一会儿饭做好了喊我就是。”男人乐呵呵地答应着。他是这里的一家之主，名叫唐文彬，也就是蔡文馨的丈夫。两人名字里都有个“文”字，正是一种缘分。而此时，他们的八岁儿子唐文远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堆玩具。有小汽车，小飞机，也有小人什么的，他嘴里模拟着汽车和汽车相撞发出的“咚”、“锵”声，玩的不亦乐乎。“小远，爸爸要洗澡了，你要不一块儿来洗？”唐文彬招呼着。“不去！”儿子很干脆地答道，丝毫不把爸爸的邀请当回事，他正玩得开心呢。再说了，有些小孩子本就不喜欢洗澡，唐文远就是其中之一。他洗澡从来不会配合，有时甚至会大哭大闹，就连唐文彬也对儿子没办法，只好感叹“让他洗澡可比登天还难”。“嘿，这小子……”儿子不愿意洗澡，唐文彬也不强迫他，任他玩去。只是他刚要走进浴室，却发现儿子手里此时拿着的玩具有些陌生。那是一个画着鬼脸的小木偶，做工并不精致，不过唐文彬可不记得自己给儿子买过这样的东西。这时看到儿子拿着木偶，玩得正开心，他不由得出口问道：“小远，你手里那个小人是谁给你买的？是妈妈吗？”唐文远连头都不抬，只是口里答道：“是我刚才在门口捡的。”“捡的？”唐文彬心生疑惑，“你可别是在哪偷拿的？”“谁说的？！”小孩子就是这样，自己不讲理的时候向来不觉得什么，可要是被大人冤枉了，他们顿时就会发火。此时唐文远见爸爸不相信他，心生委屈，登时声音就带上了哭腔，他争辩道：“我说捡的就是捡的，刚才就扔在门口，也没有人要，我就拿回来了，我可没偷东西！”唐文彬见儿子这样，赶紧道歉：“好好好，爸爸知道了，你是好孩子。那你玩，爸爸去洗澡了啊。”“哼！”唐文远很不耐烦地抽抽鼻子，对爸爸挥了挥手，就不再理他了。唐文彬只好摇了摇头，一个人走进了浴室里面。几分钟之后，蔡文馨走进了客厅里面。她倒不是来管儿子的，而是要用客厅里的豆浆机熬些豆浆，以做午饭。先后加了些黄豆、黑米之后，她启动了豆浆机，那机器便忠实地“呜呜”运转了起来。蔡文馨瞥了一眼儿子，嘱咐道：“小远啊，一会儿豆浆煮好了，机子就会叫，到时候妈妈要是没听见，你就喊妈妈一声啊。”儿子只顾着玩，闷头答应一声。蔡文馨也没有多在意，便走回了厨房，继续做第二道菜去了。“呜——”唐文远把刚刚捡来的那个鬼脸小木偶朝着小汽车上狠狠一撞，然后把木偶向上一抛，这就算是小人被撞飞了。他乐不可支地看着木偶在空中翻滚着，抬起头刚要嘎嘎大笑，那小木偶却“啪嗒”一声，已经落了下来，刚好打在他的脖子上。这一下把唐文远打疼了，他便立刻发了火，把木偶往地上一扔，就不再管它了。他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小车和别的玩意儿，仍然自得其乐。小孩子嘛，高兴的时候，任什么事情都破坏不了他们的好心情。他当然不会注意到，那个小木偶被他狠狠一摔，砸得身首分离，身体还躺在地板上，那长着鬼脸的小脑袋却是骨碌碌滚到了桌子底下。而那张画上去的鬼脸，背着唐文远的方向，那原本紧闭的嘴唇却是逐渐咧开，变得阴森可怖起来……“嘀——”一份豆浆煮好不过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不多时，唐文远便听到了豆浆机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还记得妈妈的嘱托，只不过豆浆机响了几秒钟之后，妈妈还没有从厨房过来，看样子真是没听见机器发出的声音。唐文远便扯开嗓子，用他稚嫩的声音高喊了起来：“妈妈！豆浆好了——！妈妈——！”奇怪的是，喊了几次之后，厨房那边仍旧毫无动静，妈妈还是没有赶过来。唐文远心生疑惑，不过他却并没有去管。反正妈妈只是让他喊而已，现在他喊也喊过了，妈妈不来是她自己的事情。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唐文远把这事抛在脑后，又开始低头玩起玩具来。只是……他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眨了眨眼睛，似乎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奇怪……但是，他一时又想不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只好学着外国人的模样耸了耸肩，继续沉迷进自己的世界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