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不会因为这些事失了理智!你别为我担心,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我还想着等你好了,到时咱们一起回章家村,奶奶每次做里脊豆腐,都念叨着你呢!”君离忧闻言,眼里隐过一丝黯然,生怕她看出来,微笑道:“我也想念奶奶呢,回到家后,吃家里的饭菜都不习惯了,让厨房做里脊豆腐,可怎么做都不是奶奶做的那个儿,就是你交给我的水酒方子,让他们照着做,也没你亲手做的香甜!”章小草笑道:“是你自己想着不一样,才会不一样,又怎么会真的不一样!我的手又不是神手,还能把东西变得好吃不成?”君离忧淡笑不语,她又怎么会知道,在他心里,她就是有那样的魅力,让他的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岁月越久,越是沁入心髓!此后几天,章小草总是一身男装,陪伴在君离忧身侧,搀扶着他在院子里散步、聊天,日子过得自在而惬意,如果忽视掉君离忧越来越苍白的脸的话!外面如何风起云涌,沸反盈天,都没有打搅到二人的安宁!城中,望江楼二楼一间豪华的包间里,风衣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一脸漆黑的林肇源,不厚道的说道:“你说要是让我把你最近做的这些‘好事’说给小草听,她会不会直接那把刀,当街砍了你们?”林肇源冷冷一哼:“当初我本来就不同意这种做法,是你们觉得这样的办法最稳妥、最有效,如果让丫头知道是被她视作亲生父亲的你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你觉得她还会不会再喊你一声‘义父’?”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风衣恼怒的瞪着这个从来不把他这个义父放在眼里的女婿,恨不得缝上他的嘴!林肇源对他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开始回归正题:“湛锦年那个老匹夫已经入网了,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你最好把事情都计划清楚,不要出一丝差错,不然到最后再让我娶那个恶心的女人,我可管计划成功不成功,绝对不会再继续下去!”一想到那个恶心又粗鄙野蛮的女人,他就想吐,若非为了家国安宁,早些铲除湛锦年这个逆贼,将自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心结彻底除去,他又何苦强忍着对丫头的思念,迟迟不能见她,还为了让湛锦年这个老奸巨猾的狗贼上当,写那种信去伤害她?商议起正事,风衣也慎重起来:“接下来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准备把事情透露给小草,让她走这最关键的一步,只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起过,我担心她会生气!”这一生气,谁知道她会不会照着他们的计划走?林肇源丢给他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肯定道:“她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只要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说清楚,她一定会好好配合,就算真生气,也是秋后算账,到时再道个歉,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她不会生气的!”风衣闻言,狐疑道:“真的?”林肇源无比坚定的点点头,心里却道:你和皇上那只千年狐狸敢联起手来算计我,皇上我惹不起,那就别怪我到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风衣见他言之凿凿,如此淡定,终于放下心来,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林肇源眼里闪过的阴险的笑意,待‘报复’来临那日,他才深刻的领悟到‘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句千古箴言!而被重重算计,陷入危机中的湛锦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此时,他正为自己得了个好女婿而得意!“夫人,现在蓝儿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了,林肇源爹娘昨天就到了状元府,后天就过礼,年底就能将喜事给办了!”宁氏闻言,亦是喜不自禁,恭维道:“是啊,妾身也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顺利,咱们蓝儿得了好夫婿,侯爷得了好助力,以后啊,咱们侯府只会越来越兴盛!”湛锦年听得高兴,抚着胡须道:“这也是夫人的办法妥当,哼,不过是个没根基的县主,也敢跟我镇南侯府抢人,要是她在得到消息后,主动退婚,本侯也不会这么做,现在不光做不成状元夫人,还落得声誉尽毁,就算将来事情被捅了出来,人家也只会说她不知廉耻,跟咱们的女儿还有未来的女婿扯不上任何关系!”宁氏得了丈夫的夸赞,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没了贞洁的女人下场该是何等的艰难,她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就在这时,湛蓝儿出现了,她一蹦一跳的来到父母身边,娇艳的小脸上满是得意与娇羞!宁氏看到小女儿,将心底的那缕不安抛之脑后,慈爱的拉过她,见她小手冰凉,嗔怪道:“出来怎么不多加件衣裳?你未来的公婆已经过来了,明日就会来府里拜访,你要是生病了不能见客,岂不失礼?”湛蓝儿闻言,满不在乎道:“那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乡巴佬,女儿是镇南侯府的嫡出女儿,就是不见他们,他们还敢说女儿不是不成?”宁氏闻言,颇为无奈,这个小心肝儿真是被自己惯坏了,这将来要是去了婆家,遇到厉害的婆婆和小姑子,还不吃大亏?湛锦年听了,脸色也不好看,虽说起来,自己的女儿嫁给贫寒的状元是下嫁,可到底是去人家家里做媳妇的,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宁氏见丈夫脸色不好,连忙出声训斥女儿:“你这妮子,女戒是怎么学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教外人听了去,还道咱们镇南侯府不会教女儿!你将来嫁去婆家,就受婆家管,要孝敬公公婆婆等长辈不说,还要友爱他的姐妹,好在他家人口简单,就一个妹妹,你只管捧着她,哄着她,她就不会给你难做,可万万不能仗着出身侯门,就不把婆家人放在眼里!”湛锦年听完,脸色才好了些,可见到女儿不耐烦的模样,脸色又沉了下去:“怎么,你娘说的话你还不听?”湛蓝儿一见父亲板着脸,吓得连忙应道:“女儿知道了,一定铭记爹娘的教诲!”湛锦年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但脸色到底好看了些!宁氏暗暗松了口气,决定趁着女儿尚未出门子,打算亲自教教她,她这样的性子在婆家,很容易吃大亏的!风衣来到望江楼后门,见暗卫做了个没有异常的手势,才走到大街上,坐上事先安排好的轿子,出了北城门,朝着无脊山君家走去,待他询问过后,来到君离忧的屋子,就看到君离忧正无力的靠在**,而章小草正坐在床边,端着碗,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粥!看到这一幕,风衣缓缓地退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久久没有言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君离忧撑不了几日,可小草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每日陪着他聊天散步,哪怕君离忧一天天衰弱下去,连碗都端不稳,她却坚信他还会好起来,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给君离忧做好吃的!他真不知道等君离忧离去的那一天,小草能不能承受的住!他总觉得,若是小草最先遇到的是君离忧,或许最终在一起的会是他们俩,尽管小草喜欢的还是那个说话不中听的林小子,对君离忧只有朋友之宜,可是这个朋友在她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他觉得,就算是他这个义父,也不一定比得上……待风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想起明日要做的那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要由小草来做,他只好重新走了进去!此时,君离忧喝完粥已经睡下,章小草收拾好碗筷正要出去,见义父进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义父出去再说!二人来到院子里一棵枫树旁坐下,章小草主动问道:“义父,您找我有何事?”风衣有些不好说出口,这件事是他们秘密约定的,事先没有知会她,导致她为此事伤心许久,现在还要利用她,走这十分关键的一步,总觉得不好!章小草看出义父的犹疑,也没有催促,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连义父也为难,想了想,好像最近除了君大哥,就只有时不时的向自己透露京中林肇源与那个侯府之间的事了,难道林肇源要娶那个侯府小姐了?风衣闻言,想了想,觉得迟早要说,于是也没再纠结!“义父刚得到消息,后日就是姓林的那个臭小子和那个侯府小姐定亲,你一定要去阻止!”章小草一听,身子僵住了,随即若无其事道:“他要跟谁定亲就定吧,义父要是有空,明日替我送一份贺礼过去!”风衣一听,顿时急了:“难道你就这么成全他?你是他未婚妻,他现在要跟别的女子定亲,你怎能无动于衷?”章小草沉默不语,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喜欢的人要另娶他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就算她再不甘心,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让她为了这么个男人,就像泼妇似的,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打架?风衣见她的神情,有些明白她为何是这个反应,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事关重大,要是在最后关头叫人看出来了可怎么办?想了想,觉得说出真相不妥当,于是他决定有刺激的法子,让她主动走下一步!“难道你就甘心放过那两个人?你知不知道,为了逼迫你退亲,镇南侯府曾派人过来,企图毁掉你的贞洁?若非凌风他们在,岂不是教他们得逞?你现在不动作,就这么白白的将未婚夫拱手相然?”章小草震惊的看着风衣,她根本不知道这些!风衣缓和了口气,解释道:“当初是怕你伤心害怕,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为了打消镇南侯府迫害你的念头,义父借着那个歹徒的手,给他们写了封信,就说计划成功!可是义父实在不甘心那些妄图害你的人继续逍遥得意下去,所以才想劝你阻止后日的订婚宴,教所有人看看,我风衣的义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章小草失神的看着脚下的土地,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就算她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可那些人的举动,也彻底惹恼了她,她从来都不是圣母,胆敢伤害她,抢她的未婚夫,她要是放手成全,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风衣见激将法奏效,心里松了口气,丝毫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待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真相水落石出,他落了个里外不是人。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风衣警觉的发现了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说话的君离忧,却故作不知,而背对着他的章小草,则没有发觉,她即将要做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第三天一大早,章小草便起来,给君离忧熬了一碗粥,又亲自端去他房间,打算喂给他吃!君离忧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身体也有了些力气,就是连日来,苍白如纸的脸,竟然也有了似血色,看起来只是比正常人虚弱了些,这一变化,令章小草高兴极了!待章小草喂完粥,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君大哥,今日有些事,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你等我回来,到时咱们一起去后山看夕阳好不好?”君离忧微笑着点点头,眼里溢满了点点柔情!“好,我等你回来,你可不要食言!”“不会,要是食言了,任君处罚!”君离忧贪婪的看着淡笑如烟的女子,脸上浮起一抹凄凉的笑意,瞬间掩下去,像个孩子一般,愁眉苦脸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罚你!”